17、非离(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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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世上很多事却等不到第二日，隔了一天区白月与墨竹再来看时，眼前已是满目的疮痍。
“怎么会！”区白月忍不住惊呼了一声，那日娉娉婷婷的兰花仙子，现在已经倒伏在地上，连四周繁花嫩草也凌乱不堪。墨竹不语，俯身审视着一切，浓眉深锁，见他缓缓将蕴在掌上的妖力传到折断的兰茎上，那兰草却一动也不动。区白月也不愿放弃，两人不停地输送了许久，那将死的兰叶终于微微动了动。
区白月喜道：“它还有救！”
有过了许久，就在墨竹都认为刚才的郁动是自己一时看花了眼时，那到地的兰草上显出了人形。
看到它趴在地上，青白的背上有着刺目的绿色伤痕，血还没有凝结，顺着皮肤滑落。“怎么回事？”区白月急问道。
“一定又是那些臭道士。”墨竹话中带着怒意“你怎么会招惹到他们？”
“我……”花精又缓了许久才开口“想来报恩……”
区白月听了手一抖，又是报恩么。
“我……我得了两位恩公的帮助，昨日就修成了人形，本想化成人后就可以来找两位报恩，没想到在山上遇到了几个人……”它说多了话就又停下来咳嗽，一口青绿色的污血挂在唇角“他们见我是妖，二话不说就伤我，我勉力逃回来却被追上……”
看它脸色愈发难看，墨竹心知这初成人形的妖怪怕是连作为一棵兰草活下去的能力都没有了，拳越攥越紧“这些人，都该死。”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区白月瞥见墨竹满眼的杀意：“墨竹……”
“白月，你还要帮那些臭道士说话么？”墨竹转过脸来，擎起他的双臂，直看进他一双金眸“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这些人根本不值得你信任。”
白衣少年在他漆黑的双眼底看到一抹熟悉的东西，身子一震：“墨竹，我会救它的……”
“你现在还在说什么？”墨竹此刻真想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他看，我的心也是热的，我的心也会流血的啊，白月……
区白月勉强挣开他的禁锢：“我知道有药可以救它，墨竹，你让我先去找药。”还没等墨竹反应，他转身就向山上掠去，真静先生的九转丹，现在能救这花精的也只有它了。他不是读不懂墨竹眼里的东西，实在是无法回应。现在先要救那无辜的兰草，他在心中暗暗摈除那一刹那的犹豫。
墨竹在后面追赶着，区白月却跑得更快。一白一黑两道身影直奔山顶的飞云阁。
“找到了！”终于在内室之中找到了那颗散发着幽香的白色丹药，区白月心头一喜，转头对墨竹道“用这九转丹就可以救那花精的性命……”
墨竹心头也一定，总算还能救它，原本肃然的神情也缓和了些许。
眼看着那花精服下九转丹后渐渐恢复了生气，区白月将整株兰草掘起移入空盆中：“墨竹，你将它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墨竹接过花盆：“白月……”还想说什么却被那目光止住。
“墨竹，不要再为我……”终究还是没有说下狠话，他墨色双瞳中的东西让他无法继续“那些人发现丹药被盗一定会来找，你还是快走。”
“白月，你一定要多珍重。”话音未落，黑色的身影就转身离去，只是他知道，他还会回到这里来，因为除了他身边，他已无处可去。
“辰儿”真静先生叫住了刚打水回来的冯辰“过来坐……”
“是，师傅。”小道士放下铜盆，听话地来到老道身边坐下。
这孩子到了山下就说他不想回家去，只想跟着自己云游一番。出来这些天，又总觉得他有些心神不宁，常常静下来就一个人发呆，虽然习惯他迷迷糊糊的样子，但是总觉得他有些心事。
“辰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真静先生慈爱地问到。
冯辰下山这数日，尽管山下的繁华的确让他觉得新鲜，不过每当夜深人静时，总会忍不住想到白月，不知道它一个人在山上过得可好，有没有被师兄们为难。前些天在市集上挑了一条月白色的真丝汗巾，白月会喜欢么？手在袖子里摩挲着那条汗巾，就仿佛摸在区白月光滑微凉肌肤上。
“辰儿？”这小迷糊居然又在泛迷糊了。
“啊，师傅……”没有听到师傅的问话，冯辰一窘，低下头。
真静先生摇摇头：“辰儿，你是不是很想回家，又不好意思说？”只道这孩子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才执意不远走远道回去看看。
“不是的，师傅”辰儿急于否认“徒儿是想回龙虎山……”
“哦？”老道士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这个最小的徒弟总是被师兄们欺负他是知道的，这次只带他一人下山也是想让他休息休息“难道山下没意思？”
冯辰又摇头：“山下很有意思，只是……”
老道士想不出他这个年纪的孩子会有什么特别留恋山上的理由，忽然想起方震岳他们在自己出关时又来向自己举报的冯辰与狐妖私通一事，不禁皱起了眉。“只是什么？辰儿，你是最听为师的话的，有什么事都应该告诉我。”
“徒儿只是想回去……”冯辰不会撒谎，又不能说出原由，一时更窘。
真静先生看他涨红了脸的样子，怕真被自己猜中，补问一句：“你师兄们那天又和我提起狐妖的事，我本以为这事几年前就过去了，你身上又没有沾妖气，所以我不信他们。但是你要和我说实话。”
听到师傅这么严肃地和自己说话，冯辰不能说出白月的事，只是垂首不语，心跳如鼓。
他是不愿意说么，这孩子是最老实的，如果他不说，那一定是有什么的了。真静先生也不再追问下去，只是转脸看看窗外已然深沉的夜色，沉声道：“辰儿，你要记住为师的话，那些妖怪都是信不得的。”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非离(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