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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隐晦提示 ...

  •   汪俞迅速地把他新买来的电话卡掰成两半,连着那款从旧货商场淘来的手机一起扔进垃圾桶。
      他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暗自祈祷着季殊意会对此感到重视。
      程朔柏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完全像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对那个裘懋言听计从。连给季殊意下药这种离谱的决策都能同意。
      那可是季家唯一的公子!不是程朔柏之前胡搞的什么小明星小模特!
      汪俞忍不住设想,万一程朔柏真的成功了,那么整个程家都会要承受季家的怒火吧?两个在海市枝繁叶茂,根系深扎的家族,要是真的斗起来……
      他一个哆嗦,尚不说自己老板程朔柏能不能全须全尾地活下来,自己这个小虾米在那些巨头面前就是个杀鸡儆猴的份。
      他颤抖着拿出自己的手机,程朔柏吩咐他去准备强剂量的药品的消息还躺在他的屏幕里,程朔柏最后一句恶狠狠地威胁着:你知道你老爹老娘都靠着你的钱活着吧?还有你那个读大学的妹妹,我听说最近正和同学有点纠纷呢?
      该怎么做,拎拎清楚。

      汪俞痛苦地闭起了眼睛,家人是他的软肋,他尽管觉得良心再如何不安,他都不得不去帮程朔柏完成这件事。
      他西装革履地坐在地铁上,双手深深插入发根。他想:我该怎么办,怎么阻止他的疯狂行动?程朔柏很看重这次,他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就是因为上次二公子,不知道做了什么让他很忌惮,所以他这次……
      汪俞突然睁开眼,他想到了一个既可以保全自己,又能阻止程朔柏的人——二公子。
      程朔柏在怕二公子——汪俞在长久和程朔柏的相处中嗅到了这种感觉,能对程朔柏进行震慑,同时二公子也有这样的手腕来解决程朔柏!
      汪俞兴奋地脸都涨红了,他的脑海里迅速掠过能够串联上自己和程朔梧的方法,只需要做到这点,自己就能在这场风暴里存货下来。
      那我该用什么方法呢?汪俞再次陷入了沉思。

      海市,夜色。
      裘懋看着歪在一个宛如男子高中生一般的男模身上的程朔柏,慢慢把就酒杯中残余的酒喝完,摸着手机准备出门打电话。
      小男模脸颊泛红,含羞带怯地问裘懋:“老板去哪?不留下来多喝两杯?”
      程朔柏已经睡昏过去,小男模难得来这种场合,巴不得多捞两笔。
      裘懋凑过去,抬起小男模的下巴左右打量:“还算看的过去。”
      小男模显然对自己的五官很是自信,充满暗示道:“程总都说我长得漂亮,特别是喝了酒,更漂亮。”
      裘懋笑了一声,松开小男模,从桌上抽出纸巾擦手指:“程朔柏说你喝了酒更漂亮?那是因为季殊意每次喝了酒都漂亮,像妖精。”
      他的脑子里出现他在酒局里最后一次见到季殊意的模样,那个时候的季殊意喝的刚刚好,是微醺但并不迷糊的状态,眼尾若有若无的红起来。很多人喝醉都是从颈红到脸,他偏偏特殊,每次都是从那纤长睫毛拖下的阴影中,悄无声息地沾染上醉色。他在众人里以惊人美貌闻名,其中又以这双眼睛最为出众。他平日里是清凌凌一双眼,平日里像含着冰,怒乐时又像淬着火,而一旦他喝醉,再硬的冰都化为一江春水,再烈的火都哑成朦胧烟气,由着那烟霞般的眼尾红晕一衬——媚态横生。
      裘懋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对着小男模道:“你还差得远,有这份心思不如多学学怎么喝酒,毕竟季殊意可是千杯不倒。”
      小男模笑着把手上的u盘在两人聊天间塞到裘懋手心,得手后裘懋扬长而去,徒留酩酊大醉的程朔柏在沙发上,抱着小男模不松手。
      裘懋在自己的车里给迟庚发消息,他把u盘插在电脑上,看到了程朔柏大概的计划。他把所有的备份好,再发了一份给迟庚,他本来以为这一次迟庚也会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秒回,但是意外的,迟庚很久都没有回复。
      出什么事了?裘懋想。反正我把该做的做完了,剩下的迟庚想如何就如何吧。他脚踩油门,低调的宝马飞驰而去。

      海外。
      昏暗的灯光之下,一个男人正细细观摩着手上的一沓相片,忽略他脸上的表情的话,或许还算得上一种无比眷恋的场景。
      照片里的背景各有不同,有的是盛大的烟花,有的是简单的学校走廊,但主人公却好像从未发生改变。看起来是一个非常漂亮,精致地宛若一尊瓷器一般的男孩,但他总是微笑着,比起没有生气的瓷器,他显然生动多了。
      迟庚的拇指缓缓在这个男孩的脸上摩梭着,但他的目光却并没有看向男孩,而是锁住旁边那个只露出半个侧脸的人。
      他不得而知自己如今的表情与草原上即将狩猎的狮子类似,他只是觉得愤怒,有什么东西从手中挣脱逃走的愤怒。
      而半个侧脸的主人,好像就是那个一脸正义打开他囚禁宠物的门的马仔。

      放在一旁的手机不断地亮起来,但是迟庚没有闲心去答理。他在思考,怎么样才能最直接地让一切重新回到自己的掌控里。
      他需要季殊意像曾经那样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跟在自己身后像是一只小羊羔。即使这只小羊羔的咽喉已经被拴绳勒的鲜血淋漓,他也绝对不会放他走——是属于他的小羊羔。
      永远属于他。
      如果事态再那么发展下去,迟庚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国一趟。只有解决完这件事他才可以安心地在国外继续他的学业,就像那个时候自己选择出国,本来是刺激季殊意完全沦陷的最后一步棋,可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季殊意突然反噬自毁了。
      这耗费了迟庚的许多心血来调整,一切都很正常,直到程朔梧出现。
      程家的这位继承人,果然是不可小觑,是自己对程朔柏先入为主的概念让他也看轻了程朔梧吗?这个二少爷和他满脑肥肠的哥哥果然不同。

      他翻到最后一张,季殊意只剩下一个背影,而程朔梧的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神却完完全全穿过照片,和这一头的迟庚长久对视。
      迟庚笑了一声,把这一大沓照片扔回自己的桌子上。
      程朔梧比他想象的还要麻烦。

      国内,海市。
      程家正在为即将到来的宴会做准备。虽然这场宴会的名头是庆祝程大少爷的硕士毕业,但是拿到那张薄薄邀请函的人都知道,这便是程家表露出来的继承人意向。通过这场宴会,程家要替他的长子铺路,把老一辈手上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交接到他新人手中。
      不少大鳄都应允出席,卖程家二代的家主一个面子,何乐不为?这封邀请函同样被恭恭敬敬送到了季长风的手上。
      季长风这类商务邀请函太多,他一般都是让下属直接处理安排。但是这次池原却拿不准,特地前来他的办公室请问。
      “季总,是程家大少的毕业庆典。在他们自己本家举办。”
      季长风头都没抬:“哪个本家?程老爷子本家?”
      池原道:“程诲,程总本家。”
      季长风琢磨了一下,道:“给他大儿子铺路呢。”
      池原默不作声。
      “这也要我出场?”季长风瞥了低着头的池原一眼,问:“其他人呢?”
      “和程家有商业往来的公司基本都去了。这请帖上写的是您和小少爷的名字而不是季氏重工。”
      “殊意也在?”季长风难得听到儿子的名字被正儿八经地和自己写在同一张请帖上。大部分他们都会兢兢业业地分开,每个人送不同的。或者直接写个季氏重工,意思就是只要派人来就行,是不是你季氏嫡系无所谓,你们季氏重工得有人来。
      “是。小少爷也在。”
      季长风伸手要那张请帖,凝神看了一眼,没有其他的问题,字体工整,措辞恰当。“这程家打的什么主意,求人求到我头上来了。”

      池原忽然想到前几天他们秘书群里听到的八卦,关于他们小少爷在程家两位大少间纠缠的那些故事。季长风这个父亲显然不够称职,儿子的情感状况还没他们这群秘书清楚。
      季长风虽然不懂自己儿子的糟心情史,但是对秘书的若有所思看的十分清楚。于是他问:“在想什么?有话直说。”
      池原讪讪看了一眼季长风,道:“我也是听到了些风言风语,说……说程大少最近在追求小少爷。”
      季长风发出意味深长地一声“哦”,他捏着那张请帖越发不爽起来:“看来程家那小子不大行,季殊意这小兔崽子不搭理他啊。我说呢,怪不得要把请帖特意送到我这里,还故意加上季殊意的名字,借着我的手给季殊意施压呢。追人不会追,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倒不少。”
      池原懂了老板的口风,想来是对这位程大少不大满意。于是他又斟酌道:“……但是小少爷跟程家的二少爷好像关系更近一些。”
      这下季长风的表情微妙起来,他本来以为是小辈间求爱不成的小手段,没想到还有可能是兄弟相争之下的权力宣誓。
      程朔柏堂而皇之地邀请季家父子,不仅仅是想给季殊意施压,更想给他弟弟展示,他才是程家未来的家主,这种帖子只能他来发,这种人只能他来请。
      “这个人,格局太小。”季长风评价。“程家下一代交到他手上,未必是个好法子。”
      他难得起了八卦的心思,毕竟是和自己儿子一辈的小孩们,见到老对头家出了些孬种,季长风面上惋惜,背地里不知道怎么偷着乐。看吧,这些人的小孩还没我儿子聪明呢,我儿子虽然有的时候会犯病,但是不犯病的时候能顶十个你家孩子。
      “这程家老二呢?是多不成器才会让这老大来接手?”
      池原在脑海中搜索一下程家二少的资料,总结道:“这位二少资料不多,九岁的时候就被程家送出国,那段时间他们挺多人都说程二少是弃子来着。”
      “弃子。”季长风玩味地咀嚼着这个词,说:“你继续。”
      “这位二少在国外上的是封闭式的贵族学校,即使放了暑假也不会允许回国。从小算是一个人在国外长大,成绩不错,如果在国外继续读下去的话,以他的成绩估计可以申请世界范围内top5的大学。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突然把他召回国,还送去了一中读书,看样子准备让他参加国内高考。”
      季长风在短短几句话里头了解了一个男孩短短十八年的生平,看起来是一些简练的概述,但是久经商场的季长风还是从中抽丝剥茧出了他想要的信息。

      “程朔梧绝不会是弃子。”他说到。“可能还恰恰相反。”
      池原面露讶异,他忍不住问:“为什么?种种表现都说明程家并没有那么重视他。程朔梧在国外长大,没有得到任何程家的教导就算了,而且在程朔梧缺席的九年之间,程家大小的宴会出席,全部都是程朔柏出席,包括他们二代之间的人脉经营全部都是掌握在程朔柏手里。程家也是商人,怎么会这么轻易让他家的继承人放弃这些而在小小年纪远走高飞呢?”
      季长风用你还年轻的目光看着池原,他道:“你说的没错,而这也是程家急忙把程朔梧叫回来的理由之一。人脉不等人,程朔梧要是再不回来,他的人脉很难续上。看起来他家很相信他的能力,觉得这短短一两年,程朔梧就能把这些打理好。”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你知道九年前程家发生了什么吗?”
      池原面露难色,九年前他还在国外读MBA,并不是很清楚国内发生了什么。
      季长风替他解释:“这个事程家费了些手笔,没什么人知道,甚至连大部分和程家往来的那些老油子都不知道。九年前,程家老二的孩子遭到了绑架。还好程家发现的早,把孩子救了出来。从那天之后,程家就火速送程朔梧出国了。”
      “这不是保护他的意思吗?”池原不解。
      “是保护,也是一个信号。国外的安保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比得上在程家势力根深蒂固的海城。程家表面上把说把孩子送出去避风头,其实是释放了另一个信号——这个孩子放不放在我们身边无所谓。换而言之——”
      池原骤然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换而言之,程朔梧并不会是下一任程家家主的候选人,他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季长风赞叹地点了点头:“我再补充一点。九年前,是程氏内部斗争最严重的一年,很多人都揣测程家老二的孩子的那场绑架案很有可能是老三干的。”
      池原的脑子顺畅地运行,他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季长风话中的提示:“所以,今年程氏的内部稳定了,程诲拿到了最高权力,他才敢把程朔梧叫回来,正式地准备培养这个孩子?这次的宴会表面上是程朔柏的硕士毕业会,但是其实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主人公是程朔梧?”
      “程朔柏一直以来都是程家两位为了转移程朔梧身上的视线而立的幌子?!”

      季长风一脸孺子可教,他继续说:“你只是单看程朔柏这次的做法,我就知道他绝不会是程氏的接班人。如此高调的手法,不像是素来低调的程氏会教出来的模样。可以说,这么些年程诲基本都在处理内部的关系,他并没有怎么教导这个儿子,他可能也觉得这个孩子确实天资也不足,不值得投资。无论哪种说法,都能指向你刚刚推出来的结论——程二少才是真的藏在暗处的接班人。”
      他双手合十,淡然道:“既然程家的心思藏的这么深,我倒还真要去看看,他家的程二少是个什么成色。”
      能让自己儿子都亲近的程朔梧,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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