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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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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灵毓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一步,但又定住了,面露疑惑:“世子这是何意?”
纪莲谈见他不认,便凑近她颈项,捕捉到一丝果香,沈灵毓越发紧张,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他见她怕了,仿佛终于赢回一局,唇角若有似无地翘了下,语调微妙的带了一丝得意:“这香与你平日不同。”
这话问的颇是暧昧,倘若旁人听了,怕是要以为他在厮磨调情,只是当事的两人却并没有半点花前月下之意。
带着股淡香的气流洋洋洒洒落在沈灵毓耳畔,她耳边的坠子不觉晃了晃,被他问的心神一乱。
纪莲谈用一种‘你还不招’的口气,双手环胸,倒似审问犯人的架势,他冷声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虽然他一直刻意遗忘,但那夜过后,他还是记住了许多东西,就譬如...萦绕在他鼻端的,她身上那段清甜柔软的少女甜香。
而这一缕果香,或许旁人闻出什么不对来,但他稍一靠近,就立即发现了异常。
他隐隐记得,这果香似乎有什么忌讳,只是具体的便不知道了,故此才要问个详细。
毒害亲王可绝非小事,沈灵毓不知纪莲谈怎么闻出不对来的,她手心惊出一层凉汗——这时候可绝不能出岔子!
她抵死不认,面露茫然:“我实不知世子所说是什么意思。”她质问道:“世子这话说的好生怪异,你怎知我身上是什么味道?”
纪莲谈突然语塞,理由他自是有的,只是能说吗?
沈灵毓见他面色微滞,趁机福了福身:“世子若无别的事,我这边回去了。”
纪莲谈见她死不承认,也懒得再管,面色重新恢复了冷漠,低哼了声:“随你。”
他说完便转身走了。
既然沈灵毓自己都承认,她是为攀附瑞王而来,纪莲谈也不想见她攀附讨好瑞王的嘴脸,令人告知瑞王一声,自己竟是径直离去了。
不过老天大概是存心不让纪莲谈今日得闲,他归府的路走到一半,突然圣上传召,他便随内侍入了宫里。
穆景帝早已年过不惑,不过精神头颇是不错,纪莲谈入宫的时候,他正在御案前练字,见着纪莲谈便搁下笔,笑着招呼他过来。
纪莲谈正要行礼,穆景帝一把扶他起来,还嗔了句:“莲奴跟朕还客气什么?”他又笑着摇了摇头:“朕不宣召,也不见你进宫瞧朕。”
纪莲谈道:“回宫不过五日,已经进宫拜谒过三次了。”这位直男觉得进宫拜见和进宫探望长辈是一个意思。
穆景帝幽幽瞅他一眼,和他说笑几句,忽又问道:“朕听说你今日去赴瑞王的宴,又半途离去,可是出了什么事?”
瑞王和纪莲谈并不大和睦,穆景帝故有此一问,说来两人不和睦的原因也出在穆景帝身上。
二十多年前一场庚癸之乱,穆景帝虽得了帝位,却也伤了身子,从此再不能生育,他的三个儿子也战死沙场,按照前例,他日后若是立太子,就得从自己弟弟或者子侄中挑一位继位——瑞王是他亲弟,纪莲谈是他最看重的子侄,俩人恰好都符合条件。
纪莲谈的父亲越王只是低位妃嫔所生,本来只够格封个亲王之位的,但父凭子贵,穆景帝为了给纪莲谈抬身份,硬是把越王封为亲王,如今又把纪莲谈召回长安,也难怪瑞王忌惮。
纪莲谈嗯了声:“回皇伯的话,只是有些乏了。”
穆景帝见他不想说,便也转了话头,随意道:“你总住在别院也不便宜,正好沈侯的宅子如今刑部那边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那宅子靠近皇城,便把这宅子翻建成越王府吧。”
赏赐罪臣宅院倒也没什么忌讳的,皇宫还是从叛臣那里夺来的,穆景帝照样住的舒服,他想了想又道:“不过沈氏曾经只是侯爵,宅院规格并不相宜,那宅子附近的荷风园也一并给你,届时再命工部打通了再翻修一遍吧。”
又是沈家...纪莲谈莫名抗拒,正要开口,穆景帝已经道:“沈府不少东西都是现成的,你挑个吉日便搬进去吧。”
纪莲谈见他执意,也只得应了。
两人略说几句宅子的事儿,穆景帝再次开口,这次却是带了些迟疑:“朕之前让瑞王去主审了沈家之案,此事你可知晓?”
纪莲谈面上有几分不赞同,慢慢捻着腕间持珠,幽幽看穆景帝一眼:“若臣没有记错,瑞王和沈侯昔年颇有龃龉,哪怕瑞王并无私心,按照刑部规矩,理当避嫌才是。”
穆景帝随着年岁渐长,便也软了心肠,更何况是亲弟软磨硬泡,被纪莲谈这般一说,他面上微窘:“正巧他在刑部当过差。”
不过他虽然软了心肠,却也不糊涂,看向纪莲谈,直言道:“朕知道九弟性情一向有些乖戾,未免此案偏颇,朕有意令你去兵部任职,和他一道审理此案,务必把这桩案子料理的通透明白,问清沈家父子的下落。”
换其他人不是压不住瑞王,就是和他一道同流合污,纪莲谈既有权柄又有手腕,最妙的是和瑞王隐有不睦,派他和瑞王一道审理此案,方好牵制平衡。
沈灵毓是沈侯嫡女,若是要查沈家一案,怎么也不可能绕开她。
纪莲谈尽管笃信佛法,却从不是迷信鬼神之说的,但这时候莫名生出阴魂不散之感,他和沈灵毓到底是结了什么孽缘,不论在哪他都躲不开甩不脱。
他认命般地拢了拢腕间佛珠,拱手道:“皇伯信重,臣自当尽力而为。”
穆景帝这才一笑,拍了拍他的肩:“随朕一道用晚膳吧。”
穆景帝一向崇俭,晚膳也不讲究什么排场,等伯侄俩用完了晚膳,又有宫人捧了鲜果和清茶过来。
近来正是吃佛手的季节,宫里的果子自然是顶好,一个个佛手硕大鲜甜,又被凉水湃过,透着一丝水滟滟的果香。
纪莲谈闻见这熟悉的气味,不觉怔了下。
穆景帝见他盯着佛手出神,便笑:“岭南新进上的佛手,朕正要着人给你们赐些下去,你若是喜欢,等会儿便拿一筐出宫。”
他又摇了摇头:“只是老九吃不成这个,别说是吃了,就是闻到这佛手的味道,都会身上不适,甚至发病在床,最殊异的是,他每次发病的症候还不同,有时是头晕呕吐,有时是身上起疹,让人分不清是发病还是误食了佛手。”
纪莲谈身子一僵,面上虽绷住了,但却掩不住心里的惊诧。
瑞王对佛手不耐?可他在沈灵毓身上闻到的,分明就是这种味道——这是巧合吗?不,不可能,若只是巧合,在他问及她身上味道时,她不会这般遮遮掩掩。
他本以为沈灵毓只是想借以美色攀附瑞王,万没想到,她居然是想戕害一位亲王,她当真是不要命了。
想到之前自己误解沈灵毓以色侍人,他心绪不免有些复杂,即便如他这般定力,在此也有些待不住了,起身道:“夜深了,皇伯早些安置,臣先告退了。”
他需要仔细问问,到底是谁借了她这般胆子。
......
沈灵毓重返宴会,瑞王果然有些按捺不住,召她到自己身边陪坐。
瑞王手里把玩着一串镂空的金铃,这金铃状如蚕豆,形状特殊,上面精雕细琢着一对儿男女,他一边把玩,边时不时看她一眼。
沈灵毓一面费力周旋,一面暗暗掐着时间,她可不能等瑞王病发了再走,自然是尽早离开为好。
她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席间也有客人陆续离去,她起身柔婉道:“今日不慎着了风寒,未免过了病气给王爷,不好久待,待改日身子痊愈,定上门拜访王爷。”
她刚一起身,瑞王身后两个侍卫便走到她左右,一副拦人的架势。
高楼上还有不少宾客在此,见瑞王这般架势,都微微吃惊。
瑞王晃了晃手里的金铃,目光炽热地在她身上兜转,从她玉腻的脸庞一路往下,在胸口处尤其顿了顿,随即才笑:“四姑娘别急着走。”
沈灵毓本想着挑宾客在场的时候离去,瑞王多少会顾忌几分,想不到他竟是全不在意。
她深吸了口气,正要开口,瑞王又轻摇手中金铃,露出陶醉的表情:“四姑娘知道这铃铛是干什么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