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钱流入》奶白釉

22、身世

　　顾瞿宁轻哼一声，回过头下巴高扬：“我对比赛这种幼稚的事情不感兴趣。”

　　简阅耸耸肩，不置可否，把钓竿放下转身就走。

　　“去哪儿？”顾瞿宁回头。

　　“找鱼饵。”简阅背对着他，挥手道。

　　“你回来，我带了鱼饵。”

　　“你那个不管用。”简阅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说是对比赛不感兴趣，顾瞿宁的表现却更像是在暗暗较劲。简阅逛了一圈回去，他都钓了两条了，心里分秒必争，面上却表现出一副毫不费力的样子。

　　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简阅却丝毫不慌，他把刚刚找到的红蚯蚓穿在鱼钩上，将鱼竿往水面一甩。

　　聚集在其他区域的鱼闻到了水里的腥味，一条二条的都调了头往简阅这边游，方圆几十米的鱼都来了，顾瞿宁的人工鱼饵从此无鱼问津。

　　几个小时后，简阅便钓了整桶的鱼，各个品种的都有，什么鲫鱼、草鱼，甚至还有小虾，他感觉晚上都能做个全鱼宴了。而顾瞿宁的桶里空空，还是先前钓起来的两条，等于说自从简阅开始钓，他就一丁点进展都没有了。

　　简阅把鱼竿随意地搁置，冲顾瞿宁露出个胜利的笑容：“怎么样？你这些专业的渔具我不懂，但是钓鱼钓鱼，就得投其所好，知道它喜欢什么才是关键，你说对吧。”

　　顾瞿宁看着他没什么反应，既不生气，也没有损他，还没开口，两人就听到几米开外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容。

　　笑容来自一个老先生，看着有六七十了。短袖T恤配马甲外套，短裤沙滩鞋遮阳帽，折叠小椅子旁吊着个大水壶，一看就是经常在这公园里钓鱼的。

　　简阅本来不想理他，一来是这人偷听他和顾瞿宁说话，还笑出声，让他印象挺不好的，二来是他觉得顾瞿宁是那种很在意社交距离的人，对于不认识的生人，顾瞿宁一向懒得搭理。

　　出乎意料的，顾瞿宁并没有无视他，反而走过去对老先生微笑道：“老先生，您在笑什么？”

　　老先生收起鱼竿，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尘：“没什么，老头我年纪大了，在公园听年轻人打打闹闹，觉得蛮有意思的。”

　　“小阅，过来和老先生打招呼。”顾瞿宁扭头对简阅温声道。

　　顾瞿宁的状态让简阅觉得怪怪的，他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自在随意，现在突然好像蒙上了一层温润有礼的面具，就和他工作的时候一样。

　　这是个很不得了的人吗？为什么要过去和他打招呼？简阅这样想着，还是乖乖地走过去。

　　“您好！您也是来钓鱼的吗？”简阅好歹是导游，和陌生人说话毫不犯怵，他迎着阳光，灿然地笑着问好。

　　老先生原本只是带着生疏的友好，看到简阅那张脸的时候整个人都震耸了一下，脸上有惊讶、急切，似乎还夹杂着狂喜和悲痛，但都被他压抑了下去，最终只是颤声道：“是，是啊。和你们一样。”

　　“噢——顾先生你喜欢的果然是老年人的活动。”简阅回头冲顾瞿宁挑挑眉。

　　“顾先生......你姓顾？”老先生平复了一会儿，探寻地打量他面前那个额发向后梳起，举止温和，眼神却带着强势的男人。

　　“是，鄙人顾瞿宁。”顾瞿宁谦淡道。

　　“顾纶和你是什么关系？”

　　“那是家严。”

　　“听说他卧病在床很长时间了，他还好？”

　　“劳您挂心，实话说，父亲的状态并不好，现在也只是靠药物维持着。”顾瞿宁的神情黯然道。

　　“老了老了，终归是有一死，当年那些老家伙，眼看着就要只剩我一个。”老先生叹了口气，看着渐斜的夕阳，“算咯，不钓了，收拾收拾回家。”

　　简阅看了眼老先生的东西，还挺多的，一个人收要收好久，主动伸手去帮忙：“您歇着吧，我帮您收。”

　　老先生把他从头到脚地看了一遍，语气温柔：“好，那就辛苦你啦小伙子。”

　　“没事的，反正我们没什么要紧事，要不然收完了帮您送回家去？”简阅左右看了一圈，“我看您来也没用代步工具。”

　　老先生还没说话，顾瞿宁便微笑着插话道：“今天钓了这么多条鱼，就送给老先生吧，我们也吃不完。”

　　简阅被顾瞿宁的热情弄得愣了神，几秒后才道：“欸是啊，我桶里好多呢，分您几条？”

　　老先生高兴坏了，看着他只点头：“嗳，好，好。”

　　简阅把顾瞿宁和老先生的渔具收拾好弄进后备箱，又开着车把人和鱼安全送到了家门口。老先生的独栋别墅介于城区和郊区之间，空气清新、视野开阔，给人返回自然的感觉。

　　老先生直言要留他们吃晚饭，简阅本想推辞，没想到顾瞿宁居然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不仅答应，顾瞿宁还提出简阅手艺很好，让他负责今天的晚饭。

　　简阅在厨房切着辣椒，眼睛被辣得直流眼泪，好奇俩人是何等的一拍即合，才让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

　　煎鱼、烤鱼、鲫鱼豆腐汤，简阅变着花样把每条鱼都处理了一遍，漂漂亮亮地端上了桌子。

　　两人看着全鱼宴啧啧称赞，连顾瞿宁都没有吝惜他夸奖的词汇。

　　“鄢老，您看，香味扑鼻、赏心悦目。我没骗您吧，小阅的手艺真的不错的。”顾瞿宁笑看着简阅，对面前的老人道。

　　“很好，很好！我看不比外面酒店的大厨差。”鄢老赞同道。

　　“没有啦，我就简单弄了一下，其实要是有时间的话还能把鱼多煎一会儿再加水，熬出那种白色的乳汤来。”简阅摸摸脖子，不好意思道。

　　“我这儿就我一个人，吃饭也就普通吃，桌上好久没上过这么丰盛的菜了。”

　　“啊，您一个人啊。”简阅闻言，心里某一块儿感觉空落落的。

　　他一直以来也是一个人，一人份的菜有多难做，他的体会很深。不止是做菜，一个人生活，方方面面都很难。

　　他不知道自己的家人现在在何处，如果他的祖父还在，应该和鄢老差不多年纪。没有他绕膝陪伴，他的祖父说不定也和鄢老一样孤单。这样想着，他的遗憾又多了几分。

　　“没关系，您愿意的话，小阅可以经常过来陪您。”顾瞿宁开口，异常善解人意。简阅也连忙应和：“是，如果您无聊，可以随时联系我。想吃什么，我准备好食材就过来给您做。”

　　“哈哈哈，这倒是不用，我也还没老到生活不能自理吧。”鄢老瞥了顾瞿宁一眼，“我和你家那位比还是强点的。”

　　“是，父亲是劳碌命，不像鄢老闲云野鹤，豁达看得开。”顾瞿宁垂眸敛目。

　　“自从小雨走了之后，很多事看不开也得看开了。”鄢老叹了口气。

　　看样子，鄢老和顾瞿宁虽然以前不认识，但是同一个圈子的人，鄢老和顾瞿宁的父亲还有点交情。

　　简阅正默默吃菜，忽然感觉鄢老一直在盯着他的脸看，下意识抬头，听到顾瞿宁道：“小阅，鄢老好像对你很感兴趣，要不要自我介绍一下？”

　　简阅忙点头，擦擦嘴巴道：“鄢老您好，我叫简阅。”

　　“简阅。”鄢老念了一遍，确认般道：“是喜悦的悦？”

　　“不是，可能大多数人都是用喜悦的悦，不过我的名字比较不一样，是阅读的阅。”简阅道，“据说是我生父给取的，希望我好好念书......”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心虚地说不下去——他辜负了生父的期望，没念什么书。

　　“生父？”鄢老的眼神变得复杂，“你不是跟你父亲姓？”

　　“是跟我父亲姓的。据我养父——也就是我福利院的院长说，我小时候和父母一起旅游，碰上地震引发的海啸，父母都遇难了，只有我幸存下来。当时我才两三岁，浑身上下只有衣服上缝的字能辨认出是我的名字，别的什么信息也没有。”简阅说这些的时候心态很平和，毕竟他从小到大说了很多次了，而且那段痛苦的回忆，他并没有切实的记忆。

　　“这样......”鄢老的情绪低落下去，“你养父对你怎么样？”

　　“很好，他对院里的孩子都很好，像亲爸爸一样。”简阅觉得提及自己的身世，本来好好的气氛都给毁了，转移话题道：“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好提的，吃鱼吃鱼，别扫你们的兴。”

　　鄢老缓缓点头，给简阅夹了一筷子菜，眸子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做菜辛苦，多吃点。”

　　“嗯，你们也吃啊。”简阅把盘子往他们两人面前挪，侧过头去对顾瞿宁悄声道：“是不是吃完就回家啊？”

　　顾瞿宁笑着冲他点头，还伸手摸了摸他的耳廓。

　　简阅也高兴地笑了，又凑过去快速道：“那我们快点吃。”

　　“慢点，小心刺。”

　　“不会卡住的，我从两岁就开始吃鱼了。”

　　鄢老把两人的亲密看在眼里，吃了几口搁下筷子，擦嘴道：“吃得好撑，等下还是麻烦小阅洗碗啰。”

　　“没问题！”简阅大包大揽道。

　　“瞿宁，你等下来趟书房。”

　　“嗯？”顾瞿宁抬眼，不明白鄢老的意思。

　　“前段时间小海回来，好像说你顾氏有几块地皮在和他谈，正好他晚上会来电话，趁这个机会可以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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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嗨，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