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反派跟班日记》舞鸣之

8、瘸叔

　　傍晚，一个瘸腿老头来给我送饭。

　　他说他叫瘸三，但只有印月寒不会叫他瘸三，而是会叫他一声瘸师叔。

　　“你竟然还是公子的师叔？那你在这飘花宫的辈份岂不是很高，怎么还会做这种送饭的小事儿？”

　　我有些惊讶，觉得他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因为就他这形象，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高手。

　　瘸三笑了笑，道：“按辈份来算，我的确是和上代宫主是同辈人，只不过很多年前，我在外出历练的时候被人废了修为，还变成了一个残废，从此之后，我便没有资格再说自己是飘花宫的正式弟子了。能够容我留在飘花宫里当个杂役，也算是给了我一口饭吃，已经是看在同门一场的情份上了。”

　　我眨了眨眼，忽然觉得这个飘花宫真的是太冷酷、太现实了，原本是宫主的师兄弟，只因为成了废人，就被放弃，沦落到连晚辈们都不会给予尊重的杂役，眼前这个瘸三似乎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正好，我在这飘花宫里初来乍到，除了印月寒，便再也不认识第二个人了，更没什么可以说得上话的人，现在倒是似乎有个不错的聊天对象。

　　虽然印月寒现在是飘花宫的宫主，但是我才不会认为他这个宫主的威望有多高呢，换句话说，他还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强压飘花宫那些弟子一头，但我又算什么？

　　所以，我宁肯自己一个人躲在这个小木屋里写日记，也不会好奇地出去参观飘花宫。

　　难得的是这位瘸三还记得给我送饭来，也不知道是印月寒事先安排好的，还是他自己主动送过来的。

　　但聊过几句之后，我就已经可以肯定他对我最起码没有什么恶意。

　　“瘸叔，我叫你瘸叔不介意吧？”

　　我想他原本的名字肯定不会是什么瘸三，但现在他不愿提起自己的名字，大概还是因为他成了一个废人，我也并不想探究他的过去，不过他既然在这飘花宫中生活了好多年，最起码会知道不少印月寒的事情吧。

　　“不介意，这飘花宫里多的是叫我瘸三的，你叫我一声叔，我还挺感动的。”瘸叔笑呵呵地道。

　　我一边吃东西，一边问他：“瘸叔你在这飘花宫里好多年了，那一定知道许多事情吧？”

　　他看了我一眼，仍旧笑呵呵地道：“那要看是什么事情了。”

　　“唔，公子的事儿你知道多少？我听说他是上任宫主从外面带回来的，他是个孤儿吗？”

　　“你问宫主啊。”

　　瘸叔在我旁边坐了下来，眼神开始变得悠远起来，似在回忆什么事情一样。

　　“宫主的确是李师兄从外面带回来的，当时他大概也就一两岁，长得可漂亮了，白白嫩嫩的粉团子一样，而且他还特别的乖，那么小一个孩子，父母被人杀死，自己被人带走，竟然也不哭不闹的，看着就着人疼。”

　　这位瘸叔对于印月寒成为飘花宫新任宫主这个事实倒是接受的很快，也有些理所当然的意思，这让我有些奇怪，我以为飘花宫的人除了那些死在印月寒手中的人限他之外，剩下的就该是那些看着就有些冷漠而态度却是袖手旁观的人了，没想到眼前还会有一个对印月寒抱着极大好感的人。

　　“他的父母被人杀死了？当着他的面？”那我就该怀疑他那时不是乖巧，而是被吓傻了吧。

　　瘸叔却摇了摇头道：“这个我却是不知道了，大概就连李师兄他们都不知道吧。”

　　他目露思索似在回忆，然后缓缓道：“那一次是天圣宗牵头，集合了正道七大宗门去剿灭一个魔道的巢穴，具体是和幽魂教对上了，还是找的合欢门的麻烦我也不清楚，那时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只能做个提茶倒水伺候人的小事儿，根本也没有人会愿意告诉我这种大事儿，我自己也不乐意听。”

　　我明白他为什么不乐意听。

　　按照他所说的，那最起码是十多二十年前的事儿了，那时的他估计也才刚刚从天之骄子变成了一个废物杂役，这其中的落差带给他的痛苦与耻辱，恐怕那时候的他是很难接受的，更难接受的，恐怕便是看到同门师兄弟们的意气风发了。

　　“后来，他们回来了，损失了不少的人手，但是收获也不小，尤其是李师兄，还带回来了一个粉团子一样的孩子，就是宫主了。”

　　“那时的李师兄还不是飘花宫的宫主，宫主还是我曾经的师父，而他只不过是个能力还算出众的精英弟子罢了，但是在他收了宫主为徒之后，他的武功却提升的很快。师父他们都以为他是大器晚成的典范，是突然之间有所领悟，所以对他更加看重了向分，就连各种资源也偏向了他。”

　　他忽然嗤笑了一声，看着我道：“有了这些资源和师父他们的尽心指导，李师兄的修为增加的更加快速了，短短数年，他的武功已经不下宫中任何人了。某次师父在修炼的时候，突然出了意外，走火入魔就此陨落，李师兄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飘花宫的宫主。你觉得如何？我这位李师兄是不是一个天才？”

　　我皱着眉，隐隐觉得这其实似乎有哪里不太以劲，尤其是瘸叔说话时的语气，怎么听怎么有一种嘲讽的味道。

　　“好像应该是吧。”

　　我有些不确定地道。

　　瘸叔却笑了起来，道：“当时的李师兄还很年轻，可以说是七大宗门中最年轻的宗主级人物了，几乎所有人都说他天纵其才，有他执掌飘花宫，将会使飘花宫在天圣大陆更具影响力。而飘花宫的长老和弟子们也对他格外崇拜，所以今天宫主回来的时候，才会有那么多人不顾飘花宫的规矩，悍然出手。”

　　“规矩？”

　　我注意到了两个特别的字眼，同时也因为瘸叔的话而想到了一些事情。

　　“你说的规矩是不是和那块玉牌有关？”

　　瘸叔看了我一眼，笑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只是稍加提醒，你便想到了。”

　　他顿了顿，接着道：“飘花宫的宫主之位传承，从来都是需要传承玉牌的认可的。无论是谁，只要他能够得到传承玉牌的认可，他就是飘花宫的宫主。可那些老东西们因为对李师兄的忠心，却违背了这个规矩，所以他们被宫主杀了也是活该。”

　　我有些疑惑：“想要得到那个传承玉牌的认可很难吗？”

　　“当然难。”

　　瘸叔忽然嗤笑一声，道：“李师兄虽然在师父去了后接任了宫主之位，但他却并没有得到传承玉牌的认可，只是除了他之外，当时的飘花宫也没有其他人能够得到传承玉牌的认可，所以武功最强、声望最高的他才能够成为飘花宫的宫主。”

　　“可是今天，宫主亮出的传承玉牌就表明了他获得了传承玉牌的认可，所以他就是名附其实的飘花宫宫主，比李师兄更加的名正言顺。”

　　我想了想，因为一直跟在印月寒的身后，所以只能看到他手里拿着的是一块玉牌，却并没有看到那块玉牌长什么样子，更加不知道飘花宫的人是如何确认玉牌是不是认可了印月寒。

　　“一块玉牌而已，你们又是怎么确认它已经认可了公子呢？”

　　瘸叔看了我一眼，道：“如果没有获得传承玉牌的认可，玉牌在那人手中就是死物一件，看上去也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玉牌，可若是获得了它的认可，传承玉牌立即便如活过来一样，不但会变得流光溢彩，其上的花纹还会不停地游动变化。这样神奇的玉牌，就是想要造假也不可能，你说，看到它的人谁还认不出来？”

　　我点了点头只觉得神奇，一时之间也对那块传承玉牌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心里不由想着，以后是不是有机会能够亲眼看看。

　　“所以，现在飘花宫里剩下的那些弟子都是真心承认了公子宫主的身份了？”

　　“是不是真心的都不重要，至少他们明面上是承认了的。相比起那些死在山门外的，这些人要聪明的多。”

　　也有可能只是怂，怕死而已，我心中暗自补充了一句。

　　“那那个李宫主对公子好吗？我听说他收了公子为徒，还教了他这一身高绝的武功，平时是不是也很爱护他？”

　　我试探地问道，虽然总感觉瘸叔在说到那位李宫主的时候表情和语气都是怪怪的，但能够将传承玉牌交到印月寒手上，应该还是有些师徒情谊的吧，那么，印月寒弑师的事情是不是也有什么隐情？

　　听到我的问题，瘸叔忽然大笑了起来，笑的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儿？我问了什么可笑的问题吗？

　　“你知道你现在住的这间屋子以前属于谁吗？”瘸叔忽然问道。

　　属于谁？这种简陋的屋子，估计就是杂役也不愿意住吧，不过这里毕竟还有个禁地，这屋子应该是给看守禁地的人准备的吧。

　　“这难道不是临时住所吗？”

　　我对这间屋子充满了嫌弃，但也认为自己不会长期住在这里，想着印月寒进入禁地大概是要疗伤，所以等他出来，应该也就会给我换间屋子了。

　　“这是宫主的屋子。自他三岁起便一直独自一人住在这里。”

　　“咝……”

　　这是飘花宫宫主弟子所应该享受的待遇吗？印月寒在飘花宫里混的未免也太惨了些。

　　“你这表情，是觉得宫主住在这里有些可怜吗？呵，这才哪儿到哪儿。”

　　我被惊到了，一个三岁的孩子独自一人住在这样的地方，想想都觉得可怜，可瘸叔居然还说这不算什么，那印月寒还受到了怎样的虐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