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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玫瑰囚笼 ...

  •   ——谁的?
      迟庚想,谁敢在我的面前说他的?司机乍一停车,他不顾外头泼天大雨,开了门就往外冲。司机在后头连连叫唤,撑开伞就去追他。
      漆黑的夜空中撕开一条白灿灿的痕迹,蛰伏在海洋那头的凶兽就此启程。

      季殊意的眼皮动了动。
      这件房间里依旧只有从大玻璃窗里穿进来的月光。地面上的蜡烛早已经熄灭,化成了一滩乳白的硬脂。
      他扭动着脖子四周环顾这件依旧陌生的屋子,充斥在鼻尖的玫瑰香久久不散。客厅角落摆着好几尊雕塑,有完成的,也有还是依稀的雏形。每个雕塑都有着相似的精致脸庞,季殊意打量着在月光下看起来很圣洁的那一尊,很熟悉嘛,每天晚上他揽镜自照的时候都能看见的脸。但是程朔梧似乎再自己身上添了些许他幻想出来的细节,比如从耳垂上长出来的花,肩膀后面的翅膀。
      他点点头表示对程朔梧审美的认同。视线顺着雕塑回到被贴满了画作的墙上。程朔梧画了很多张,大部分都是素描,有一两张他简单地上了色,大多都是季殊意的眼睛和唇。而那些素描则千奇百怪,有自己趴在教室的桌子上睡觉的,有自己在老师办公室写毛笔字的,还有自己和迟钝,自己叼着牛奶,甚至有些就简简单单的自己的侧脸轮廓。
      他放眼望去,整个房间里都是自己。都用着不同的神态,注视着如今和程朔梧一起宿眠在这尊玫瑰笼里头的自己。
      他试着抬头看看自己现在的状况,他的肩膀倚靠在笼子上,程朔梧给他盖着的外套从肩膀上滑落。他用手拉起一个角,掩在自己的胸口。程朔梧睡在自己的身后,像是大型犬一样把自己困起来,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腰上,头贴着他的后颈,似乎还在嗅着自己发梢的味道沉睡着。
      他想换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身体一动就听见脚底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他伸手去摸,在自己的脚踝上禁锢着一个大小刚刚好的脚环,要不是冰凉的触感,季殊意摸着上头的花纹甚至会以为着真的是玫瑰花枝绑在一起做成的脚环。两只脚都有,沉重的链子穿过了玫瑰笼,不知道延伸向那里。
      程朔梧真的把自己关起来了。季殊意转头,他抚摸着程朔梧沉睡着的眉眼,把手插进他的发间。他捋着程朔梧的头发,一遍一遍。脑海缓慢地运转着,他来到这里是第几天了?
      第三天了。他记起来,程朔梧第一天把自己带回来,他不允许自己穿任何衣服,除了他的。他抱着季殊意,给他穿上脚环,把所有的玫瑰香烛点燃。
      第二天他自己也躲进了笼子里,和他头碰头地躺着,给自己讲解墙上每一幅画的来历。他要求季殊意要抚摸着他,无论哪里都可以,不然就拒绝讲下去。
      程朔梧惩罚自己的方式就是狠狠的吻他,掐住他的身体的一部分吻他。吻到两个人都喘不过气来才算结束。
      季殊意把自己的西装分了一点给程朔梧,不知道他抱着自己睡会不会觉得冷。这个只装修了浴室的毛坯房,处处都透着一种质朴□□的欲望。但在囚禁他的三天里,程朔梧什么都没有做。
      他每天会稍微离开一段时间,然后带着饭回来。一口一口地喂完自己吃饭,他们再继续相拥着睡去。
      这算哪门子囚禁。季殊意心里笑出声,他把手收回来,在程朔梧的西装上擦了擦。程朔梧连囚禁都玩的太温柔。
      “你在想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在想你。”季殊意倒回他的怀里,程朔梧被他取悦,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你只可以想我。其他人都不可以,这是程朔梧的房间,只能想着程朔梧。你要是想着别人,我就把你关到那个看不见光的房间,把你的眼睛蒙上。”程朔梧的嘴唇贴着季殊意的耳朵,他声音还带着刚刚醒来的沙哑。
      “噢——你试试啊?”
      “我现在还不舍得,你还没有惹怒我。”
      季殊意手指戳着他的肩离开他的怀抱,“我饿了。”
      程朔梧起身,把季殊意推到笼子最里面,摆好一个他认为安全的姿势。“我点外卖。”
      “你不去给我买饭了?我要吃之前那家的海鲜粥。”
      程朔梧伸手从外头拿出手机,他蜷缩在季殊意的肚子下面,翻找着外卖。“我给你点。”
      季殊意笑起来,他一笑程朔梧就能感觉到他的腹腔在震动。
      “你一步都离不开我吗?”
      程朔梧拱到季殊意的肋骨边,轻轻咬着。季殊意任他咬,甚至换了个更方便的姿势。“问你呢,你是不是一步都离不开我?”
      “你被我关起来了季殊意,你怎么看不清你的地位?只有我对你提问的份,你不可以对我提问。”
      “好吧,那你就回答我这一个。”
      程朔梧把手机按灭,从玫瑰笼的缝隙里扔出去,他起身把季殊意压在身下,“一个都不会回答。”
      “你是我的,其他的答案都不重要。”
      “答非所问。”
      程朔梧在他眉心啄了一下,离开笼子。季殊意坐起来看着他离开,把囚笼锁好。“乖一点。”
      他批起衣服,一个个把纽扣系好。他摇身一变成为那个学校里交口称赞的好学生,程家未来的接班人,他坐在水泥地上,安静地守着季殊意。
      “你准备什么时候放我走?”
      “没准备放你走。”
      “关我一辈子?”
      “嗯,关到你和我一起死掉的那天。”
      “我是你的?”
      “嗯,永远是属于我的。”
      季殊意点点头,重新躺下去盖着程朔梧的外套。
      “被我关着你会不会很难过?”
      季殊意偏过头,嘻嘻笑了,“很难过。”

      程朔梧在粥到了之后陪着季殊意吃完饭,等他再次入睡的时候,他看了看时间,晚上十点。
      一天没有看手机,消息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他坐在自己的车上,一个个点开。
      首先是孙雀发来的消息,他说已经拿到了所有老板需要的关于那位医生的资料。
      他问什么时间可以和程朔梧见面,或者他把资料送到他家。
      ——见面,别来我家。明天晚上十点。
      收到这条消息的孙雀不解地摇摇头,这老板怎么回事,怎么净挑些这种奇怪时间见面。白天是见不得人吗?

      程朔梧点开第二条消息,来自程诲的秘书,他告知他周六会有一场酒会,需要程朔梧出面。他给自己的日程表上添了个标记,看第三条消息。
      连续的五六条都是班上同学发来的一些邀请,例如要不要一起出来学习,陈升问他什么时候一起打球,他们那边缺人。
      他纷纷婉拒,这段时间他可不愿意花在他们身上。
      他点开第八条,来自齐椋的消息。
      他很愤怒地占满了他的聊天框,控诉着他竟然做出囚禁季殊意的事情。
      齐椋骂他是个渣滓,拿季殊意当替身还囚禁季殊意,狗都做不出来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那你想把他抢回去吗?我奉陪。
      他早就看出来齐椋这个人对季殊意居心不轨,嘴巴上说着和他有深仇大恨,实际上呢,一桩桩一件件其实都是他喜欢季殊意的表现。
      有人想要觊觎我的季殊意,这要怎么办?程朔梧非常想让所有觊觎季殊意的人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但是他可是守法公民。他只好守住季殊意,让他离不开他身边,这样再多人觊觎也没有用。
      程朔梧划到最后一条,来自一个没有署名的,不属于国内的号码。几天前他曾经向他发送过一张照片。
      而今天他终于给了自己回复:程朔梧,你也想来当殊意的狗?
      程朔梧在月光下笑了出来。

      迟庚降落到国内的第一件事,找人询问程朔梧的下落。他坐在回自己老宅的车上,风尘仆仆地听着秘书的报告。
      秘书胆战心惊地汇报说找不到最近程朔梧在哪里,好像这个人人间蒸发了一样。迟庚把平板摔到秘书身上,骂道:“连个人都找不到,要你们还有什么用?非要我亲自去找?”
      秘书捂着肩膀,“少爷,我们一直在找,就是程朔梧他藏得太好……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我要给你多少时间?多到季殊意从我手上逃走?”
      秘书低头。
      “既然程朔梧你找不到,那你帮我再找个人。三年前,在城郊纺织厂门口卖鞋垫的那个老女人,因为违规被城管抓走的那个。记得到吗?”
      “当然!”
      “给我找到她,看好她。”迟庚想,黎甄说,只要再把那个口令在季殊意脑海中留下印象就好了,再来一次,季殊意就会像从前那样回到我的手上。
      他呼出一口长长的气,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什么都有些没有落到实处的惶恐不安。
      “黎甄呢?黎甄在哪里?”
      “黎医生一直是在医院工作,下班了就去陪他的妻子女儿。他的妻子女儿最近状态很不好,那边的医生说,大人还好,体征一直很平稳,就是那个小的……车祸的时候受伤的也不轻,就算醒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原来那个正常样子……”
      迟庚眼里闪过一点微妙的光,“谁叫他活该呢?”
      活该在那一天开车上路,活该在那一天遇到迟庚动手。活该他有着优秀的神经和心理方面的研究。
      “给我看好他,黎甄这个人,要是逼到一定境界……”他比了个手掌反过来的动作。
      秘书眼中难掩震惊,他偷瞄才刚刚上大二的迟庚,不敢想象他竟然会把人揣测到这种程度。这个少爷很可怕。他想,想想也是,你说小小年纪就要撑起风雨飘摇的迟家,还要从程家季家的手上抢食,他如果没有点超越年龄的成熟,如何能和那一圈商场的大鳄掰手腕?
      但是手段也太毒了些。
      哪里会有一个人,为了扳倒一个家族,从小的时候就开始对一个孩子下手呢?把恶伪装成爱,送到一个人的身边,然后在最重要的时刻,打破它,撕碎它,毁灭他。
      相对于抢夺程家十几年的发展来说,他对季家下的手不可谓不狠毒。
      迟庚用手捏着自己的眉骨,想要稍微休息一会。秘书收到了什么消息,不得不打破宁静告诉他,“少爷,周六的时候有个晚会……本来老爷想去,但是他听说你回来了,就应了你的名字上去。”
      迟庚睁开眼,斥道:“老头子疯了吗!”
      “不过季家程家都会来,程家的程二少爷也会来……”
      “程朔梧?”他口袋里的手机好像在发烫,程朔梧发给他一张照片,大肆炫耀。季殊意温顺如一只羊羔,他在实验室里差点弄坏了观测器材。他因为这张照片直接连夜回国,如果程朔梧想要刺激他,那么迟庚不得不承认他做到了。
      但是就算他囚禁了季殊意又怎么样?季殊意会甘愿他囚禁吗?如果程朔梧认为季殊意真的会乖乖地呆在他的笼子里,那么他只会嘲笑程朔梧不太了解季殊意。
      他伪装出来的所有的一切,都很容易迷惑人。他会千方百计的尝试着逃跑,程朔梧关着他就像是牧羊犬看着羊。他一不在,羊儿就会四散。
      何况——他不相信季殊意真的喜欢他。程朔梧这么做,顶多就是当一条高级点的牧羊犬罢了。
      他拿起手机,在聊天框缓缓打下几个字。
      ——程朔梧,你也想来当殊意的狗?

      夜色里,程朔梧在前往某个不知名的酒吧的路上。
      季殊意脚上的钥匙锁,咔嚓一声掉落在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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