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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天涯(九) ...

  •   洞穴逼仄,墨玧不假思索,稳步徐进。约行得一里路,闻人熙探手一转壁上铜盘,墨玧背后石门应声而落。
      闻人熙挟着天涯始终离墨玧三丈之外,密道内烛火昏幽,看不真切各人面上神情。
      墨玧回望一眼身后石门,嘴角轻扬:“这是今日决心要在这做个了结么?”
      闻人熙不作答,先将天涯放下,轻轻靠在一边的石壁上。
      墨玧冷眼看着,不觉讽笑一声,扬手一甩,闻人熙反手一接,一个玉瓶稳稳当当到了手心。
      “解药,立刻给她服下。”
      闻人熙略微犹疑,墨玧又道:“这确是解药,并无新毒,你再晚喂她一刻,她就得死。”
      闻人熙将药给天涯喂服,不消一会儿,天涯便觉目明身轻,心肺剧痛消弭。
      密道之中,生门紧闭,死门正开,三人恩怨今日结,若石门再启,能走出的必定不是三人。
      残蜡孤光,墨玧的面目晦暗不明,他这面目,自己又可曾看得分明?
      太多不解,太多茫然,她究竟是做了什么,才会把自己和生命中最重的二人逼到这种境地。·身前是墨玧,身后是闻人,要在此时此刻,决一死生。
      “小玧……”天涯唤他,爱耶?恨耶?似乎都不及考虑。
      她至今都一点不懂他,却想向他靠近,想拂尽他面上阴霾,消融他周身冷飒。
      闻人熙抓住她的胳膊,阻她向前,她仿佛能感到墨玧投来的目光,复杂地扫在自己脸上。
      为何毒我,为何救我,为何陷我于死境,为何又为我涉险关……
      她想问,终究是嗫嚅着问不出口。
      她不了解他,可墨玧却好似看透了她。
      “我没什么需要向你解释,夫人。”他咬重了“夫人”二字,是刻意的羞辱,也是深沉地提醒。
      她是开阳城墨玧的夫人,却和闻人熙站到了一边。
      他愈是尖锐嘲讽,她就愈是泪眼朦胧。心底阵阵抽紧。不是因为怨恨,而是因为心疼。
      我是做了什么,才让骄阳云蔽,曜日生晦,才让这光华熠熠的天之骄子变得如此阴鸷叵测,恨到对我痛下杀局。我又做了什么,才让这城府深沉精于谋算的战神甘愿只身卸甲,坦然入彀。
      “现今我们也该打开天窗说亮话,好好清算一番了。”闻人熙道。
      “是啊,此地甚好。”墨玧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笑:“你我相互忌惮多年,又彼此明争暗斗多年,也该清算了。你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
      “沽安城一事,可与你有干系?”
      这也是天涯想要知晓的。闻人熙暴君恶名远播,与沽安城几日内灭城有莫大联系。到底是闻人熙背负污名,还是另有误会?
      不肯轻信皎皎光辉的开阳城墨玧,会做下如此阴狠之事。快否定吧,一定不是你,快否定吧……
      “是我做的。”
      墨玧不假思索,承认得干干脆脆。毫无半分悔意,更无丝毫愧色。
      这分坦然自若,使得闻人熙怒意高涨,也使天涯如置冰窟。
      “就因为设计我,所以你散播疫病?”闻人熙质问道。
      “不错。知道你的军队在我们身后,不得不送你一份大礼啊。”
      墨玧轻笑:“这疫病散播性强,医治的药引只在我的手中,染上的人必死无疑……想来,是够你忙活一阵了。”
      闻人熙骂道:“简直丧心病狂!”
      那几日他曾心急如焚四处寻医,那几日他曾通宵达旦控制疫情,那几日他曾废寝忘食权衡利弊得失……
      然而皆是徒劳,那一颗毒芽早就生长发散,蔓延到这座城的根底,纠缠着整个城池的命脉,斩不完,斩不断了……
      而这罪魁祸首,却满不在乎地像说起一件普通的家长里短。
      闻人熙怒视他:“你以一城的人命,只为陷我于不义,真是阴毒险恶之极!”
      墨玧迎向他的目光,毫不退避:“既说开了,便把事情说完才好。当时是我不知深浅,中了你的埋伏,着了你的道。我率兵而逃,你不给我生路,一直紧咬不放。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自保。”
      墨玧狡黠道:“以此事绊住你,顺便……陷害你。你会怎样做呢?……锁城,焚城,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狠呐。”
      是啊……闻人熙怎会忘记,他是如何艰难地做出那个决定。
      明明可以弃城不顾,他却做了那个决定。
      这一城的人原以为他是救世主,可他却成了他们的送葬人。无药可医,散播极快,若流民四逃,还有多少城池要遭殃……
      两害相较,如何抉择……
      他下令封城,跟随他的军士,若染上了疫病,也一同关进了城里。
      他们在城里各处浇上火油,他们站在城墙上,对城里射出一支支燃烧的箭……
      他是怎样死死攥紧双拳,咬紧牙关,目色沉痛,眼睁睁看着,这一片炼狱火海,满城哀声惨嚎,火光黑烟冲天。
      这场火烧了三天三夜,昔日繁华尽做了焦土。从此再无沽安城,只有焦灰埋骨,夜夜鬼哭。
      这惨象,是他一手缔造,而此时却只感天地浩渺,而他竟束手无策。
      此生他注定做不成英雄。
      轻易地毁去了一座城池,罔顾万千性命,随手生杀予夺……他不配做个英雄。

      而天涯尚来不及替闻人熙心疼,只在意她眼里的这个墨玧,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他不是个人人称道的仁君么,他不是那个温柔平和的开阳城贵公子么,那眼前这个心如恶鬼的家伙又是谁?
      善恶从来须分明,她曾恨闻人熙滥杀无辜,暴虐恣睢,她莫非就能忽视和原谅,这一个玩弄权术心狠手辣的墨玧?
      “墨玧……”她哑着嗓子道:“这样的事,你还做了多少?……我竟不知……”
      墨玧冷然望她,嘲弄道:“在这流云界,争斗杀伐,使用些非常手段不也是正常的么?你当然可以不知,你每天潇洒自在,那是有人竭力将阴暗挡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明白吗?”
      言语直白,让人无地自容。从前躲在闻人熙羽翼下担惊受怕,心生愤懑,恨不能止杀息战。后来跟着墨玧,自以为天涯浩大无疆,可随心掣马游闯,自以为开阳城气象开阔光明和平,是仁者之邦……多天真。
      这是尚武好斗的流云界,只不过闻人熙对她从不遮掩,从不粉饰这残酷和黑暗,让她一起沉没在旋涡中;而墨玧将这些杀戮和算计都挡在她的视线外,给她的是一个她想要的天涯……
      “所以……那些都是假的么……”那些仁厚宽容,那些爱民恤物,那些高义薄云,都是假的么?
      “莫再用这般眼神看我,”墨玧眸色更冷,天涯的目光使他不悦,他继续讽道:“我是不如你所想那般慈善,然而闻人熙不也同样作恶多端?在这流云界,谁不想拥有无上的力量?你以为他为何舍汨水城去扬羽城,为了萧如雪?呵……不过是汨水城眼线遍布,且秀芙蓉又是个油盐不进,不肯配合不肯称臣又十分难缠的主儿,而扬羽城的形势则比汨水城要明朗太多。”
      天涯一愣,闻人熙更是虎目含威瞪他:“你果然知道萧如雪。”
      墨玧笑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也应该知道么。”
      ……你不是也应该知道,萧如雪是开阳城安插在汨水城里的眼线么。只不过这眼线对你动了心。你早就为去扬羽城做筹划,尤其在萧如雪死后,更是应该感觉到汨水城早已在开阳城眼皮子底,必须趁早脱离。
      闻人熙面色可怖,眸光冷冽:“萧如雪受伤身死的那一次伏击,可是与你有关?”
      墨玧不置可否:“你说呢。”
      闻人熙再问:“你也早就知道天涯的身份,是么?”
      “还记得汨水城怀夙么?真不巧,他的母亲是开阳城前城主之女,他自幼便与开阳城交往甚密。”墨玧目光在天涯身上逡巡:“这个窝囊废,说了无数遍他歆慕一个资貌艳丽的土门弟子,求而不得……”
      天涯紧咬下唇,浑身发冷,这个人,或许从汨水城起就已经知道了自己……那在鹿石城,自己演的那一出,他岂不是也像看戏一般,不戳破,只是看自己张牙舞爪自作聪明的好笑表演。
      “为什么……既然知道是我,为什么……”为何还要带我回开阳城,为何还要让我做了夫人,为何又给了我一个无忧无虑,可以并肩驰骋的天涯……
      “将计就计,我会在闻人熙身边安插眼线,又怎知他不会在我身旁放入棋子?”
      “住口!”闻人熙喝道:“你以为人人似你这般阴险狡诈,惯用伎俩!什么仁信之君,不过是浪得虚名之辈!”
      墨玧反唇相讥:“呵,可惜别人眼里,你闻人熙永远只是个暴君,而我才是英雄和救世主。”紧接着又讽道:“对,你从不会设毒使计,你只会弃车保帅,让你的女人身死他邦。”
      一句话直接踩中闻人熙心中最深痛最亏欠之事,闻人熙怒火填膺。
      他身负暴君之名,毁天灭地,他的理想一直纯粹,却永远与自己的本心背道而驰。他孑然傲立,面对百口嘲谤,万目睚眦,而墨玧这道貌岸然笑里藏刀的伪君子却受着交口称赞,是人心所向。
      凭什么?
      更有萧如雪……自己的亡妻,开阳城的探子,死于墨玧之设计。他已经无力追问萧如雪对他的想法,无力追问她给开阳城输送过多少情报,无力追问那一场设伏是否是她透露的行踪……不想去管她的爱恨和苦衷,不想去管那一夜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沉入了湖底……
      斯人已逝,只有天涯,决不可再成为第二个萧如雪!
      闻人熙怒目而视:“将师妹留在鹿石城是我之疏忽,千不该万不该让她遇见你这禽兽!你若好好待她也罢,可竟拿她做局置她于死地!”
      “我和你不同,哪怕你隐约知道萧如雪的身份,却只是偷偷转移势力,仍是柔情蜜意待她如初。而我不一样。对待叛徒,就有对叛徒的方法。”
      “叛徒”二字,犹如几记耳光响亮,打在天涯脸上,让她羞惭满面。
      墨玧又道:“不听话的宠物,总要磨磨爪子,教训一二,你说是么?”
      墨玧些许自嘲,看向天涯,有片刻柔情:“可我毕竟还是来赴这一场死局。至少这一点,你永远比不上我。那就是……爱她。”
      心仿佛被重重一击,天涯呆呆看着那人,依旧是熠熠生辉,如春风和沐,如朗月明星……那是她曾向往的天涯……
      却见眼前一晃,一把银枪已如电闪过,直捣墨玧心口!
      “死来!”
      灭世之恶,谣言之祸,杀妻之仇,夺妻之恨,闻人熙瞋目切齿,按不住杀意急冲!
      兵刃相接,金石铿锵,墨玧宽剑格挡,退开三尺,又一道剑气回绕,击向闻人熙。
      电光石火间二人已缠斗数招,难分难解!
      “住手!”天涯大惊失色,手忙脚乱:“住手,别打了!”
      密室狭长,刀来剑往,烛焰凋零,恨火延烧。
      新仇旧怨,一并清算,两人皆是招招狠厉,不留余地。
      生死之争,性命之搏,二人极招频运,风奔云走。闻人熙枪走游龙,进退回环,自生雄浑护盾;墨玧剑指凝气,反手入势,无尽汹涌杀招!此番争斗,必有一死方能平息!
      一边是闻人熙,一边是墨玧,该帮谁,该劝谁?!无论是谁今日身死,都是自己无法接受的结果!
      我该怎样办?帮帮我,谁能帮帮我?我该怎样办?!
      只见数百回合已过,未分胜败,二人皆是内元提爆,临近极限,气竭力衰……
      墨玧招有疏漏,而闻人熙也乍现破绽!
      枪剑相对,冷锋寒刃,各向死门!
      就在这一招!
      ……万千碧玉蝴蝶霎时腾空飞起,似风帘似铁墙,阻隔刀锋,卷住战圈,也覆住她的眉目……
      手中打开的锦囊袋掉落,她好似跟着碧玉蝴蝶,沉入梦中……

      “我拆开锦囊,跟随这些蝴蝶来到这静止之间……时间已在他们生死对峙的那一招停止……”
      是啊,让她如何抉择呢,无论怎样的结果,都不是她能面对。
      秦玉凌沉默一阵,问道:“所以对于你而言,时间停滞是最好的选择是么?”
      天涯点头:“我没有办法,看他们之中任何一个身死。我不知……该选择谁。或者你二位有何高见?”
      秦玉凌叹了口气:“我和公子先外出散散心罢。”

      静止之间,日轮不转,云蔽不走,水滞不流。这般的死气沉沉,比地府还嫌闷些。秦玉凌询问:“你如何看?”
      未靡环视周遭,道:“务必从静止之间尽快出去。如今看来,殷碧城已能运用时间之力,此等能为怕是天帝也难奈何得了。”
      秦玉凌无奈:“我问的是如果你是这位天涯,该怎样办?”
      未靡些微不解:“这有何可想,非自身之力可把控之事,又有何可纠结。”
      秦玉凌一愣,片刻后不觉一笑。
      是呢,到底是不解人情的仙君,这不解人情的说法又何等精辟。
      因为自己识透人情,故而站在了天涯的角度去考虑,所以只是替她两难,做不出抉择。倒不如这跳脱出来的仙君。
      “我明白了。不过要从静止之间出去,还是务必劝她及早醒悟才好。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仙君你的看法,一个想成英雄的暴君,一个已是枭雄的仁君,你私心是希望谁赢?”
      “滥杀者,皆当诛。”
      铁面无私的仙君,心中法条便是唯一的价值尺度。
      嚣张跋扈下令屠尽两城的英雄理想主义者,表里不一不择手段罔顾他人性命的伪善者,都该死。

      二人回到天涯的小屋,天涯还坐在那座画屏前,用手轻轻抚摸,见二人回来,眼神一亮。
      “二位公子,是有建议要给我了么?”
      秦玉凌点头,他知道她的情绪,能否说动她,便靠他这三寸不烂之舌了。
      他问:“天涯姑娘,何为天涯?”
      天涯不料他如此发问,有些怔愣:“……天涯么……广阔无垠的,没有拘束的尽头吧……”
      “墨玧带你去过这样的天涯么?”
      天涯苦笑:“曾经以为是,不由耽溺其中。而后方知,生死已在他人掌握之中,天涯不过是他给我划的牢笼……这天涯再大,也只在他的手心。”
      “不是他的手心,而是你心。”
      “什么?”
      “你想要去的天涯,从来都只在你心里。你去不到的天涯,缺的无非是面对二字。”
      为了声名显赫刻意接近闻人熙,却又不能面对他的暴戾与争斗带来的风险,只知逃避,觉得痛苦惶惶;为求活命投靠墨玧,享尽富贵荣华,却无法面对他之城府深沉,还是逃避,躲进这静止之间。
      “遇事只知逃避,不肯面对,格局就逼仄,怎配得广阔无垠的天之涯?”
      天涯瞳仁略微收紧,显然是听进去了,然而还有不解:
      “……所以公子的意思是……面对?”
      未靡淡淡地接过话茬:“还不清楚么。静止之间锁住的仅是你的时日,而不是他们的时日。”
      “你说……什么……”天涯不由倒退了几步,扶住桌角勉强站住。
      秦玉凌叹了叹气:“结局早已铸就,是你一直躲避,躲进了这个自以为静止的虚空,不敢去面对他们的结局。”
      天涯扶住头,晕眩不已:“……你是说我其实阻止不了任何事,我们三人的结局,早就尘埃落定……”
      “没错。天涯姑娘,你所纠结的选谁不选谁,帮谁不帮谁,都是徒劳。你只是害怕去面对罢了。”
      天涯一直摇头,不敢接受自己这许久的纠结苦恼只是一厢情愿:
      “他们之中必有一死……我……如何去面对……”
      “结局已然写就,你不想去看一眼么?……难道困在这个死境永生永世就会比较幸福?难道这里是你想去的广袤天涯?”
      秦玉凌走过去,诚恳地抓住了她的手,眼睛直直看到她心底:
      “天涯姑娘,困在这里永生永世,是多可怕的事。你还能见到他们么?你仅有这一些回忆,你的时间静止了,这永生的岁月,记忆会慢慢磨蚀,多可怕。”
      ……是啊,思念虽难熬,永生的,没有他们的岁月,更可怕……
      她的双手有些颤抖,秦玉凌抓得更用力了些:“你躲在这想破了脑袋又如何,不想面对又如何,自私地逃开一切,成全了你自己的一世心安理得,可该死的已经死了,难道能复活么?难道他们不会痛苦么?”
      ……是啊,自私如她,永远在逃避。
      作为事件的导火索,她却抛下他们面对死局,而自己冻结了自己时间,不敢面对,求个心安……难道锋刃钻心时他们不会痛吗?无论是谁……
      无论是谁倒下,她此刻突然好想,去抱紧他,让他靠在自己的怀中,走得温暖些……
      她这般自私,永远享受着他们对她的付出,可曾给过他们半分回馈?可曾为他们分担一丝一毫?
      这一次,可否不再做个逃兵,可否去做一件唯一能做的事,去将那输家拥紧,让他知道她心里有他,会不会痛苦就少一点……
      泪如泉涌,滴滴坠下,天涯点点头,惨笑道:
      “我明白了……”
      秦玉凌放开她的手,怜惜地用指尖抹去她的眼泪,美人泣露,总是叫人心疼的:
      “去面对罢,不过是顺其自然四个字罢了。比起要你做抉择,该是简单多了呢。”
      天涯看向那块画屏,喃喃道:“好一个顺其自然,我知道了……这画屏,便是通往外界的道途……等我消失后,支持时空术法的灵力便会流失,到时候击碎画屏,便可出去……”
      说罢她向秦玉凌二人福了福身,礼数周全,知恩言谢,的确是个容易让人喜欢的姑娘。
      她转过身将手与脸轻贴在那张屏风上,闭了眼,口中呢喃了一句咒语。
      她头一次要勇敢面对,不再逃避,去看看故事的结局。
      她忽而好想听那个人说:“那行,你到扬羽城,我们做夫妻。”
      也想听那个人再问:“你愿陪我走天涯吗?”
      无论真假,我愿陪你走天涯。

      天涯的身影渐渐虚化,片刻之后消失无踪。
      秦玉凌这才松了口气。
      她终于可以去面对她的现实,而他和未靡也终于可以脱离这静止之间。
      秦玉凌转过身走向未靡,叹道:“还是女人好哄。”
      未靡眉峰一挑,睨他一眼,并不答话。
      秦玉凌犹自感叹:
      “说英雄谁是英雄,谁都不是英雄……做英雄的代价太大了。”
      未靡正想接话,忽然瞥见秦玉凌身后屏风最下角显现出一副画面……
      ……果然是见血的画面……他握枪,他执剑,一枪一剑,贯穿骨肉之中……
      她在中间,为他挡了枪,为他挡了剑。
      “不知道天涯所见的是何种结局……”秦玉凌自说自话,还想回头再看那屏风一眼。
      未靡凝眉,抬手就是一个劲招,瞬间击碎那扇画屏。
      秦玉凌吓了一跳,望着未靡腹诽。
      未靡冷冷地瞅他一眼:“咒术已破,走了。”
      “行,您说了算。”
      有些结局,何必知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天涯(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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