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玉兰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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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无天日的深渊里出现了一个灿若白昼的人。他看见了他，而后抓住了他。——赛西斯《雪泥鸿爪》］
不是每一个星球都能孕育花朵。通天塔一号基地上最常见的白玉兰，是星际大搬迁前从地球基因库里带来的玉兰基因培育繁衍而成的。通天塔作为一个日常打打杀杀的星球，其实同这种娇弱的花很不配，但它就是在这儿开的极好，简直像过去在地球上开的一样好，在没几个人见过其他花的通天塔一号基地，它漂亮的让人几乎担心一说话就会把它震落——因此在白玉兰花期，整个通天塔的氛围都会一下子平和下来。时间一长，通天塔的就多了一个季节，等同于地球历法的“春季”。这个季节叫做“玉兰季”。
玉兰季是莱顿·福特的非典型假期。由于大家在玉兰季的心态都很安宁，士兵权益办公室通常接不到建议信或者投诉。但是每年快到玉兰季时，莱顿·福特都会专门请假坐跃迁机去梵蒂冈拜拜上帝，祈祷唐·阿尔默别在今年的玉兰季发疯。
无他，唐·阿尔默是通天塔一号基地里唯一不受玉兰季恍若佛光普照影响的那个。玉兰开玉兰的，他疯他的，可以说是使玉兰季有了一种别样的和谐。
这几年由于唐·阿尔默被派去可观测宇宙边缘进行宇宙拓荒行动，莱顿·福特已经享受了许多个安宁平和的玉兰季，但他不知道的是，因为可观测宇宙观测度扩大，宇宙拓荒行动指挥总部调回来部分精英去执行其他“待命”的“重要”任务，这份被召回的精英名单里，就有唐·阿尔默。
于是，在若干个祥和的玉兰季后，逐渐放松了警惕的莱顿·福特上校，忘记了梵蒂冈；而其他的士兵们，似乎也暂时的忘记了曾经被唐·阿尔默支配的恐惧。
就在他们给玉兰浇水的时候，唐·阿尔默已经坐上了跃迁机，准备进行回到通天塔一号基地的第二十五次跃迁。再跃迁一次，他就可以回到正处在玉兰季和平氛围下的通天塔一号基地。
对于通天塔一号基地的诸位而言，这必定是一个不平凡的玉兰季。
距离当年通天塔一号基地的士兵们欢送训练官去执行宇宙拓荒任务已经过去六年了，六年后，唐·阿尔默在一帮人仿佛看鬼的视线中闲庭信步的走进了基地的大门。
不出三分钟，整个基地都知道他们的王牌训练官回来了。
在玉兰季的时候。
……天大的噩耗。天都塌了。
每个人心中都下意识浮起一个反应：
——福特上校又要忙到英年早秃了。
一周后，莱顿·福特在众人“果然如此”的眼神下召见了唐·阿尔默，戴着他已经若干年没有拿出来的假发。
他义正言辞的指责唐·阿尔默给了士兵太多的压力。他的光脑快要被各种埋怨和诉苦挤爆了。
唐·阿尔默懒洋洋的斜靠在墙上，双手抱臂，右手无意识的摩挲着领口的金色六芒星。那是基地“第一王牌训练官”的标识。
他道：“要我说，联邦就不应该搞什么‘士兵质询权’——来了基地就要做好被训练到吐血的准备，干什么给他们留这么多言论自由？整天抱怨东抱怨西的，一点苦都吃不得……”
莱顿·福特愤怒道：“你脑子到底清不清醒？你哪怕和其他训练官一样稍微像个人——”
他都不会忙到英年早秃！！
“可是我觉得我为他们的玉兰季带来了一份别样的美丽，主任。您也可以这么理解：玉兰季因有了唐·阿尔默而美丽。”唐·阿尔默恬不知耻道。
莱顿·福特不是很懂唐·阿尔默哪里来的脸面说这种话。他举着他的光脑在唐·阿尔默眼前疯狂晃动，几乎快要戳进他的眼睛里去：“327，这是第327封。阿尔默队长，求求您收了神通吧，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玉兰季可以让我收到这么多的投诉信……”
唐·阿尔默挑了挑眉：“这证明我为您带来了一个充实的玉兰季，主任。青春因奋斗而美丽。”
“……”将近中年的“青春”到英年早秃的士兵权益办公室主任一口气卡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险些当场再掉几根头发。
最后他无力的摆了摆手，示意唐·阿尔默可以继续回去给他的士兵带来一个“因奋斗而美丽”的充实的玉兰季了。
这位年轻的训练官临走前顺手在莱顿·福特的书架上放着的玻璃瓶里拔走了一朵长在一支玉兰枝上的玉兰，想必是主任一时手痒剪下来的，用时间轴调整过后，将它定格在了最美的一瞬间，让唐·阿尔默都难得觉得可以为了这朵花破一破他不碰花的例。
他将它插进来自己胸前的军装口袋里，一片花瓣轻轻的靠在了那颗六芒星上。
他将右手的两根手指合拢，懒懒散散的往左边眉骨上一碰，算行了个军礼：“祝您有个愉快而充实的玉兰季，主任。”
莱顿·福特都不想去说他摘了自己花了大心力留下的玉兰这件事了，满心只想他带着他的玉兰赶紧走。
胸前插着一朵白玉兰的训练官走出行政楼，去往训练场的路上，在转角处经过通天塔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抹纯白。那是一个身形高挑纤细的人，白衣白发，连皮肤也极白，从背影看去，只有裤子和鞋子是黑色的。可你第一眼注意到的只会是他的白，而不是那一点似乎突兀的黑。
通天塔是基地里最高的建筑，也是基地的标志性建筑，是基地种玉兰种的最多的建筑，也是基地里玉兰开的最好的一个地方。
可是那一瞬间，视力极好感官敏锐的第一王牌训练官，却没有马上很好的分辨出到底是通天塔下面种着的白玉兰更白，还是那个人更白一点。
莫名其妙的，他放慢了脚步，看着那个人在一众基地高层的陪伴下走进了通天塔。
而后，下意识的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胸口那朵玉兰的花瓣。
那朵玉兰在那天后没有被他丢掉，而是存了起来。
这是他存起来的第一个带着柔软意味的东西。好像这是他记住的第一个玉兰季。一个纯白的，干净的，灿若白昼的玉兰季。
虽然他也是很多年后才意识到：这个玉兰季已经永久的留在了他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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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莱顿·福特接到了一个大消息。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莱顿·福特不知作何反应。
“你认真的？”他反问，“这么一个炸弹，你分配他去保护……？”
光脑那头的人心平气和道：“可是他是最强的。”
莱顿·福特没好气道：“是啊，也是最疯的。要我看，那位本来没有生命危险，你让阿尔默去了那位才是真的有生命危险……”
那头的人笑了笑：“他心里有数。”
他放低了声音道：“……他会明白的……那可是星际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玉兰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