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金手指炸了》两兜

72、072

　　朱妙心勉为其难，同意郝开心和曾凡在家里住下。她在心中说服自己，他们也算是带来了爸爸的消息，可怜他们一下好了。

　　曾凡在客厅睡下。郝开心去了朱妙心的小卧室。卧室内，小柜子，一张床，一人宽的过道。朱妙心睡她的小单人床。郝开心转身出去，车里取了睡袋，回来睡地上。

　　因有外人在，朱妙心一时睡不着，侧身面对着墙，背对着郝开心，躺一会儿，翻身坐起来。打开小台灯，借着亮光，下床去拿书包。郝开心都看见了。等朱妙心提着书包回来，郝开心问她：“你不睡觉，还学习啊？”

　　“学什么习，都是让你们搅和的，我忘了改小明的作业了。”朱妙心从书包拿出两个本子，取出笔，将靠墙摆放的折叠小桌打开，放床上。

　　郝开心拉开睡袋，披着，凑过去看。反正她也睡不着。主动帮忙就算了，省得又被堵回来。不曾想朱妙心提出要求来。朱妙心说：“帮我看看他的作文，我来改数学。”递过去卷了边的作业本，和一只铅笔。

　　郝开心默默接了，翻开第一页，恨不得去洗洗眼睛。小明的字实在难入眼，那是种狗都爬不出来的字，单个的字就很难辨认，有挨着的两个还黏一起去了。她眯着眼仔细识别，艰难看出上面的内容：

　　献给伟大母亲的诗

　　啊，母亲，你是那样伟大！

　　每日你用长长的手把我唤醒！

　　吃饭时，端上可口的饭菜！

　　我最幸福时，是你露出牙齿笑着送给我生日礼物，那是最最棒的变形机器人！

　　伟大的母亲啊！这时候的我，是多么想在地上打滚，甚至想做一套广播体操！

　　“哈哈哈……”郝开心忍不住笑喷，立即又捂住了嘴。她带着小心看向朱妙心，果然朱妙心在怒瞪她了。

　　“笑什么。”朱妙心轻敲作业本，“看最新的一页，过去写的你还管他干什么。”

　　“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嘛？”

　　朱妙心愣了下，说：“不会，没人教，我也输不起。”

　　郝开心向后翻作业本，问：“是改错别字和病句吗？”

　　“对。错别字你给他圈出来，病句用符号帮他改了。”朱妙心说完不怎么放心，补充说：“你先用铅笔做，做完了给我看。”

　　“嗯。”郝开心应了。

　　没过多久，郝开心就批改完了。小学生的文章字数并不多。朱妙心还未停笔——那是小明妈给小明买的课外数学作业，有答案，没有解题过程——，凡是做错的，她都要工整标注错在哪里，解题思路怎样。郝开心在旁边安静看着。前面的题，朱妙心快速解决，但被最后一道大题难住了。十五分钟过去，那道题也没能解开。朱妙心抬头扭扭脖子，自自然然把数学本放到郝开心面前，说：“你解，我不会。”

　　郝开心说：“求人帮忙是这个态度啊？”

　　“没求你，爱做不做。”朱妙心说着就要拿回本子。郝开心按住了，说：“好啦，我试试。”快速审题，提笔就写。

　　朱妙心见此略微惊讶，转瞬释然了，那么大的人，小学生的题还能不会么。

　　郝开心五分钟算出结果，给朱妙心看。朱妙心按着她的解题思路思考一阵，然后评判：“还行吧，没给你们大人丢脸。”

　　这约等于夸奖吧。郝开心居然挺高兴的。“能告诉我你有多大吗？”

　　“八岁。”

　　“你跳级了？”

　　“跳了。完事了，睡觉吧。”朱妙心发布“指令”。

　　两人速速收拾东西，各自躺好。

　　郝开心闭上眼睛，却听朱妙心问她：“你睡地上不冷吗？”

　　“不冷，睡袋挺暖和的。”郝开心睁开眼。

　　“哦……”

　　郝开心转头去看朱妙心，朱妙心仍是背对她，她问：“你睡不着吗？”

　　“嗯，”朱妙心从喉咙里发出的音量有昆虫煽动翅膀那么大，“旁边有人在不习惯。”

　　“那我出去。”郝开心坐起来。

　　“算了，你就在这吧。”别再冻得更傻了。

　　早上，曾凡拉郝开心到一旁，背着朱妙心说：“来消息了。发现她爸的踪迹，要求我们立刻去调查。”

　　“那这里怎么办？”郝开心问。万一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假药团伙的人呢？

　　“派其他人来了，在外面。”

　　郝开心点点头，去跟朱妙心告别。朱妙心说：“可算是要走了，那你就快走吧。”却在郝开心和曾凡开门出去时，倚靠在门边望着他们走远。

　　郝开心出楼来，回头看，朱妙心砰地关上了门。郝开心笑了下，不经意地抬眼，见楼门的左上钉一巴掌大的牌子，写着“17号”。她回过头来，与等在原地的曾凡继续向前，忽瞥见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瘦下来的隋意和另一人在外面。曾凡与他们点了头，和郝开心向小区外走去。

　　车辆启动，驶往目的地。曾凡对坐在副驾驶的郝开心说：“还有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蒋副经理死了。”

　　郝开心一时间难以相信，问：“怎么会……因为什么死的？总不可能是病死的吧？”

　　“你看……”曾凡把得到的详细信息给郝开心看。

　　蒋副经理被捕后，对自己的违法犯罪行为供认不讳，警方因为他的配合，获得更多证据和线索，他本要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在审判前，突然死亡。验尸发现，他的左耳后，残留了些毒性物质，和超微型控制器。

　　发生在平福区的那起假药命案，本是交给距离事发地最近的警局处理，调查至今，知道两名死者的身份，知道死因，但不知假药的来源。有样物证：一根头发。这根头发非是死者的，非是死者亲人朋友的。曾凡上交从朱妙心家得来的东西，该案件借此有了进展——那根头发是朱妙心父亲的。

　　朱妙心父亲名朱敢，明辉大学基因药专业硕士，毕业入职三水制药，工作转正后买房、结婚、生子。他于前年失踪，失踪的当天，三水收到他的辞职信。也就在那之后不久，朱敢的父亲，即朱妙心的爷爷，发了大病，全家卖房救命，搬回柳木街。

　　三水痛失人才，可怜的郝老板。看完信息，郝开心说：“朱敢消失，人没死，但是被假药团伙控制了？”

　　“是这样。”曾凡说。

　　“他是被胁迫的吧。朱妙心的画，他的头发，都是可以用来调查的证据。可能他想脱离假药团伙，故意留下的。”郝开心说。

　　两人边分析边赶路，半小时后到达负责该案的警局。不多寒暄，曾凡队与三名警察去会议室商讨对策。室内屏幕上是平福区地图，用红圈标注了五个地点。一警察说：“在你们来之前，我们已经圈出了这五个地方。这五个地方，最有可能成为假药团伙的藏匿地点。”然后细说如此选取的根据。

　　听完，曾凡凭借以往的工作经验，与几人共同讨论，再次缩减范围，最终锁定了三处位置。三处位置，两处交由警局，一处交给曾凡队，至此，会议结束，分头行动。

　　郝开心自觉改坐章进的车，曾凡与耿山海一车，同向目标地点而去。目的地在平福区内的一处厂区。如同上次，曾凡和耿山海进去探查，郝开心和章进留在外面。

　　郝开心举望远镜看着，问章进：“你说这个警局里有没有内鬼啊？”

　　“没有。”章进也用望远镜观察着周围，“这倒霉假药团伙还能那么能耐呢，到处都有他们的人？”

　　“我觉得也是，任务都派下来了，肯定可以完全信任吧。”郝开心一想到背后也许有双眼睛，鸡皮疙瘩就要往外冒。

　　“你的话提醒到我了，好久没跟老王见面了，也不知道他们查出来内鬼没有。”

　　“今天早上，不是在朱妙心家外面见过王队的人了吗？”

　　“他们出别的任务，又不是说前一个任务就完成了；老王的人是真的贼多！多少天没跟他们开视频会了，差不多全员都在镜头里的那种。”

　　自从进入曾凡队，郝开心还未参与过那样的视频会，她问：“你们经常那么开会？”

　　“也不算经常，大家都不在同一个地方待着，视频会不是方便么。哎，”章进放下望远镜，“别看了，周围没什么奇形怪状的人。你饿了吗？”

　　“还好吧。”郝开心将望远镜放腿上，拧开瓶子喝水，“你饿了？”

　　“行，就算我饿了。你吃什么，我给你点，别来活的时候你给我掉链子。”要不是曾凡提前叮嘱，他章进才不伺候。

　　郝开心轻哼一声，“你才掉链子。”说了想吃的菜。

　　章进点了附近餐厅的两份餐。两人继续工作。

　　约莫十分钟，章进的手表响起叮咚的提示音，送餐的到了。郝开心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乐呵呵迎出去。章进嘁了声，她这是饿死鬼投胎，见吃的就疯，也下车去。

　　得确认是哪个订的餐，见到章进，送餐员才把东西交出去。送餐员走了。章进分一送餐袋递给郝开心，笑说：“着急没用吧，还不是有我出面，人家才给。”

　　郝开心说：“那是看你的面子啊？人家是看订单、看钱的面子。”

　　章进一时无言。

　　郝开心开车门，又补了一句：“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挣个高低的，幼稚。”

　　她说着要坐进车里去，不妨右臂被抓了一下。她扭头看去，有个长着蓝灰绒毛的极圆的脸在冲她“呼噜噜”呲牙。蓝灰脸一手朝郝开心隔空抓着，另一条胳膊被人用力拽着。拽人的满脸歉意，说：“抱歉啊，他脑袋有点问题。”向远处拉蓝灰脸，“走了，没事犯什么病！”又对郝开心说：“对不起啊。”郝开心说：“没事。”眼见他们逐渐走远，而蓝灰脸始终眼睛朝着她，喉咙发出呼呼噜噜的动物般的威胁声。

　　“别愣着了，又不是没见过这种低智的兽化人。不饿了你？”章进开另一边车门进去，“刚吓我一跳，这两人速度够快的，就快赶上我了。”

　　郝开心坐车里，关上门，说：“你比他速度快你不拦一下，万一我被他抓伤了呢。”

　　“嗐，你郝大姐皮糙肉厚的，能有什么事。再说了，另外一个出手拉了啊。”

　　郝开心透过车窗看蓝灰脸离开的方向，那两人转个弯，不见了，她说：“你不觉得他们可疑吗？”

　　“不可疑啊。你别因为他抓你一下就怀疑，他们这样的，看气质就不像。”

　　“什么气质？”

　　“假药团伙成员的气质太好认了，就鳄鱼眼那样的，一看就不是正常人的气质，是你瞅他一眼，他就跑过来宰你的气质。”

　　郝开心回想起蒋副经理、魏信德和沈奇丰，“他们也不一定有多容易辨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