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萌吗？我装的[星际]》鱼龙之聿

65、脱身

　　小猫咪安安静静地趴在笼子里，四只小猫爪全部收在肚子下面，团成一个球闭着眼睛，脊背随着呼吸均匀地一起一伏，看上去是安静睡着的样子。

　　屋子里的人走到笼子前，百无聊赖地围观小猫咪睡觉，时不时看看时间。过了一会儿，似乎是时间差不多，他直起身体松松筋骨，拿起一个手拎包出去了。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听觉范围内，小猫咪猛地睁开眼睛，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

　　屋子里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了，这可是等了好几天才终于等到的时机。

　　喻理夜紧张而迅速地在笼子里转圈圈，猫爪在外围附着的禁制屏障上摸来摸去，寻找屏障最薄弱的地方。

　　这几天以来，他几乎一刻都没有放弃过逃出去的想法，有事没事就会去试探屏障的灵力流动，孜孜不倦的咬笼子行为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个特点——禁制屏障的灵力强度似乎会随着镇长本人所在的物理距离而改变，共处一室时，屏障完整得严丝合缝，毫无脱出可能，但镇长只要离开房间，灵力便会根据距离相应减弱，让小猫咪有隙可乘。

　　发现这个规律后，他并没有贸然行动，而是一直在默默验证规律的准确性，验证得差不多之后，恰好此刻又是最好的时机，小猫咪以最快速度摸到了灵力薄弱的地方，试探着把一只爪爪伸了出去。

　　即使是因为镇长不在而产生了屏障缝隙，猫爪伸出去的时候，也仍然能感受到一股无形而强大的阻力，小猫咪全身都在紧绷着用力，与那股看不见的阻碍做对抗。

　　好疼……这种压迫感……喻理夜冷汗都要沁出来，他现在的感受不亚于把一个有形之物从针孔大小的缝隙里推出去，要活生生打散，或是解构重塑，才能通过比自身体积小得多的缝隙。

　　猫咪就算再柔软，毕竟不是真正的液体，也不可能化作空气，要让整个身体从缝隙中通过，这难度恐怕需要把他打散成分子才能做到。

　　喻理夜心下已有认知，但仍是不肯放弃，继续与那股强大的阻力做对抗。

　　他们在第四星球着陆已经有好几天了，第三星球原住民这群人从到达这里的一刻起就没闲下来过，仅仅在刚来的第一天，镇长一行人就已经接到了手下汇报来的一些消息。

　　“有人已经得手了。”当时智囊团中的一人接收了消息，面露喜色地汇报，“他们被分到的病房里正好有其他的普通病人，趁着房间里没人的时候，就偷偷动了手。”

　　“哦，是吗。”镇长询问，“动手的时候没有留下破绽引起怀疑吧？”

　　“没有，大家都很谨慎，伪装成了正常的呼吸衰竭。”

　　镇长赞许地点头：“做得不错，就是要这样不动声色地悄悄进行。现阶段暂时不能打草惊蛇。你们几个传话下去，就说让大家尽量参照这种方法，不要大张旗鼓搞出什么动静来。”

　　他们议论得满意，小猫咪却听得心惊肉跳，内心焦急不已。

　　后面的几天里，这群人也没有闲着，从他们的对话中，喻理夜得知原住民们想尽办法制造着看起来像是“意外”的死亡事故，包括且不限于悄悄动手脚让病情已经趋于稳定的病人突然撒手人寰之类的方法。

　　更糟糕的消息是，他们当中有些人甚至办理了出院手续，活动范围直接扩大到了市井的角角落落，像水流汇入大海那样隐没进了人群中。

　　事情变得越来越难办了。

　　不知道艾斯蒙现在在哪里，还要多久才能赶到……喻理夜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假设艾斯蒙在收到他的秘密讯息当天就启程向第四星球行进，以效率最大化的方式跃迁，至少也要在明天或后天才能到达。

　　并且由于宇宙中通讯手段和信号传播的限制，他们之间无法实现实时信息传递，艾斯蒙光是要得知他失踪的消息就要花上好些时间，这之间存在的巨大时间差，足以耽搁很多事情。

　　我得尽量早点逃出去才行，就算是为了阻止更多伤亡……小猫咪冷汗涔涔，浑身紧紧绷起，忍受着强烈的压迫感与禁制屏障做着对抗。

　　就在这时，门外出现了细微的脚步声，正在向着这边靠近。

　　该死，这么快就回来了吗？小猫咪不想引起怀疑和戒备，只好放弃与禁制对抗，不动声色地重新把小猫爪揣回了肚子下面藏起来。

　　脚步声确实是在往这个方向走，但与镇长和几个同伙相比略有不同——成年男人若不是刻意隐藏，应该不会是这么轻的声音。

　　小猫咪盯着病房的门，猫眼中闪烁着微光。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一道缝，出现的却是一个没想到的人。

　　“……小白？”瘦弱的小女孩探进头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房间里面，确定没人后，她谨慎地把门拉得更大了一点，从缝隙里挤了进来。

　　是伊拉。

　　“喵喵？”没想过还能再见到伊拉，喻理夜一时想不出她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困惑地动了动耳朵，揣着爪子窝在原地没有动。

　　“镇长爷爷他们不在，对吗？我听说他们出去了……”伊拉走到笼子前，抚摸了一下笼子的栅栏，声音很轻，“还好你还在这里……我带你走好不好？你想离开这里吗？”

　　“喵？”不明白伊拉这是突然怎么了，小猫咪坐了起来，尾巴尖儿绕了一下圈，搭在两只前爪上。

　　“我看到，看到他们在害死别的人……”伊拉眼皮垂下去，嘴唇微微颤抖，像是说给小猫咪听，声音却轻得像自言自语，“他们，还有妈妈……都在……我都看到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以为他们说的‘火种’不是这个意思……你说，那场雪崩真的只是一场天灾吗？”

　　当然不只是天灾。喻理夜在心中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使用了什么方法引发了那场规模巨大的雪崩，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很难再说那只是一场单纯的自然灾害了。

　　第三星球的原住民们从一开始就是打算用那场雪崩把包括自己和驻扎编队在内的所有人当做仪式的祭品献上，是因为被及时的救援破坏了计划，才让事情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小猫咪静静地看着伊拉，澄澈剔透的猫眼中有着沉静的思绪——小姑娘啊，你应该是明白所谓“火种”的意思和仪式的残酷的，但直面族人彻底地、亲手地杀死其他人的现场，还是令你感到了冲击对吗？

　　伊拉抽泣着，像抓住最后一根浮木一样抱住了笼子：“我带着你逃走好吗？随便去哪里，只要不再继续留在这里……我不想看着大家继续做那种事了……”

　　“喵喵。”跟随你内心的方向吧。小猫咪伸出爪爪，隔着笼子贴了贴小女孩的手心。

　　“好，那我们走！”伊拉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从身后卸下小书包，把笼子装进了书包里，“对不起，我打不开笼子，但我会想办法的。”

　　“喵喵！”小猫咪表示没关系。

　　虽然是个意料之外的插曲，但如果能就这么被伊拉带出去，或许也是趁机脱身的好机会——隔得越远禁制屏障的作用越弱，说不定到了一定的距离，他就能成功地对抗屏障并从中脱身。

　　另一方面，他出于私心，也希望伊拉能离开这些狂热的信徒们。虽然离开亲族是一件残酷的事，但从偏激而错误的道路上脱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小猫咪被装在书包里，感受到他们正在一步步离开这间医院。

　　只要离开这里，就还有余地！喻理夜紧张又期待，仍是一刻不放松警惕，竖着猫耳朵分辨外界的情况。

　　……

　　在第三星球灾民被转移安置过来的几个标准日之后，艾斯蒙的舰队终于抵达了第四星球的宇宙港。

　　他事前并没有把这个行程通知第四星球的驻扎编队，怕的是他们大张旗鼓来迎接自己，闹出太大阵势导致打草惊蛇。

　　然而即使是突然造访，抵达星球之前宇宙港也会先一步接到通行申请，驻扎编队的高层们一听说王子的舰队即将停靠入港，忙不迭第一时间安排了迎接的队伍，阵仗还是惊动了附近不少居民。

　　艾斯蒙从宇宙港出来，看着干干净净空无一人的街道，就猜到了他们肯定是先一步把民众们赶回家呆着去了。

　　“……”王子面色不虞，看着上来迎接的官员们都有点不爽。

　　杜莱从他的脸色立刻读出了心情，冷着脸严肃训斥官员们：“怎么搞这样的排场，都说过了不必这样迎接，时间和精力留着做更重要的工作吧。”

　　艾格少校急忙讪笑着回应：“抱歉，下次我们会改正的……不过殿下如此突然地前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

　　“第三星球雪崩转移来的难民，都集中到军用医院了吧？”艾斯蒙连寒暄都省了，干脆利落地直接切入最关心的主题。

　　艾格闻言，面部表情一滞：“军用医院……没有，没有安排集中管制，我们按照制定好的预案，把灾民们分批转移到不同的定点公立医院去了……”

　　“什么？”正在往悬浮车上走的艾斯蒙猛地停顿下来，严厉而急促地问，“你们安排的是公立医院？”

　　“是、是啊……无缘无故的话，不太有理由把受到灾害侵袭的普通民众送去接受集中管制，我们担心那样会……”

　　“马上通知各大医院，将接收的灾民集中起来，今晚之前统一送到军区医院，越快越好！”艾斯蒙严厉地打断了艾格少校，下达命令的语气都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压。

　　“这……” 驻扎编队的几个高层们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不同程度的惶恐和困惑。

　　惶恐自然是因为王子的态度明显是不高兴的，认为他们搞砸了事情，而困惑则是……当初听到喻理夜的计划时，他们觉得不可理喻且没有正当理由，顺理成章地拒绝，却没想到王子突然造访不说，认同的竟然也是那个听上去甚至有点荒谬的计划。

　　剥夺灾民的人身自由，这任谁听了都绝对不是一个合理的安排啊！

　　可是知晓一切的艾斯蒙，此刻神情十分凝重。

　　喻理夜在给他的通讯中说，他们已经制定了集中管控的方案，并说服第四星球的驻军认可了这个方案。

　　本以为除了喻理夜的失踪在意料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在按计划的方向进行，却没想到他的失踪直接导致了其他人的自作主张，竟然放任这群危险人物流入了公立医院。

　　事态一下子变得严重起来。

　　艾格少校嗫嚅了一下，试图挽回决策：“殿下，我们没有理由这么做啊，到时候如果引起协会或是教团的抗议……”

　　“我会全权承担决策后果。”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不是怕承担责任，只是……”

　　艾斯蒙看了看面前这名少校，再看看他身后，同样是即使面对着王子的威严也仍然觉得事情不妥的其他人们，无奈地微微叹了一口气。

　　“你们的顾虑是合理的，但这次的情况有些特殊。”艾斯蒙眯起眼睛，隔着宇宙港巨大的人造穹顶眺望第四星球的天空，“不要多问了，就按我说的去做吧。”

　　“可是……”

　　“事情结束之后，所有答案都会不言自明的。”

　　“好吧。”驻扎编队的军官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虽然无奈，还是不得不执行王子的决定。

　　“通知各大医院吧，把收治的第三星球灾民们名单和人员核对一遍，稍后我们统一安排车辆去接。”艾格对身边的人吩咐道。

　　艾斯蒙上了悬浮车，几个高层军官们也陪同上了同一辆车。

　　车门刚刚关好，空间完全变成私人的封闭环境，艾斯蒙立刻问出了当下心里最关心的问题：“从转移安置的轻巡着陆到现在，你们有见过喻少校本人吗？”

　　“没有。”

　　“他曾经有没有跟你们联络过？”

　　“这……”艾格少校思考了一下，“在舰艇上的时候，就安置方案问题是联络过的，但是着陆至今一直没有见到他的身影，泽野少校也没有多说什么，我还以为是他有其他要事，公务繁忙才始终没有打过照面。”

　　艾斯蒙点点头，知道从他们这里应该是问不出详情。

　　他侧过头吩咐杜莱：“等会到了目的地，安排泽野第一时间来见我。”

　　杜莱领命，手指在终端上翻飞着编辑指令。

　　又过了一会儿，负责盘点人员名单的士兵传来了回话，艾格接通频道：“人都清点过了吗，与最初的入院收治名单是否能对得上？”

　　“稍有出入。”士兵汇报道，“是这样的少校，当初收治的第三星球雪崩受灾病人中，有一部分只是有一些失温症状，并没有其他明显的身体机能损伤或病变，只要稍微修养一下就好。这部分的病人有些主动要求出院，经过医生判断没有大碍之后，也就同意办理出院手续了。”

　　艾格听了这话，皱起眉头：“意思是已经有人离开了医院？那么离开医院的这部分人知道去向吗？”

　　士兵被问住了，尴尬地挠了挠头：“呃，医院一般只登记入院信息，并不会登记出院病人的去向啊……”

　　艾格不知内情，不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征询地看向艾斯蒙，却发现王子的面色已经变得铁青，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艾格读出了事态严重的意味，急忙扭头急促地问：“完全不能掌握去向吗？医院就没有登记病人相关的信息？”

　　“入院的时候会登记个人基础信息，但由于这批病人不是本地居民，登记住址的时候只能写第三星球的住址，所以在本地的去向是不确定的……”

　　“第三星球现在都被雪埋了，登记那里的地址有什么用！”艾格急得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艾斯蒙，“殿下，您看这……”

　　“地址可以作假，公民ID是独一无二的。”艾斯蒙沉声道，“开展地毯式排查，核对所有人的公民ID，把所有来自第三星球的人全部找出来。”

　　“呃，是要逮捕他们吗？可是逮捕的话需要正规合法的手续，否则协会和教团……”

　　“你们就不能转转脑子吗？”杜莱很是无语，不得不提点道，“当然不是逮捕，随便找个由头就行——比如检测到了雪灾当中有太空辐射，为了防止潜在病变，把他们集中收治到军区医院做身体检查……”

　　“懂、懂了。”艾格忙不迭地点头。

　　招数是歪招，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艾斯蒙没有发表意见，算是默许了杜莱的提议。

　　“对了，还有一件事。”艾斯蒙突然说，“找到了所有人之后，安排我与其中的孩子们见一面。”

　　“为什么要单独见孩子们？”

　　“按我说的去做就是。”

　　艾格急忙领命，很有眼力见地闭上了嘴，扭头安排相关事宜去了。

　　待众人各自散去，杜莱凑上前，小声询问：“殿下，有什么需要我们这边去做的吗？”

　　“随便用什么方法，为我准备一套以小黑作为形象的玩偶或配饰。”艾斯蒙沉声道。

　　杜莱不解：“这是……有什么特殊用途吗？”

　　“当然是有用的。”艾斯蒙并未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