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番外篇：Bridal Vei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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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
碧涛荡漾的湖边，青葱的草地绵延百米。
微风过处触动绿浪，清新的香味自地面被吹至湖水之上与氤氲空气中的水味纠缠成一体，让人不禁留恋。原始村落旁的景色犹如画一般宁静而安详。仿佛被镀上一层金箔的滩边，有两个人影被斜阳拉长。少年长及腰际的黑发在空中舞漾，俊俏的侧脸染上些许落寞。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好歪过头看着睡在身边的少女——
长如羽翼的睫毛，撒下微亮的金色。白皙的皮肤好像瓷质一般，被夕阳晕起可爱的粉红。安心舒展开的眉头与小巧的鼻子，薄唇微微透明，带着些许的苍白。不算美丽却十分孩子气的脸庞边有细碎的发散落，穿着最初见面时的月牙色吊带裙，整个人仿佛被一阵柔光所笼罩，好似另一个世界的影像。
还真是……像。
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要拨开她脸颊边的草，在指尖传来对方的体温那瞬间，左手的魂戒绽出美丽的光。好凝视着眼前的少女，似乎想起什么一样愣住了。
……若晴……
唔……
迷迷糊糊睁开的眼睛，视线还不清晰。在那被夕阳笼罩而仿佛梦境的视线中，黑发少年的脸庞逐渐对焦。若怜奇怪地揉揉眼睛从草地上起身，银紫色的长发由肩头滑落，散在草与草的缝隙之中。
“……叶……王？”
深邃的目光。
宛若海底的漩涡一般将人无可避免地吸引。
那样专注的凝视。
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仿佛夹杂着千言万语。
无法逃开。
无法回避。
砰砰——
砰砰——
砰砰——
心脏跳动得如小小的鼓风机。
脸颊皮肤下的血液淙淙行走，灼热的温度萦绕整个身体。
来不及思考和反应。
时间好像——就这么静止了一般。
少年就这样注视着少女，正如多年以前，身着巫女服的女子常常做的那样——只是这一次对象交换，她知道他的目光。
为……什么？
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对你……
有谁的脸庞与面前的人重合。
在那瞬间，仿佛回到了记忆中的场景。她的眼中不再有少年仍有些稚气的脸庞，而是面容清秀的青年阴阳师，坐在木质的回廊中手捏一盏清酒，从远望落樱的视线中微微偏头向自己微笑。
你……
她失神地伸手想要触及他的脸庞，确认他的身份。
有泪水下意识地自眼中掉落。
那个言灵般的名字被无意识地吐出唇瓣，好像深印在灵魂中的符号——
“叶王……”
啪。
有什么在耳边轻轻爆开一般。
注意到自己近乎无礼的注视，好回过神来。有些不满自己陷入回忆而失神，好自嘲地笑笑，握住若怜抚上自己右脸的手。明明是轻柔的动作，她却自眼中落下泪来——酒红色的眸子，透过泪水朦胧一片。
悲伤而充满期待地。
她看着他。
仿佛想要诉说什么一般，就这样看穿对方的心底之处。
——那神情，就好似他最后见她的那天——
如果这一次回来还能见面的话……带我一起逃走吧。
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不禁再一次想起千年前自己无力守护的挚爱，好低下头被额边的垂发遮住脸庞，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若晴……”
不属于自己的名字透过耳膜传来。
几乎是瞬间，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心脏微微疼痛而缩回手。若怜满脸通红又十分窘迫，别扭地转过身将头埋在膝盖里。
“啊，对不起。”
抱歉地笑笑，好也回头看向平静的湖面。
就这么一阵无言。
良久。
谁也不想先开口，谁也不愿有所动作。
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什么改变一般，不停做着纠动作的若怜皱起眉头微微要紧下唇试探性地不断将目光移向好又被烫到似的弹开。窘迫得快要发疯。
刚刚那个……是若晴大人的名字吧。
应该是的，自己不会听错。
作为被从历史上剔除的家族，不论是谁的名字都应该不为人知才对。即使是麻仓家的人，也鲜少有了解那段过去的存在。可是为什么……叶王看到自己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叫出【若晴】？
明明……不是我……
好疼。
十指攥紧了胸口的衣料，若怜难过地抱紧双臂。
为什么……心脏……
有微微的疼痛自胸腔中漾开。
宛如落入水中的血液丝丝弥漫，直到回荡过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这种感觉……是什么……
为什么……你所呼唤的那个人……
——不是我呢——？
！
突如其来的想法。
在某个角落隐藏许久之后忽然出现在脑海之中，若怜着实被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双脚之间的草地久久不愿意开视线。
什……我怎么会有这样的……
噗地一声，感觉热血涌上脑部。
拼命甩头想要忘记片刻之前的念头，捂住脸的少女脸红到快要晕过去一般不知所措地挠着头发——一头柔细的长发顿时惨不忍睹。
不不不呸呸呸忘记忘记快点忘记我明明对叶……
可是……
我会把整个天空，都当做是你的微笑。
可是……
我的名字……麻仓叶王。
我……为什么……
“……若怜？”
被声音打断了渐渐结成一团的思绪，少女抬起头来。
拼命瞪大眼睛才看清眼前的少年——俊秀的脸庞写满担忧，捧住自己的脸不停地擦拭着什么。
湿润的感觉自脸颊传来。
“怎么了，若怜？”
原来我……又哭了啊……
眼泪流个不停。
无法原谅自己心的叛变，若怜一脸悲伤困惑的模样挣开好的手捂住眼睛，长长的银紫色头发被晚风吹起轻绕背脊。
“……对不起……”
她口齿不清地喃喃道。
“对不起……让你为难了……对不起……”
我止不住眼泪。
为什么呢。
明明……不想哭的……
不知该怎么安慰才好。
好单膝支起身子靠近缩成一团的若怜，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
想送她回去而转头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她却突然哭了起来。
那张脸上的表情像个找不到路的旅人，痛苦而疑惑。自己除了擦掉她的眼泪却什么都做不到。
从未。见过她哭泣的模样。
若晴是个极其坚强的女子，拥有强大的灵力也拥有柔韧的内心。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温柔地微笑着面对一切，即使是悲剧的结局也不例外——拥有预知未来能力的巫女，早就看到了终点会在何方。
所以她从不哭泣。
这一世，转换了身份和记忆，失去了力量和历练，她变得像个孩子。
那么，要怎么办才好？
“……没事的，别哭了。”
伸出手去。
“有我在这里，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的。不管什么事情来到，我都会保护你的。”
他伸出手。
轻轻握住她的肩膀，顺从自己的潜意识，他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抚上她柔软的发。
“什么事都没关系的，不会发生任何事。所以……别再哭了。”
砰砰——
心脏跳动着。
交织在一起的，两个人的心跳。
砰砰——
在她的耳边——
他的话语好像一阵风进入脑海。
瞬间。
又疼又乱毛球般纠缠在一起的各种感情如同被净化一般。
只剩下抱住自己的手臂有暖度传来，以及无比清晰的心跳交缠不息。
若怜将脸埋入好的衣襟，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她攥紧了他的斗篷。
“……嗯。”
为什么……我就是无法拒绝你呢……
叶王……
“到这里就可以了么？”
“嗯。对不起……我居然哭出来了……让你为难了吧。”
站在通往宿舍区的大路尽头时，已是华灯初上。
若怜跟在好的身后，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绞着手。长发被夜风吹起，好像绸缎一样在风中轻轻漾动。
脸因为哭泣流泪有些发红，不停地揉着眼睛擦掉剩余的泪水。若怜咬住下唇，不安地搓揉着衣角。
“……没关系的。”
少年的声音，隔着风传来。
听不清楚带了什么样的感情被吐出唇瓣，却绝对不是平静的声调。淡淡的地没有起伏。
欲言又止地，少女伸出手片刻后又收回，目光游离不定。
“我……”
“快回去吧，还有人在等着你呢。”
打断了若怜不等说出的话语，好至始至终没有回头。
他不敢看她的脸。
几乎猜到她哭泣的原因，不甘而气恼的感情顿时袭上心头。既然与自己有着灵魂契约的她已经遇见拥有自己一般灵魂到半身，那么下意识地，一定会被那灵魂吸引。
叶，你还真是幸运的家伙呢。
——不禁握紧双拳。
这样的表情，他不敢看她的脸。
悲伤而气恼的模样，他不想让她留下这样的记忆。
“啊……嗯。那……明天见。”
“明天见。”
吐出最后一句道别的字句，好目送纤细的身影小跑着消失在路的另一头。风带起了身上单薄的斗篷，热度却不见有丝毫流失。脱下巨大的手套看向左手中指上的魂戒，柔和的红色光芒在夜里像流水一般溢出去在空气中四散，有意识般指向若怜跑去的方向。
我终于……又找到你了。
不会让你再离开我身边了。
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都不会再让你遭受那样的悲剧了。
“……若……”
光芒突然黯淡下去。
咦……？
不禁微微诧异，好下意识地看向前方。
有个人影急速地狂奔而来。
那是……
……若怜？
“噗啊啊啊啊啊啊啊——”
“唔！”
砰！
脖子被紧紧搂住，对方的整个体重都压在自己的身上而重心不稳地踉跄几下，手足无措地双手乱挥之后终于稳住身体。好反应不过来地扶住抱着自己不放的女孩，看向侧面的视线中那银紫色的长发的主人似乎很害怕地抓紧自己的斗篷，把脸埋进自己的衣襟。
“怎……怎么了？若……怜？”
白皙的手指有些发抖地伸出指向道路的另一头，好定睛一看，不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两个鬼。
青面獠牙，面带怒容。
脖子上缀着一圈骷髅各执一盾一枪，破布般的衣服包住下身，乱入茅草的发拖在身后，一副骇人的模样。
那是被通灵人用于庆祝什么而做出的超灵体。
帕契族的传统。
在喜庆的日子里要有鬼神相伴，未来才会如设想般和和美美——这是传统婚礼上必备的节目。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轻拍着怀里的人的后背以示安慰，忍着笑，好摸摸若怜的头。
“没事的，没事的啦。那是婚礼的队伍啊。帕契族的传统而已，没事的。”
“……真的？”
你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的话……就算是鬼也不会说出口了吧……
闪亮闪亮闪亮期待期待期待。
终于忍不住而笑起来的好捂住前额抬起头，拉着躲到自己旁边的若怜站到路边。
“你看，后面有送亲的人吧。”
穿着复杂民族服装的高大男人手中擎着长长的鸟类尾羽，自那作为媒介的羽毛上发出巫力特有的光，连接上鬼的后背。拥有恐怖的面容却不停跳着不知所云的舞蹈，鬼踏着富有节奏的舞步向前走去，完全无视站在阴影里的两人。在那两个通灵人身后，被操纵着的人偶做出祈祷的姿势慢慢前行，由四个人抬起的小轿里，盛装的女人娴静地屈膝坐在帘子后面，被面纱遮住的面容只露出娇媚的红唇。
“……那个是……新娘？”
渐渐失去了害怕的感觉，开心地看着眼前的游行队伍的若怜目不转睛地看着轿子里的女人，片刻间还抓住好不放的手在对方还来不及反应的瞬间松落。
“这是帕契族的传统婚礼，跟日本很不一样。”
好漂亮。
将要嫁给自己所爱之人的女子，洋溢于脸的幸福表情。
不在于那身特殊的装扮也不在于那壮观的队伍，那种独特而幸福的气息，如罂粟花一般美丽得让人无法抗拒。
“能够嫁给自己最喜欢的人一起生活下去，真的真的好幸福啊。”
羡慕地看着轿子渐行渐远，若怜笑着回头看向身旁的好。
“我也想有一天嫁给自己最喜欢的人呢，啊……虽然不知道这个是不是可以实现的愿望，不过有希望总是没错的吧。”
……
……
啊……呃？
看清了好脸上的表情，若怜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不知该如何形容。
那仿佛被几千年的寂寞而包围的面容，带着令人心疼的笑。
他轻轻地开口。
“……是……么。”
手指触着脸庞的感觉，自神经末梢无比清醒地传来。
轻轻摩挲着她的脸，他看着她愣住的眼睛，不知该说些什么地，靠近她有些冰凉的额。
几乎忘记了要怎么呼吸。
温柔的吐息带着热度袭向若怜的大脑，将意识拖入层层的漩涡之中无力回还。
啊……啊啊……
心脏砰砰跳动得那么响。
为……什么？我……
“……会等着我的那句话，果然也……忘了么。”
温度离人而去。
“回去的时候记得要小心一点哦。”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若怜想要说些什么话语却被梗在喉间。伸出的手在空中停留，许久之后又收回握在另一只手中。被凝视的面容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那个人仍有着些许稚气的脸上，仿佛积累了不知多少年的情感一般，激起心底波动般的共鸣。
“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不管怎么样我都……想要喜欢那个人。因为那个人的温柔和随和，即使只是在身旁也一定会感到幸福……
……可是，为什么我……对你……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番外篇：Bridal Vei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