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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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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是疯了,而且是被逼疯的,被生活、被父母、被老板、被自己、被所有的一切逼成了个疯子。
既然是疯子,那也不需要理由跟借口的发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我疯狂地破坏着屋里的一切,布偶熊、电饭锅、还有木头凳子······统统都被我砸的叮当做响,支离破碎。还不够,还不够,窗台上还有一盆小文竹,我奔过去,横起一脚,象功夫片里的女打手那样摆出极酷的POSE向小文竹踹去。
脚还没收回来,应景的哀号就响起来了。我本该象缩头乌龟一样蹲下身体假装隐形,但我现在是疯子,就那样披头散发的伸出头去,看看是哪个倒霉鬼牺牲在这么优雅的高空坠物之下。
之所以说优雅,自然是夸赞我的小文竹。我曾坚定的迷信它能带给我高贵跟财富,可我的彩票从来没有中过,哪怕是两块钱。我的电脑坏了需要修理、我的手表坏了需要修理,我的DVD坏了需要修理,就连水管也坏了。
啊,天呐,我迁怒小文竹!只在心情极好时,才会给移居窗台的小文竹一咪咪刷碗水,通常,我没有心情好的时候,何况是极好。尽管如此,依然不能阻止一棵代表高贵、财富的小文竹继续苟活。不过,就在刚才,我彻底摧毁了它,很好,了无牵挂了。
楼下被砸的男人抬头看我,不算高的楼层也还是看不清楚容貌。他的神情我猜一定愤怒而疼痛。在对视了三秒钟之后,男人冲我喊了一句。
“喂,你砸伤我了,赶紧下来扶我去医院!”
我就咚咚咚地跑下楼,连门都没锁。
反正我疯了,锁不锁门都是疯子。
地上是花盆碎片还有花泥。面前的男人很白皙,算不上男人,顶多是男生,特别是额角的腥红显得面色更加苍白,感觉挺妖异。
看得出来,花盆是擦着额头砸在肩膀上的。他的休闲装的肩部位置,还有没拍干净的花泥,甚至有一枝小文竹的尸体还插在衣领上,样子既狼狈又滑稽。
我还没笑出声,小男生开口说:“在我原谅你高空坠物,过失伤人之前,请你收回探照灯似的小眼神儿,赶紧地,医院、医院!痛着呢!”
语意威胁、急迫,调调却不紧不慢,有气无力。我想,可能确实砸得狠了,没死都是有实力的表现。
好象真是等得不耐烦了或是白脸小男生站不住了,二话不说,用他没被砸的另半拉靠过来,直接把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顺势把体重逐渐倾倒在我身上。我也就顺着他的体重一道往路边儿走。
看走眼了,瘦猴样的白脸小男生还挺重的。尽管他倒霉的被我用花盆砸了,但是,我觉得是非常幸运的招到了出租车。几乎没有迟疑,就停在面前,吱的一声。
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不过我还是决定事先跟司机还有白脸小男声明。
“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是出于肇事者的礼貌,可是我没带钱。”
白脸小男生的嘴张了张,又合上了,显得很无耐,只是随便从口袋里掏了掏,直接塞给我一把零钱,其中包括一只皮夹。
“打个车20块钱就够了,犯不着把钱夹子也给我啊!”
他不理我,闭着眼睛躺靠在座位上。这时候司机大叔说话了:“医院挂号开药都要用钱的嘛!难道你要让小伙子自己去排队吗?严重不严重呀?看起来真糟糕啊!”
我自告奋勇,几乎用喊的:“那是我用花盆砸的啦,他运气好,没被砸晕,还晓得让犯罪嫌疑人带他去医院,冒着二次损失财物的危险,自掏腰包,OH,YEAH!”
结果司机还当是小情侣吵架上演全武行,完全无视我俩年龄差距,语重心长的对我说:“小姑娘呀,什么事情有商有量,动起手来没轻没重的,你们这么年轻,好日子在后头呢!可别因为一时意气毁了下半辈子嘛!不值得哟!”
我一面翻着钱夹里的东西,一面问司机“大叔,您哪的人啊,现在推广普通话呢,您得练练。不然象您这样优秀的出租车司机会评不上先进,做不了代表的。”
现在司机大叔也不理我了。
嗯,钱包里大概是两千来块,有几张银行卡,身分证上的名字是张启轩,19岁。我从后视镜瞅了瞅,不像啊,别看他白,血渍忽略的话,倒像二十二、三的样子。
眼睫毛长的跟我涂了加长型睫毛膏还有过之。比我白,皮肤看起来也比我嫩,嘴唇薄薄的,不点自朱。奶奶的,唇薄薄幸,定是个负心汉,哼。
我只是真的有一咪咪嫉妒。实际上是,只要长得比我好,挣得比我多的,我都嫉妒,反正疯子嘛,怎么疯只是一个形式。
挂了外科,还拍片去骨科,开药,划价,拿药,交款,打点滴,一路折腾下来,过了三个多小时。情况比想象中要好,不需要住院,可也没强到哪去,把小白脸砸出个骨裂,狂汗。
就疯子来说,我觉得,我是个负责任的疯子。毕竟我不光道德上欠缺,进行了高空坠物这一危险举动,还上升到了过失伤人的民事附带刑事犯罪上来。我选择坦白,至于从不从宽,这种光荣使命就在小白脸、人民警察跟检查官身上了。
“我说,这位小同志!对于这次有预见但没有防患于未然的伤害事件,我首先对您表示深深的歉意!”我从小大到,从来没象现在这样认真而严肃的表明对待一件事情的立场。“其次,您的伤害赔偿,从您受伤到痊愈期间的医药费、误工误学费、营养费、交通费、精神损失费,我会全部一分不落的赔偿给您。再次,我上个月跟家人因为处对象的事闹翻了,搬出来住了,后来对象又因为这事儿黄了。这都不是重点,为了对象黄了这件事儿,我又旷工15天,上礼拜我才被老板解雇了,积蓄基本付房租跟自暴自弃败败掉了…”
没等我说完,小白脸男插话进来。
“你渴不渴?”
“渴。”
“那还废话这么多,说重点!”
“重点是我现在没钱!”我拍着没几两肉的小胸脯保证道:“不过你放心啦,我先打欠条,一个月内我指定找得到工作,最迟半年就会付清你的损失的!”
“你别整得象农民工似的,还欠条,我认识你谁谁谁啊!”
“靠,我叫李小棠,27岁,身分证没拿呢,待会儿你跟我去我家,我拿给你去复印盖血手印给你!”
“靠什么靠,小姑娘丫丫的。说点实际的!”
“小屁孩,你叫谁小姑娘呢!说什么实际的,要嘛你告我,那最早也是半年还清你的损失费,我要进了劳教所,那还得更迟点还!”
“你真是没文化不知道害怕,就这点破事儿还劳教呢,怎么傻到这地步。”
我为之气结。拳头握得死紧,真巴不得冲上去扇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从现在起到我痊愈的这段期间,还请你多关照。”
“??”
“我需要个煮饭的,烧水的跟洗衣服的。”
“关我什么事!”
“就你这文化水平,我怕你一个月内找不到工作。你要真想负责的话,以身抵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