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的人，带着拖油瓶》衡林林

3、救下那个小团子

　　家业与一段可有可无的爱情，怎么选只要不是傻的，都会选择。宋允思量了一会，艰难地点头听从父亲的安排。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在彻底告别这一切前，宋允回到房里后，还是打了电话给黎飞飞，说了他要出国一段时间的事，却绝口不提再见。

　　黎飞飞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嗯，好，祝你一切顺利……”因为塞车，还在路上的黎飞飞看着窗外的灯光，还能平静地祝福宋允。没有不舍，只有轻松。他与她，家庭鸿沟足以让她止步。

　　宋允没有坚持到底，一是因为孝道，二是因为，她在宋允心里也不是那么的重要。双方都清楚。
　　幸好，她对他从来没有过奢望。在这一刻，宋允完完全全地成为了她的过客。

　　又过了一会，车子终于到站。

　　下了公车，黎飞飞拿着手机，抬头看着天空，看不见一颗星星。

　　此时已接近晚上的八点。

　　夜空忽然起了几道闪电。

　　快要下雨了。路上行人行色匆匆地赶路。

　　黎飞飞站在站牌旁，一股强风迎面吹来，墨色的长裙几乎要被吹上天去。黎飞飞默默地压着裙摆，暗自庆幸没走光。

　　她正要走向几十米外的公寓楼，忽然看见一小团黑影慢慢地往西区移动。

　　她的租住的地方，在西山这个老城区的东区，干净、安全。而西区，只有荒地以及许多破烂的小楼与棚屋。两个区域，中间只隔了一面三米高的围墙，却造成了两个极端的世界。

　　黎飞飞举着手机挡了挡疾风，定睛一看，发现那团黑影不是别的，正是一个小孩儿拖着黑乎乎、鼓囊囊的蛇皮袋，与许多下班的白领人群逆流而行。似乎是要回脏乱差的西区呢。

　　此时，一个男子从公交车上跳下，慌乱地朝着东区跑来，一个不小心，一脚将蛇皮袋踢飞。袋子的“年纪”可能有点大，一下子就被踢破，里面的瓶子哗啦啦落下，几纸张纷纷扬扬的被大风吹到半空中。

　　“瓶子！我的瓶子！”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哭腔，小小的一团，顾不得那些飞奔躲雨的大人，扑过去捡她的瓶子，好几次都差点被后面经过的人撞倒或者踢到。

　　豆大的雨点已经落下，大雨要到来了。

　　那个把小团子蛇皮袋踢坏的罪魁祸首，是一点都没听到，没一会就消失在街道的人流中。

　　“瓶子，呜呜，我的瓶子。”团子尽力抢收她的瓶子，还是有很多被风刮到黑暗中，不知所踪。
　　没有人帮她。

　　黎飞飞皱着眉把角落里的几个瓶子捡起来，还给小团子。

　　但就在这时，有一个流浪汉从旁边跑了过来，抱起小团子就要跑。

　　小团子吓坏了，愣了一会，惊恐地尖叫起来喊救命。

　　可是行人脚步匆匆，竟是少有停下脚步的。因为小团子跟那个流浪汉都一样的脏，且流浪汉嘴里还喊着“回家”“不听话”之类的，大家以为他们是父女关系，就没有多管闲事了。

　　只有一个身材矮壮的中年男子抓住流浪汉的手臂，“你是什么人？放开孩子！不然我打死你！”不管孩子与流浪汉真正的关系是什么，但是既然孩子求救了，他就得管一管。哪怕最后是误会，被人骂了，他也能心安。

　　流浪汉没想到真有人多管闲事，凶着脸骂中年人狗抓耗子，张牙舞爪的，还像用他那黑乎乎的爪子抓中年男子的脸。

　　小团子此时哭着朝中年男子伸手，哭道：“伯伯救我！我不认得他！我不认得他！他是坏人！”
　　流浪汉又惊又怒，转而举起手，似是要打晕孩子。

　　中年男子立即抓住流浪汉的手，“原来是偷孩子的！快把孩子放下！不然小心我拳头！”

　　黎飞飞这时已扔了瓶子跑了过去，趁着流浪汉被抓住手，一把将孩子抢了过来，然后退后几步，对着中年人道：“这位大哥，我们报警！”

　　中年大叔点头，飞快地说道：“我抓着他，你来报警。”

　　黎飞飞拿出手机，那流浪汉见势不妙，张大嘴巴露出黑乎乎的牙齿想要咬中年大叔的手，好让自己挣脱禁锢逃跑。

　　果然，惊恐之下，中年人松了手，竟真的让那流浪汉给跑了。

　　见此，中年大叔让黎飞飞别报警了，太麻烦，而且去哪里找流浪汉？不如有空去当地派、出所反应一下就好，叫上头注意注意，免得有贼人趁着大家不注意，偷了孩子，可怜的孩子就遭罪了。

　　黎飞飞想了想，觉得中年大哥说得在理，便顺势应下。

　　只是这孩子？两个大人都犯了难。

　　中年大叔挺狡猾的，他笑呵呵地道：“我家三个孩子，不好留她。你好人做到底，就收留她一晚上吧。明天她自然知道回家了！哈哈。”说罢，中年大叔大笑着跑进了巷子里，没一会便不见了人。

　　黎飞飞正要说些什么，但倾盆大雨落下，黎飞飞与小孩儿都不约而同地被水噎了一下，彻底成了落汤鸡。

　　一大一小就在雨中来个“深情”凝视。

　　黎飞飞来不及问话，那小孩又跑到雨里，慌乱地捡着地上的瓶子。

　　看着雨中奔走的小可怜，黎飞飞犹豫了一会，终究是撩起了裙摆，跑了过去，单手将她抱起，一边走一边道：“小孩儿，别捡了，大晚上刮风下雨的，不安全，快回家吧。”

　　小团子挣脱了黎飞飞怀抱，哭着跑回去，将瓶子捡到一块凑成堆，哭着说：“瓶子用来换馒头的，小雨要把瓶子捡回家去！”

　　原来这小团子，便是小雨。她在商场那边，沿着大马路一直走，竟然是到了这边来，也忘了时间，就遇到这些破事了。

　　这？难道她是被家里人逼的？没有捡到一定量的瓶子，不许回家？黎飞飞瞬间猜想了许多，同时飞快地将脚边的几个瓶子拿起来，劝说：“可是，衣服湿了容易生病，你家里人会担心哦，你还得打针的。”

　　小团子只听见“打针，别的都不往她心里去。知道打针要花钱的，她惊慌地说道：“我不要生病。打针针是要钱钱的。小雨没钱钱。”眼泪流得哗哗的，忽然她想起了什么，停住了哭泣，慌里慌张地摸她的衣兜。摸索了好一会，掏出了一个红心，用百元大钞折成的“心”。

　　只是现在这个“心”，已经湿透了，小雨举起它的时候，它还滴着水。无他，她的衣服太破，挡不住一点的雨水，钱“心”可不就被浸湿了？

　　不可置信地看了又看，然后小团子的泪水就飚出来了，“呜哇哇哇，大姐姐送小雨的心心坏了，馒头买不到了！呜呜呜……”

　　“心坏了”？……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呢！

　　黎飞飞很是无奈。她今日受到的暴击，不知有多少，即便如此，她的心都还没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