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聊斋当纨绔》彻歌

23、任六郎（三）

　　翌日，严景在客栈睡到日上三更才起。昨天喝的酒后劲果然不小。

　　他们在客栈用过早点，就到街上转了一圈。这嵩县环山抱水，交通闭塞，人口不多，故也没有什么可逛的去处，他们就直接打道回府了。

　　出了县城，沿着土路走，路的旁边就是昨日渡过的湖，还未行至昨天下船的渡口，墨香就眼尖地看到前面河边上有一个人低着头在徘徊。

　　“这不是刘老汉吗？”他高兴地呼喊：“刘老汉——”

　　既然在半路上遇到刘老汉，那么他们回程就可以乘他的船。严景和墨香走到刘老汉的跟前：“刘老汉，正好我们要回去，又遇到了你，真是缘分呐。”

　　刘老汉却迟疑吞吐道：“不好意思。这会儿我要送别一个朋友，实在是抽不出空脱不了身。你们着急的话要不找找其他的船家？”

　　严景奇怪道：“送别朋友？在这里？”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是一条靠水的偏僻小路。嵩县本就人烟稀少，此时路上除了他们几个都没有人经过，水面上也没有船可以停泊的地方。

　　“今天晌午我朋友就走了，我来见他最后一面。”

　　墨香闻言开了个玩笑：“是不是就是你昨天说的那个神通广大的朋友？可以帮你捞到很多很多鱼的那个。”他还对昨天刘老汉夸张的吹牛念念不忘。

　　“是呀，他叫任六郎。”刘老汉点头承认。

　　噢，严景听了来了兴趣，竟然真有这样一个神通广大的人存在。他倒想留下来见识一下看看是什么人能有这样神奇的本事让水里的鱼自动往渔网里跳。

　　刘老汉站在岸边踮起脚张望着土路，似在寻找什么，视线又逡巡湖面。

　　过了一会儿，刘老汉对他们说：“如果你们要待在这里，那等一下看见什么不要害怕。过会儿路上会有一个女人走过来投河自尽。”

　　严景和墨香听见刘老汉所言，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刘老汉怎么会知道会有人要在河边自杀？

　　他们看向刘老汉的眼神一下子变了，齐齐向后倒退一步。主仆二人怀疑刘老汉是不是在背地里干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

　　刘老汉苦笑一声：“实话跟你们说吧，这都是我的朋友告诉我的。我的朋友任六郎他不是普通人。”

　　严景越发好奇，不知这刘老汉说的是真话还是满嘴谎言，他决定要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真是假，等到晌午就明白了。

　　待到晌午，他的朋友任六郎也没有出现。严景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耍了。

　　此时，小路上却远远走来一个女子。刘老汉看见女子的身影，一下屏住呼吸。难道是这个女子她要投河？严景犹豫不定，一会儿看一下走过来的女子一会儿看一下旁边的刘老汉。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这女子就径直走到河边跳了下去。

　　严景下意识惊呼：“有人跳河了！”

　　他匆忙赶至河边却手足无措，原来严景和墨香两个人都不会游泳，严景看到地上有一根枯枝，赶紧捡起来，趴在岸上伸出树枝去够那个跳河的女子。

　　然而女子一心求死，在河中全然不挣扎，很快沉了下去。

　　刘老汉也在岸上挣扎，他水性很好可以下水救人。一方面他很不忍心想跳下去把女子救上来，另一方面他又有所顾虑，最终他还是咬咬牙停住不动。

　　正在刘老汉犹豫间，那个沉下去的女人忽然间又浮到水面上，好像底下有什么东西托住了她。

　　沉沉浮浮如是反复几次，随着女人在水里和底下不知名生物的挣扎，严景看到水中有一只青白色的手浮现。最后女人终于放弃了，她抓住严景递过去的树枝，托着湿漉漉的衣裙爬上岸来。

　　女人趴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儿，向严景他们道谢后就离去了。

　　刘老汉的神情又似在高兴又似在忧愁。

　　严景看向刚才女人掉下去的水面，水中缓缓浮现出一个惨白的青年——一个湿漉漉的水鬼。

　　“六郎，这下可怎么办？没了替死的人，你就投不了胎了。”刘老汉叹息，他转头向严景和墨香介绍道：“这就是我说过的朋友任六郎。”

　　原来任六郎不是人，而是湖里的一个水鬼。所谓水鬼多半是生前淹死，死后被困在水里的孤魂野鬼。淹死鬼要遇到一个替他死的人成为新的淹死鬼，才能重新投胎转世成人。

　　任六郎说：“刚才那个投河自尽的女子本来应该是替我死的。但当她跳到河里后，我才发现她肚里还怀着孩子，所以我又把她救了。老刘，看来我还是得困在这湖里，不过我们以后又可以一起喝酒了。”

　　刘老汉替他忧心：“这还不知哪年哪月才会有另一个替死鬼来？”

　　任六郎劝慰道 ：“一切自有天定，如今是我们缘分未尽。”

　　遇见一个水鬼，墨香吓得脸都白了，严景反而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毕竟他也是一个有着精怪朋友还去过阴曹地府的人。

　　任六郎笑着对严景说：”这位公子，小人任六郎。刚才没吓到你吧？“

　　严景摇头：“不。我反而钦佩于六郎刚才的高洁品行。” 他自我介绍，“在下姓严，单名一个景字。这是我的书童墨香。”

　　“严公子。”任六郎从善如流改口道。

　　“不知六郎你是怎么会困在湖里的呢？”

　　任六郎唏嘘道：“我少年时放纵无知，常爱喝酒，喝酒又经常喝得不省人事，几年前吃醉酒走夜路不小心淹死在湖里，成了淹死鬼。等到有一个替死鬼来报道我就可以投生，就是不知道下一个什么时候来。”

　　刘老汉早就知晓任六郎的遭遇，严景和墨香为任六郎的经历惋惜一番，但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是空叹息。

　　二人与任六郎作别，乘着刘老汉的船回程。

　　归家后，又是上学的日子。

　　过了几天，严景放学登上马车回家。行到半路上马车忽然停下，车夫在外面说：“少爷，路上有个人说要见你。”

　　严景奇怪地掀起车帘，路边上站着一个朝气蓬勃的青年，那面容赫然是水鬼壬六郎。

　　严景连忙跳下马车，跑到任六郎身边。

　　“六郎，你……”任六郎的身上不见青白，如同一个正常的活人，而且他离开了一直困着他的水。

　　任六郎向严景下拜：“多谢恩公。”

　　严景：？？？

　　任六郎喜滋滋地说：“我还不知道恩公与北水龙君是至交好友。上次与恩公相识后，龙君就知道了我的事情，他感念我做的好事，特地封我为麾下水伯，掌管一方湖泊。如今我得授神位正要上任去。”

　　敖冰？说来这几日他都没有见过敖冰。不过至交好友，严景觉得任六郎误会大了。

　　他一脸汗颜：“这是你自己做的好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任六郎笑道；“正是因为有严公子你在，龙君才会注意到我呀。”

　　严景一愣，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总之，恭喜你。”

　　严景同任六郎告别后，重新坐车回家。

　　一路上他不禁产生一种莫名的自豪，现在我严景也是交遍神鬼妖三界好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