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她不想谈恋爱》任远歌

9、迟到

　　明毓木然地把甜点往嘴里送，又木然地放下。
　　她眼前浮现起系统，晶莹剔透的能量值实实在在地出现在了池子里。
　　系统：【宿主再接再厉哟！】

　　明毓垂眸，细啜酒杯，思绪不受控制地乱飘起来。
　　霍幼清难道暗恋她？——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她以前遇到的目标对象，也没见得好感度这么容易收集，明毓灵光一闪，把矛头对准了系统的变化。

　　她严肃：【你是不是把好感度收集的标准改了？】
　　系统：【亲爱的宿主，能量值收集从来没有固定标准。】
　　——这确实是告知说明书里没有明晰解释的。

　　但系统这样回答，明毓心里不免有了想法。
　　她抬头，霍幼清正好转身看了过来，四目相对，明毓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腰抵住长桌餐布，忽然一杯红酒递到她面前。
　　不知什么时候走近的柳琅朝她温文一笑，举了举高脚杯：“一起喝一杯吗？”
　　碍事……明毓微笑着接过侍者盘中的酒杯，微抿几口，颔首敷衍了过去。

　　不远的另一边，霍幼清瞥来一眼，明毓恰巧抬头对视上，假装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
　　系统只收集并吸收能量，绑定对象掉好感度并不影响它的状态，自然也不会播报。

　　此时，明毓收到霍幼清的好感度非但没有惊喜，反而满肚愁思。
　　——能量值减少会影响对方气运，她这回算是把霍幼清坑到了。
　　明毓站在这觥筹交错的席间，表情一时有些微妙。

　　身旁的柳琅还在同她搭话，明毓随口应付，算着二十四小时还剩多久。
　　“你的新歌《不眠》我听了，很适合失恋的时候一个人静静听。”柳琅感慨，随后像是想起什么，略显浮夸地道歉，“抱歉，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人人都记得那天，何飞光劈腿，明毓顶着绿帽发新歌上了热搜。
　　连热度都被无情碾压。

　　背地里嘲弄的同行或圈内人不在少数。
　　毕竟何飞光的玩心早就不是秘密，两人官宣在一起时，不少人劝过明毓，但当初的她回应得很自信。
　　曾经多“自信”，之后就多令人“惋惜”。

　　柳琅假意戳到明毓的痛处，试探起对方的态度。
　　“没关系。”明毓微微一笑，话锋一转，“不过这首歌可不是失恋情歌。”
　　《不眠》单曲发布得突然，没有所谓官方的背景解读，也没有工作室的运营操刀，完全是她独立作词作曲编曲录音完成的即兴作品——但丝毫不显粗糙。

　　大多数人将她当作情歌来听，前奏轻快活泼，中后段却越来越哀愁，重听便会发现，悲伤的基调从第一个音符就已经定下，简单哼唱便不知不觉被带入黑白的愁思中。

　　不落俗套的曲调和朴素动情的用词，加上明毓的演唱，这首新歌无疑是精品之作。
　　但却蒙上劈腿分手这样的八卦阴影，看到评论区讨论时，明毓难免失落。

　　此刻，她面对着侃侃而谈的柳琅，澄清：“这是写给我的家人的。”
　　柳琅明显地一愣，意外地摸了摸额头，“不好意思，看来是我记错了。”
　　明毓轻笑出来，“没关系。”

　　她从没提过，何谈记错？恭维她的人从来不缺，真正欣赏的却寥寥无几。
　　——那个明毓呀，不过是有几首口水歌，长得好容易出圈罢了。
　　她放下高脚杯，敛目几秒，独自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柳琅伸手想要喊她，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出声。
　　大庭广众，人来人往，传出去多跌他的面子。

　　明毓没有走太远。
　　她看了眼中间，梁导正在和几位投资方大笑着谈话，显然进展顺利。
　　一场无聊但必不可少的晚宴，明毓默默舒了口气，她并不常出席这样的场合，这段日子算她闲过头，顾真也不帮她拒绝。

　　明毓已经快忘了自己今晚的目的。
　　她侧头望去，霍幼清已经不在先才的位置。
　　名利场里，私人感情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明毓睫毛微颤，把心里准备的道歉和感谢收了回去。

　　霍幼清将她约在公开晚宴，大概就是不想有私交的意思吧。
　　但那莫名其妙的两点好感度又让明毓心生疑窦——她越来越看不懂这位国民女神了。

　　明毓不说话时，脑子就忍不住塞满想法，一不留神就进了自己的世界。
　　就连霍幼清站在她面前，她也没及时反应过来。

　　“在想什么？”霍幼清好整以暇地看她，打量的表情颇有些新鲜。
　　眀毓的动态并不难找，一身浅绿连衣裙站在偏僻的长桌旁，周围人来人往、觥筹交错，唯独她一人静默、岿然不动，特别得让人难以忽视。
　　但这种场合并非她一个歌手的主场，来的人基本都带着明确目标，一时间，明毓就这样主动加被动地落了单。

　　霍幼清给她端了碟小小的巧克力慕斯，“试试？”
　　明毓点头，反应过来后有些不自在地把发丝撩到耳后，“晚上好。”
　　她打了个迟到的招呼，霍幼清稍微一笑：“晚上好，我来迟了。”

　　明毓接过瓷碟，拿起勺子，接话：“这边很热闹。”
　　她没忍住，小心地抛出了话茬。
　　霍幼清神情自然：“正好听梁导说想和你谈谈主题曲的事——他后来和你说没？”

　　“经纪人告诉我了。”明毓应声，没提顾真当时的隐晦暗示，只笑着道了几声谢。
　　曾经撞破前女友的尴尬，错位照流出的窘迫，都心照不宣地三缄其口。
　　体面很重要。

　　霍幼清环顾四周，朝梁导方向颔了颔首，侧头看明毓：“过去聊聊？”
　　明毓自然不会拒绝。
　　有霍幼清引荐，无论是梁导还是周边的制片人投资方，对这位新晋小天后都会客气几分。
　　虽然明毓很不想承认，但这就是娱乐圈的资本游戏。

　　梁导显然听过不少明毓的歌，一边编剧也过来，同明毓极有耐心地讲了讲影片内容，梁导也插话提了想要的风格，“那条亲情线一定要配首催人泪下的歌。”
　　“这次梁导是铁了心要把插曲做好啊，好歌真的能带影片一起破圈啊。”制片方同明毓握了手，这次合作便算是八九不离十了。

　　“幼清说，明老师的那首新歌就很贴合影片剧情，我们团队也对明老师很有信心——”制片人笑眯眼，“时间不着急，慢工出细活，期待！”
　　明毓对他前面的话有些意外，她一边客气着回应，一边忍不住看向霍幼清。
　　璀璨的繁复吊灯下，霍幼清正和梁导说着话，似有所动地回头，朝她看过来。

　　明毓连忙偏头，旁边的人还在说话，她没怎么听清，应付地连嗯了好些声。
　　霍幼清和她想象中很不一样。

　　明毓看着左右逢源的霍影后，有种自己才是小丑的微妙感。
　　毕竟她才是以社交活跃出名的——尽管这也是假的。

　　她礼貌地结束了同身旁人的交谈，走到角落，拿起手机回忆着记下要点，随手写下几个发散的灵感，准备明天开始动工。
　　霍幼清主演……她回想着编剧说的剧情介绍，难得升起好奇。

　　不是简辛听说的爱情片，而是一部悬疑片，讲的是女主的父亲被指控犯罪后全家发生的一系列变故，不是常见的推理叙事，重点放在了人性的诠释上，光看剧本就足够动人心弦。
　　明毓忽地好奇霍幼清的演绎——她都没怎么看过这位三金影后的作品。

　　霍幼清那边谈话似乎也结束了，明毓看见对方朝自己招了招手，走了过去。
　　“我要走了。”霍幼清话来得突然，明毓一时有些懵，“去哪？”
　　霍幼清同梁导一众人摆了摆手，对面的人显然已经习惯她的早退，明毓反应过来，立马跟上。
　　大咖就是随性，明毓想到先前自己的窘境，对比出伤害。

　　离开嘈杂的大厅，走廊安静得只有两人高跟鞋的声响。
　　明毓思考要主动说些什么，霍幼清却先一步开口：“你之前不是说要请我吗？”
　　“是……”明毓本以为可以拿这次蒙混过去，没想到霍幼清还算得听清楚。

　　霍幼清看了眼手表：“今晚不早了，下周可以吗？”
　　明毓表态：“时间霍老师定就好，我都可以。”
　　她这段日子都在家写歌，偶尔直播录视频，时间不说空闲，但还算自由。

　　霍幼清点了头，两人不急不慢地进了电梯，沉默中，明毓忽地听见熟悉的电子音：
　　【叮~目标人物霍幼清好感度+2，获得能量值2点！】
　　明毓的细尖高跟忽地一崴，没有惊呼，没有刺痛，麻木淡定地像一出默剧。

　　霍幼清似感意外，伸手想要扶她，明毓却敏感地要往后退，崴到的脚动弹不得，半个身体差点栽倒——
　　所幸，她凭着身体可怕的柔韧性竟然强撑着站了回来。
　　霍幼清的手还伸着，在靠近明毓些许的位置停下，眸色微动，慢慢垂下手臂，眉头蹙起：“崴到了吗？”

　　明毓的些许发丝垂到眼帘前，她伸手捋到耳后，抬头，微笑：“鞋跟质量不太好。”
　　她勉强持重站立着，微微偏头：“走吧。”

　　从晚上六点拖到九点，又从九点拖到凌晨，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