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镜片后那双清澈的眼睛》王津津

8、〈七〉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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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允许你靠过来的？”一把将手按在我脸上推了出去，敬一郎仍旧是一幅半睡不醒的样子。
　　“好疼呀……”或许有点装模作样地按着刚刚被加贺打肿的脸，我马上摆出了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敬一郎……你看人家的脸……”似乎还想挤出几滴眼泪来博得更大规模的同情，但我失望地发现敬一郎根本就没有看着我。
　　“东山女士？”径直地走向了似乎是有点神智不清的爱子面前，敬一郎俯下身温文尔雅地问道。
　　“是……”不禁一怔，爱子收回了恍惚的心智，慌张地向敬一郎点了点头。
　　“你要找的人我已经帮你找到了……”一边说一边向门口招了招手——我这才发现，还有一个人是跟着敬一郎一起来的——穿着一身标准的中学校服，瑟缩着慢慢走进了房门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少年。
　　“山田君，”向那个孩子招了招手，敬一郎半睁的眼睛轻轻地眨了眨，“把你刚才跟我说的话再跟东山太太说一边吧……”轻声地说着，并没有吩咐的味道，“不用害怕，没关系的……”之后又补上了一句，敬一郎向爱子摊了摊右手。
　　“清之，果然……”爱子顺着敬一郎的指引看向了那个孩子，本来满满的疑惑和迷茫却慢慢消退了，“真的是你吗？”缓缓地站起了身，爱子伸手扶住山田清之的肩膀。
　　“东山阿姨……”轻轻地抽噎着，清之胡乱地抬起袖子抹着溢出眼眶的泪水，“那个时候……是我说的……那些话……我是真的……真的喜欢……喜欢千寻呀……可是……可是我……我明明……明明是吓得站都站不起来……我……我根本……根本就救不了千寻……我……我是个胆小鬼……我不敢承认我说了那些话……我害怕……害怕千寻会讨厌我……我……”
　　“别说了……”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帮清之擦着眼泪，爱子第一次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我知道了……我都知道的……清之你不是胆小鬼！你能说出那些话……就证明你不是，是你帮千寻坚强起来的，不是吗？”
　　“东山阿姨……”抬起头看着自己面前的爱子，清之却仍旧有些踌躇。
　　“喂，小子，你还真是惹了不少麻烦呢！”突然走过来重重地拍了拍清之的肩头，加贺的一击不禁让清之一阵腿软，有些惊恐地看向了他，“不过，”突然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加贺又拍了拍他的肩头，“既然你都说出了那些话，男子汉就是要负责呀！”转而向门口推了推清之，加贺继续说到：“快去吧！那位小姐一定还在等着你呢！不要让她在等了呀！”
　　“我……”看着加贺的笑容，清之不禁一愣，随后，突然醒悟了一般也露出了一个还戴着眼镜眼泪的笑容，“我明白了！”说罢，转过身，向门口跑去——直到跑到门口，他才回头说到：“我马上就去找千寻！”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屋内的所有人都不禁松了一口气，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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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给各位添麻烦了……”用十分愧疚地语调边鞠躬边道着歉，爱子的精神却显然是比刚才好上许多了，“对了，荻野先生，我之后会把余款汇到您帐上的。”抬起头向我笑了笑，我这才发现其实爱子还是个相当风韵犹存的美丽女人。
　　“不用了。”仿佛十分慷慨地笑了笑，我是真的挺想告诉她“美丽的女人还是最适合微笑”来着——不过鉴于我最最亲爱的敬一郎就站在她的身后，我放弃了这个打算，换了一套说词，“能帮上您的忙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我看你一直只是帮倒忙来的吧！”相当直接地给了我一记毒舌攻击，双臂环胸的加贺仍旧斜视着我，而他身后的筒井自然也就是再次斜视了他——相当微妙的感觉呀！
　　“那我先告辞了……”再次鞠了个躬，爱子退出了病房，向着清之刚刚跑走的方向跟了过去。
　　“太好了，敬一郎，你看，我又顺利地完成了一个任务哟……”不失时机地转过身想给我的敬一郎一个温柔的拥抱，却只扑了个空。
　　不知什么时候，敬一郎已经走到了木暮的床前，嘴角挂上了我都几乎没有见过的淡淡笑容，慢慢地开了口：“木暮医生，很久不见了。”
　　“你是……橘君吗？”脸上露出了明显的高兴表情，木暮更是一把拉住了我的敬一郎的手——我本来是想申明一下所属权问题的，但看到旁边的三井动也未动，我却又觉得或许没这个必要的吧？
　　“是的。”点了点头，敬一郎回握住了对方，“没想到能在这个时候跟您见面呢……”
　　“你的身体……一切都好吗？”凝视着敬一郎带着疲惫神色的脸，木暮带着明显担心语调询问着。
　　“完全没有问题呢！”微微地侧了侧头，敬一郎这一次摆出了我根本就没有见过的可爱笑容，“连续6、70个小时不睡也没问题呢！啊，对了，我现在已经是个漫画家了，生活不太规律就是了。”说着，他竟然抬起手抓了抓后脑——可爱到我感觉鼻腔里有某种灼热的液体在涌动！
　　“这样吗……”眉头微微锁了锁，木暮最终还是展开了笑颜，“你一切都好……就好了……”声音似乎有点微微的哽咽，但我听得出那个声音中更多的还是欣慰。
　　“喂，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呀？我为什么都听不懂？”突然插入的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而之后响起的就是另一个显然是在训斥前者很没礼貌的声音——转头看了看又在拉扯的筒井和加贺，木暮露出了仿佛有点无可奈何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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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六年前，木暮老师还在医院工作的时候，遇到了两个体征指标非常相似、而且都需要作肾脏移植手术的年轻人？”相当准确地总结出了木暮要说的意思，筒井挪了挪身体，稍稍躲开了正紧靠自己坐着的加贺。
　　“是的。”赞许地向筒井点了点头，木暮继续说道，“但是，他们一个是议员的独生子，一个只是个几乎连医药费都付不出的穷学生。所以，当一个因为车祸而脑死的捐献者被送过来的时候，医院的决定自然是将两个肾都移植给议员的儿子……”说到这里，木暮的眼神黯淡了一下，而他身旁的三井自然很快地发现了这点，便马上收了收揽着他肩头的手臂。
　　“怎么会这样呢……”皱着眉沉吟了一声，筒井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忧虑的神色。
　　“那结果呢？”突然大声地打断了筒井，加贺一边再次靠近了对方，一边仿佛很着急地催促着木暮。
　　“结果，议员的儿子知道了这件事，他恳求我，求我分一个肾给那个穷学生……”看了看身边的三井，木暮淡淡地笑了笑，“而我，考虑之后，答应了他的请求。”
　　“所以，您就因为违背了院方的意思而被打击报复了吗？”严肃地问出了这个问题，加贺不动声色地握了握拳头。
　　“可是，我同时救活了两个人呀……”轻轻地靠在了三井的肩头，木暮微笑地闭上了眼睛。
　　“那么，那个侦探一定就是议员的儿子喽！看他那副轻浮的样子……”撇着嘴嘀咕着，加贺显然是对对方相当不满的样子。
　　“不，橘敬一郎才是议员的儿子！而且，那之后他还叮嘱我不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荻野君……”轻轻地对着加贺摇了摇头，木暮轻笑出声，“不过，我真的没想到敬一郎会成为漫画家……而他们两个终于还是再次见面了……”。
　　“真是想不到呀……”异口同声地感叹道，筒井和加贺彼此下意识地对视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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