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钱流入》奶白釉

6、接风

　　顾瞿宁的员工很有效率，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三天内就把简阅入境的手续全部办妥。基本上除了辞职需要简阅亲自去办，其他的一切没有操心的地方。

　　简阅没几件衣服，带上证件、银行卡就可以直接跟着顾瞿宁走，但他还是习惯性地把箱子塞满了化妆品和保健品——他积蓄不多，以前如果不得不出远门，就只能给人做代购，把路费赚回来。

　　经过长期的锻炼，他现在已经相当会见缝插针地挣钱了。

　　毛小若也没闲着，走的路上一直开着直播，给粉丝分享他好不容易得来的这次旅行。他充其量算是个三十六线的小小网红，没法全职直播养活自己，只偶尔上线，赚点够吃一顿饭的打赏钱而已。

　　当然，顾瞿宁并没有安排他和他们坐同一辆车，不然他也不至于这么肆无忌惮。

　　司机开车跟在顾瞿宁的豪车后面，时不时从后视镜看一眼后座叽叽喳喳的毛小若，无奈地叹气。

　　按照顾瞿宁坐车的规矩，车子前排驾驶位坐司机，副驾驶位坐保镖，他坐在保镖的后面。简阅的出现打破了这个惯例，顾瞿宁选择让简阅坐保镖的位置，把保镖丢下了车。

　　简阅端正地坐在副驾驶位，双手有些不自然地放在腿上。他坐在前面看不到顾瞿宁的表情，抬头去看后视镜又太过明显，只好放弃，望向窗外看看风景。

　　拥堵的车道车辆穿行，简阅不禁思考起一个问题：之前顾瞿宁在英国，该是和港岛一样，是司机在右边，顾瞿宁跟着坐后座的右边。等到他们去了内地，就会换到左边。那样的话......

　　顾瞿宁会不会不习惯？

　　还没思考出结果，顾瞿宁清冷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你带的那堆垃圾，打算怎么处理？难道要带回我家？”

　　简阅一愣。

　　他其实有心理准备，顾瞿宁对自己的礼貌本就有很多做形式的成分，但不知道是不是签订了协议的缘故，现在顾瞿宁连样子也不做了，直接把盛气凌人的那一面毫无保留地展露出来，他心里难免有落差。

　　不过也是，顾瞿宁是甲方，他是乙方，甲方干嘛要顾及乙方？

　　简阅并不生气，如果他因为处理代购物品浪费了顾瞿宁的时间，那的确就是他的错，所以他需要给顾瞿宁说清楚。

　　简阅回头，平静地望着顾瞿宁，解释：“那些不是垃圾，是我代购的东西。我在内地有固定联系的下家，他能帮我卖出去，换成钱。”

　　“换钱做什么？我有钱，难道会少你的吃穿？”顾瞿宁面露不虞，觉得简阅在质疑他的财力。

　　“顾先生。”简阅斟酌了下措辞，“我想过了，这三个月，我会自己赚生活的费用，不会花您的钱。”

　　“你别忘了合同上写的是同吃同住。”顾瞿宁不悦地掀了眼帘看着他，“你不能离开我独自生活。”

　　“我没忘。”简阅道，“我会向您支付租金，买菜的钱也由我承担。”

　　“租金。”顾瞿宁哼笑一声，修长的指头摸摸下巴，“我家那个地段，你知道租金多少吗？一年六千万，三个月就是一千五百万，你干两百年也付不起。”

　　简阅沉默地垂眸。他沉默是因为他知道顾瞿宁的话虽然直白，却并没有夸张。

　　顾瞿宁说的是事实，他想得太简单了。

　　“那些东西下了飞机交给助理，让他帮你处理干净。”顾瞿宁把头靠在车靠背上，仿佛疲倦至极，“我心情很糟糕，如果你不想让我现在终止协议的话，到达之前不要再提刚才的话。”他冷声说完，不再理简阅，开始闭眼养神。

　　简阅的眼神黯下去，回味着顾瞿宁口中的“心情”二字。

　　协议上有一条，甲方可以随时终止协议，不需要任何理由。

　　他缓缓捏紧手心。他会迁就顾瞿宁，努力扮演好乙方的角色，就当是作为利用顾瞿宁的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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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近一天的奔波，终于抵达机场。

　　出机场大门，顾瞿宁接到一通电话，他简短地应了几句后，转头对简阅道：“有个朋友过来给我接风。”

　　简阅“哦”了一声，“那我先和毛毛、你助理一起回去？”

　　顾瞿宁还没说什么，一辆香槟色的幻影就正正好好停在了他们跟前。

　　开车的男人摇下车窗，露出温雅清隽的一张脸：“快上来吧，这里只让停三分钟。”

　　顾瞿宁朝男人抬了抬下巴，算是打了招呼，熟稔地开门坐到他后面。简阅和毛小若站在车外，毛小若刚下飞机又重新开了直播，现在还没关，举着手机呆若木鸡。

　　突然出现的这谁？也太好看了吧！简直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虽然顾瞿宁也很好看，但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这男人高鼻梁、尖下巴，笑起来还有梨涡，完全是比着他的喜好长的啊！

　　毛小若不像简阅，直和弯尚处于不能确定的薛定谔态，他一向很能正视自己的取向。

　　“两位不上车吗？”男人微笑着冲简阅和毛小若问了一句，又望向身后的顾瞿宁，似在询问他的意见。

　　顾瞿宁眼皮都没掀：“上来吧。”

　　毛小若这才回过神来。直播间的弹幕早已刷爆，都在谈论这两个神颜男人。

　　毛小若也不知道她们能不能认出来这俩人，只说他们是邀请自己来游玩的朋友，心疼地看了眼还在不断攀升的直播间热度，忍痛关闭了直播。

　　等毛小若和简阅上了车，助理和律师对着后座的车窗弯腰道：“顾先生，那我和秦律师自行开车回去。”

　　“好，路上注意安全。”顾瞿宁颔首，摇起车窗。

　　顾瞿宁和简阅坐在后座，毛小若总不会没眼力见到要和他们两人挤。刚刚关闭直播后，他径直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开车的帅哥还侧过头给了他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

　　啊，这一天的疲惫都消失了！

　　“晨诗，其实你不用特意来接我，明天再聚也是一样的。”顾瞿宁对自己的好友道。

　　官晨诗弯眸浅笑：“那怎么行，你好不容易回国，我一定要给你接风洗尘的。而且你助理收拾行李、打扫房间也需要时间，还不如让他们先回去，我们去吃饭。”

　　顾瞿宁很快被说服，赞同地点头：“你总是很周到。”

　　两人间的氛围非常舒适，许久不见，寒暄式的交流却并不多，有种心照不宣、无需多言的默契。简阅无声地打量，心想也许这就叫做君子之交淡如水吧。

　　顾瞿宁和官晨诗是真朋友，这种关系想装也装不出来。

　　察觉到简阅的视线，官晨诗抿唇微笑，照顾式地问他和毛小若：“今天定的餐厅是老顾比较喜欢的，会有海鲜的成分，不知道两位有没有忌口。如果有，我打电话过去换菜。”

　　简阅摇头，毛小若抢着道：“没有没有，我们都在海边生活很久，很喜欢海鲜的。”

　　官晨诗笑望着毛小若：“没有就好。我怕你们不满意。”

　　官晨诗这番善意的试探提醒了顾瞿宁——他还没有组织在场的三人进行自我介绍。他们三人互相不认识，也都不好开口去问，只能由他主动。

　　顾瞿宁简短道：“他叫官晨诗，我旁边这个叫简阅，那是简阅的朋友毛小若。”

　　简阅侧头看了眼顾瞿宁，在夜晚的霓虹灯下，他侧颜轮廓十分精致，深邃却不尖锐，眼角透着一丝慵懒。

　　相处得越久他越觉得，别看顾瞿宁在外面谈笑风生、长袖善舞，到了可靠的人跟前，简直懒得像个甩手掌柜，什么都等着别人去安排、去操心。连介绍人，他都吝于耗费多余的词汇。

　　官晨诗能和顾瞿宁做朋友，可见脾气是真好。

　　官晨诗听完笑了笑，原谅了好友的敷衍：“没事，等到了地方，我们再互相好好地了解也不迟。”

　　餐厅位于大厦顶楼，距离地面有一百多层的高度，透明的墙壁使其成为一个合适的观景台，到了夜晚能够鸟瞰整座城市的灯火辉煌。

　　毛小若一上来就靠着玻璃墙各种自拍，挤眉弄眼的，美颜特效拉满，照出来几乎要认不出是他本人。简阅提醒道：“站里面一点，别靠着墙。”

　　毛小若没怎么当回事，反倒是顾瞿宁瞟了眼简阅：“那是防弹玻璃，强度高，没那么容易出事。”

　　不知话里的什么戳中了官晨诗的笑点，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他的视线意味深长地在顾瞿宁和简阅之间转悠，嘴唇动了动没开口。

　　“你想说什么？”顾瞿宁冷眼看着他，“你很不对劲。”

　　“是，我可能是饿坏了。”官晨诗耸耸肩，为毛小若拉开一把椅子，“快过来坐吧。你朋友说得对，没有百分之百的安全，小心点总是好的。”

　　听到大帅哥叫他，毛小若才“哎”了一声，依依不舍地跑过去坐。

　　官晨诗包下了整层楼，以免有人打扰这场难得的团聚。四人生活在不同的地方，聊起各地的风土人情便很有话讲。

　　吃饭期间，简阅得知了官晨诗是伦敦皇家音乐学院毕业的青年钢琴家，家里经营了不少音乐厅、琴行，旗下还签约有知名乐团、音乐人。

　　怪不得从见到官晨诗起，他就觉得他身上有种很不寻常的气质，原来从小就受到艺术的熏陶。

　　“还没问简阅先生和小毛先生为什么会和老顾一起回来呢。”官晨诗望着简阅和顾瞿宁，“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方便告诉我吗？老顾你总不会有了新朋友就忘了我这个老朋友吧。”

　　官晨诗的话当然是在说笑。官家和顾家都是煊赫的家族，常年利益牵扯，两人又从小投缘，其他人肯定无法比拟，更别说简阅和毛小若这两个凭空出来、毫无背景的毛小子。

　　顾瞿宁轻摇酒杯，暗红色的液体在杯子里流动，他的手忽然覆上简阅的背，温热的触感让简阅的身体一僵。

　　“那就向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顾瞿宁侧头看向简阅，似在欣赏身边的人，唇畔噙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