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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求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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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天帝之女,注定是要回归天上的。”齐昭落下白子,答到。
“我从来也不信什么注定的命数。”
齐昭看着他落子,抬头看他。疑惑他这话的意思。
“公子羿,一切皆为天意。”
羲瑶离开翠微殿,行至半道,月光之下见前方花圃附近有几个奉天宫的女侍似在寻自己。
她微微蹲下身,故意绕了个方向跑上前去,摆出泪汪汪一副可怜至极的样子。
“瑶姬,终于找到您了,出何事了?”女侍看着她,大喜过望,见她泫然欲泣甚感担忧。
羲瑶拉着她的手写:王宫好大我迷路了
话出又心中在唾弃自己。撒谎真是越来越熟练了,都怪那个坏蛋赢弈。
跟着女侍回到寝院,进屋就见烛火晃晃的榻边坐着巫阴。
他垂着眼帘脸色阴郁,耳侧的狼牙烛光的暖晕都驱不散其上的冷芒。
羲瑶感到一丝害怕,女侍禀报的声音打破屋中的寂静。
“少祭司,瑶姬找到了。”
巫阴抬起视线,见到羲瑶神色恢复一贯的温和,“小瑶去哪儿了?”
羲瑶还觉有些后怕,略微犹豫跑过去扑进他怀里蹭了蹭,靠在他怀中拉着他的手写到:想出去看看 迷路了
巫阴看着她,抬手捧起她的脸颊捏了捏,“不要乱跑。”
羲瑶点头。
她心中不安,又与他写:哥哥生气了吗?
“没有,只是担心小瑶。”他如往常一般,可方才的一幕仍在羲瑶心中挥之不去。
羲瑶趴在他怀里抱住他。
她觉得他一定是生气了。她从未见过那样一身阴郁之气的巫阴。
巫阴嗅到她发间极淡的一丝花香气,指尖轻轻缠绕起她一缕发丝,盘旋指腹,“小瑶还是这么贪玩,王宫不比外面,去哪儿要告诉我。”
羲瑶又点了点头。
阿汝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低着头仿佛隐形人。
巫阴收回手,看着乖乖的羲瑶,“天色已晚,小瑶早些休息,我便不久待了。”
羲瑶退开看着他,他站起身离开。
人自窗前走过,屋中残留的压抑才彻底放开。阿汝走近羲瑶面前,“瑶姬怎得独自一人乱跑。”
羲瑶看着窗外,退到床边坐下并未回答阿汝。
烛火的光晕颤动,她眼底的光点也随之颤动。
沐浴后,羲瑶打发了阿汝离开,发丝还带着些许湿意,跪坐在案前摆弄蓍草。
她到底该怎么做。
静观其变,顺势而为
卜筮结果,如此示之。
可羲瑶无法就此安心,无法无动于衷,无所作为。
“上天为何不救他们?”
赢弈的话震颤在心,她回答不了他,她无能为力可还是想做些什么。
羲瑶收起蓍草,起身吹熄了灯爬上床牵了薄被躺下。
脑海思绪混乱。
想着今日见到的赢弈,好似也没有那么坏。撒个娇,他好像就不那么吓人了。
虽她还是看不明白他,就如她不明白巫阴哥哥与巫咸一样。
咬住唇瓣,羲瑶忽感一阵难过。
没有人想要她活着。
算了,不想了,不想了,早些睡吧。
次日晨起,羲瑶木木的由着阿汝伺候她穿衣梳洗,好半晌才回神看向窗外的春阳,在阿汝将玉簪插入她的发髻后,回过身拉住她的手,与她写:我们去见哥哥
阿汝应声。
清风绵绵的庭院,羲瑶见巫阴站在庭前望着天空的飞鸟,向他小跑去。
巫阴侧头,见她,人至身前他俯身扶住她,“一早,小瑶何事这么着急?”
羲瑶仰头看着他,见那颗素白的狼牙一晃一晃,她伸手指腹轻轻握住,风的凉意沁于其上,她收回手。
看着巫阴的目光,褐色的瞳以往总觉得浸透温柔,此时却觉收敛着危险。
收回胡思乱想的思绪,她从肩上拿下巫阴一只手,与他写:王上要祭祀两人哥哥可能救下他们
巫阴的眸光微晦涩,握住羲瑶纤细的皓腕拉着她往屋中走去,在内室的榻上坐下,看着她,“为何要这么做?”
羲瑶看他不理解,握住他的手脸色焦急与他写:祭祀他们便可无事吗他们不能不死么
“为天献祭,是荣耀,他们大多自愿。”
“无人死,如何交代?”
看羲瑶一脸痛苦神色,巫阴又与她道:“人间苦楚,向天赴死也是一种天的救赎。”
羲瑶不懂,她又问:为何不能另图其法解救他们
“岁饥民疫,医疗无功,饥骸蔽地,易子而食,要如何救?人命不过草芥,比不过猪狗、食粮。不献给神灵,又留有何用?小瑶不必知道这些,本也与你无关。我与巫咸会照顾好你,小瑶只需快快乐乐的活着。”
羲瑶望着他,指尖欲发颤。
可她,不也是要献祭么。
在巫阴哥哥眼中,她又比什么呢。
华丽一些的草芥?
巫阴见她脸色略略泛白,眼中无悲无喜说到,“神女还是放不下世人。”而后露出些笑容,捏了捏她的脸颊,“你救不了他们的。”
羲瑶收回手,攥住了衣袖。而后上前搂住巫阴的脖颈,紧紧抱着他。
巫阴眸光微动,侧眸看着身前的小身影,抬手抱住她,“别担心,不必害怕。”
自巫阴院里离开,阿汝就看着羲瑶神情恹恹。二人谈了些什么,她未敢听,想着一会儿得将瑶姬的状态禀报给少祭司。
祭祀所用的人牲二人已经扔在了朝政大殿前的广场上,一口巨大青铜鼎通身饕鬄云雷纹置于正中,足够容纳两个人牲,只待一个吉时。
选择在此也是赢祝为震慑指责自己的臣子。
羲瑶往王寝去见赢祝。
阿汝不知她要作何,迷惑地跟着她。
王寝殿前,羲瑶停下脚步,再三犹豫回身拉住阿汝的手与她写:你在此等我
阿汝更加疑惑,大祭司、少祭司都未指示瑶姬前来觐见王上,且瑶姬自那日事后不是很怕见王上么。
“奴陪您进去。”
羲瑶摇头,指尖又指了指原地,让她等着。
阿汝作罢。
羲瑶独自进了王寝,寝殿里赢祝正搂着一美人饮酒,满脸享乐之色,听曲赏舞。侍人已向他禀报,他看向前来的羲瑶,“给神女赐座。”
“神女为何事前来,为神女取笔墨。”
羲瑶理了理裙摆在殿侧跪坐下,女侍奉上笔墨与帛书,她便拂袖提笔取墨,顿了顿写:瑶愿替王上前往民间行善积福,可令天免除王上此番过错。不必以人祭天。
她放下笔,女侍便取帛书奉与赢祝。
赢祝望着帛书上的字,看向羲瑶,“神女所说是真?神女要为孤积福?”
羲瑶点头。
“此举,上天便能原谅孤了?”
羲瑶点头。
“好!”赢祝大悦,“孤准了!神女真是孤的福星啊!”
赢祝答应下羲瑶,她道积福一举胜过献祭二人,献祭一事便不再进行。宫中开始准备羲瑶要去积福的事。
想着能因此厚积福祉,求以长生。
赢霁听闻,当即前来见赢祝。大殿中歌舞未歇,赢霁来到才暂歇退到大殿两旁。
他恭敬地向赢祝行礼,“父王,儿臣自请与神女同去,此次一事儿臣也有责任,愿与神女一同为父王积福。”
赢祝几分凉淡地看着他,“霁儿既然有这份心,孤准了。”
赢霁敛着眸未直起身,又道:“父王,儿臣来的路上遇见了羿王弟,他同儿臣道,也想去为父王积福。儿臣想,多一人,父王所得的福气必然更加浓厚,望父王能准许。”
赢祝心情好了不少,“好啊,你们都有这份心,孤自然准。”
赢弈正于屋中独自弈棋,窗棂透进光线,屋中照得甚是敞亮,子壬忽进来禀报,“公子羿,公子霁来见您。”
他话音落,赢霁的身影就进了屋,落入赢弈的视线,笑容温温若阳,“阿羿,我替你向父王提议了让你也一同去积福。”
赢弈眸光几分寒凉,“什么积福?”
“阿羿还不知吗?”
“神女要去民间替父王积福,以求天的宽恕。我欲同行,顺便也替你求了一份同行。”
赢弈不禁想起昨晚,羲瑶前来因他质问露出的茫然愧疚模样,敛了眸中情绪,“那倒是谢谢王兄了。”
“阿羿不必言谢。”
他看着赢弈棋盘上的棋局,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不若我与阿羿,下完这盘棋?”
“王兄请。”
巫阴较之赢霁知晓此事还要更早一步,刚听完下面人的禀报便有人前来禀巫咸请他去含元殿。
到含元殿就见巫咸背身站在殿中,他上前行礼,“父亲。”
大殿中空旷,声音清晰泠泠落地。
巫咸转过身看着他,“瑶姬是怎么回事?”
巫阴闻言直起身来,“小瑶过意不去要献祭二人,是我未安抚好她。”
巫咸的目光沉沉,“神女还是有些小聪明的,不看好就有自己的想法,胆子也挺大。”
“此事只是麻烦了些,并未有什么影响,她既然过意不去我便陪她去积福吧。王上也是允了她,父亲不必太过担心。”
“我是担心她不听话,早晚要碍事。”
“尚且不会,小瑶是有些倔倔的小脾气,但还是听我的话的,行事前会考虑我们,不会鲁莽,父亲不必担心。”
“嗯。你去她那儿看看。”
“是。”
巫阴退出含元殿,殿外阳光洒在他身上,暖意也照着耳侧寒森森的素白狼牙,披散编了一缕的青丝泛着浅金。
走过寝院的回廊,阿汝在门前向他行礼,“少祭司。”
羲瑶今日未去奉天殿奉神,她知道巫阴必然会来见她,心中不安忐忑,坐在床沿边上安安静静地等着。
听闻屋外阿汝的声音,抬起了头,见巫阴进来内室。
“小瑶不是害怕王上会杀人么,怎么独自去见他。”
羲瑶看着他不说话也未有动作。巫阴遂走到她面前,看她拿起了自己的手,在手心写:我可以的
巫阴怔了一下,想到她大概是在回答他早晨所说,“你救不了他们”。
她低着头,像是感到委屈。
明明她不听话自作主张给他惹了麻烦,他还未生气,她倒像是已经挨骂一般委屈上了。
唇角牵起丝弧度,屈起指节轻刮蹭了蹭她白软的脸颊,“宫外你独自去不安全,我随你去。”
羲瑶抬起头看着他,感到疑惑,遂又写字问他:哥哥不生气吗
“事已至此,你已经不同我打招呼去做了,我训斥你又有何用?”他捧住她的脸颊,指腹抚摸着蹭了蹭,“往后行事,要替哥哥想想。”
羲瑶跳下床,一把抱住他。
巫阴垂着眼帘,扶住她的后背,下颌抵住她的发顶,“你是越来越不听话了,让哥哥很头疼啊。”
近午的阳光下,赢启坐在庭前廊下的台阶上,手边摆着酒壶自斟自饮。
管僖走近他身前,“公子霁、公子羿都要随神女瑶出宫去为王上积福,启儿要去吗?”
“王兄们都去,我不去反而显得我对父王不尽心,那射月的事怕得怀疑我。”
“自然是要去。”说着,又往杯中倒了些酒,“好事轮不着我,这些破事我还得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