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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

  •   现在我能够适应窟卢塔族平淡枯燥的隐居日常主要原因有两个。

      第一,转职前我是个没有见识的平民学生,走在全民内卷的人生道路上压根无暇顾及花花风景,这拉低了我对无聊的承受底线。第二,窟卢塔族总共也就只有128人,这意味着如果想要填饱全家人的肚子,小孩子要做的事情也有很多,我每天做的杂事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我在空闲的时间里去想东想西。

      生活就像绿色网站不能提及的那两个字,不能反抗那就只好享受,经过这些年的洗礼,我现在已经能够自暴自弃地撒娇卖萌使小性:我就是六岁小孩!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在我第56遍听派罗讲那过去的故事时,我开始怀念我家75英寸的液晶电视和各种国产狗血电视剧,瞧瞧,现在我都可以根据派罗翻绘本的次数来判断这页的内容是什么了。

      我没法在小伙伴面前表现出来不耐烦的情绪,因为这是我自己要求派罗帮我念的,而且旁边的酷拉皮卡还在看着,我不能前功尽弃。我反复催眠自己,我是个人类幼崽,人类幼崽就是那种看100遍熊X没还是吵着要看的容易满足的生物。区区56遍……不过是区区的56遍……

      仔细想想我们三个其实都算是很奇怪的小孩吧,这样念书就能打发一下午的时间,就我的认知来看,同样处于讨狗嫌年龄段的小孩子很少能像酷拉皮卡和派罗一样静下心来读书。

      最近我的两个小玩伴在发现我爸爸从外界带回来的书以后,更是常常一整天就这么静坐在我家念书。而和他们相似的年纪时的我在学习外语上遇到的各种问题对他们来说似乎根本不是问题的样子,因为还没满一个月,便宜老爹说他们的通用语已经开始有模有样了。

      那个,明明是我先来的……不是,我是想说,我爸爸特地带回来的那些书其实是为了我准备的。

      对比一下我的小伙伴们,我不得不承认,我似乎这辈子也没拥有一颗天才的脑子。令人扼腕,原来说好的穿越女玛丽苏大礼包我是一个也没捞着。

      我妈叫我们吃晚饭,我欢喜地听见她说我爸爸下午打到了几只兔子,晚餐烧兔肉。我这几年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就是一个吃字,今晚能吃肉的喜悦让我甚至对被老妈提着脖子从派罗怀里提溜出来这件事也不觉得哪里难受了。

      对于没有通电所以没有冰箱(没法储存鲜肉),且到最近的小镇单程就需要跑一天一夜(没法带回鲜肉)的窟卢塔族聚居地来说,餐桌上能见到的荤食也就是自己家养的鸡和山里的小溪摸到的鱼和随机出现的野味。鸡还要留着下蛋,自然是不能随便吃的,我早就被这座山里能摸到的全部鱼类的肉腻味坏了。

      我们是山民,山间居住环境较之平地要潮湿很多,所以料理肉类时会放驱寒用的香辛料,这意味着被大山养大的窟卢塔族都很能吃辣,所以今晚我家做的荤菜大多数都是香辣口的。

      新磨的香油烧热了泼在盛了花生碎、辣椒末和蒜蓉的碗里充当白切肉的蘸料,另有一盘炸得皮酥肉嫩的兔肉撒上花椒和盐切了摆盘放在餐桌上。都是重口味会弄坏小孩子的肠胃,所以放在圆桌中心拿瓷盆盛着的汤是没加太多佐料的,仅放了去腥用的葱段生姜,辅以些许果干勾出鲜肉的微甘,汤水味清而不寡淡,正好合适用来清口。

      我也不知道今晚是什么大日子,我妈几乎都把看家本事都使出来了。等我们三个吃得肚子圆圆的,我妈跟我爸才说了祝我生日快乐之类的话,原来今天是我满六周岁的日子。

      我对此没有什么表示,我有点懵逼,还有点发着呆突然被人从背后戳了一下的恼火。

      说实话,我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两个家人。派罗和酷拉皮卡是朋友,朋友不问出身,我知道他们看中的就是我这么个性格。但是我的家人却是因为我是他们的孩子才无条件地爱着我,就和我之前的家人一样。

      问题也在这里,我真正认可的家人同样也是爱着我的,尽管我家并不富裕,但是不论我想要什么我的家人都会尽力满足我。

      在我还在小学的时候,有一天雨下得很大,我不愿意冒着大雨上学,坦白地向父母解释了理由后,我的父母并没有因此责备我,反而替我请了一天的事假。

      事后因为我自己说漏了嘴,我被老师叫去罚站,这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我的父母爱我爱到愿意暂时违背社会的共识,就算我的想法会和社会脱轨,跟不上节奏,但是他们依旧愿意包容这样的我。

      我不是一张还没有涂上颜色的白纸,能够心安理得地去接受这次的家人给我的爱。这样做会让我有种有一种背叛之前的家人的感觉。我不知道别人遇到这个情况会怎么做,但是我做不到。

      对于我的冷淡反应,我爸妈有点落寞,但是还是把碗筷收了,我跟着我爸一块洗完了碗,出门打算散散步就看见酷拉皮卡站在我家门口种的阔叶植物下。

      金发小鬼向我招了招手,我是个容易满足的宽容的人,对他倒掉我的蜂蜜产生的怒火在吃了一顿兔肉后已经散去不少,所以我从善如流地走到正太身边,问他怎么没有回家去。

      小金毛从衣服里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棉布兜塞到我手里:“喏,给你。”

      很明显,他在忍耐着向我自夸的情绪。看着那张白软的萝莉脸,我很想掐一掐,但我很清楚这只金毛不可亵玩的暴脾气,所以我忍住了抬手去捏的冲动。

      我把布兜拆开,原来是一兜满满当当的果干。果干应该刚晒好不久,还带着一些鲜润的香气。这种果子我们这儿的小孩子都叫它野灯笼,因为它被一层灯笼一样的嫩黄色花苞包裹着。另外鲜果长在荆刺里,采摘的时候很容易被划到手,又数量不多很难找到,但是物以稀为贵,野灯笼的味道很甜,是山民小孩难得的美味。

      原来就算我和酷拉皮卡闹小脾气,他还是会悄悄给我准备生日礼物,不愧是我品质高洁的发小,窟卢塔族美丽的花朵,未来的希望(这样讲并不是因为我收到了酷拉皮卡的礼物,大概)。

      我吃了一个,晒成果干后味道更甜了,却没有到会齁舌的程度。以酷拉皮卡匮乏的厨艺天分来看,我估摸叔叔和阿姨在里面也有出力。

      吃了点甜的,我心情好了不少,又捏着一个送到酷拉皮卡嘴边,他楞了一下,别别扭扭地就着我的手把果干吃掉了。我有种投食那种软乎乎的小兔子的感觉,虽然这饵料还是兔子他本人自己辛苦找来的,我压根就是个白票党。

      “你们终于和好了吗?”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和酷拉皮卡同时虎躯一震,原来是派罗,他笑眯眯地抱着个罐子,看起来是回家了一趟又过来了。

      我一直觉得派罗是个隐藏的腹黑角色,就像今天,他在一边暗中观察又突然蹦出来吓唬我和酷拉皮卡,这进一步验证了我的猜想。幸好至今为止我一直秉持着绝对不能惹他生气的原则和派罗来往,今后我一定会更加注意的。

      “派罗也有给我准备礼物吗?”我接过罐子,是柿饼,挂了沁出来的一层糖霜。我想起来我之前有说过想把派罗家的柿子打下来吃,没想到随口这么一说,派罗还能记住。

      我一时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最后一拍巴掌,我们三个今晚要放纵一把,把这些果干柿饼什么的都吃光。

      前面提过,窟卢塔族是个战斗民族,小孩子早早地就开始学族里的功夫,带来的结果是现在我爬树爬得贼快。乡里乡亲民风淳朴,附近没有什么野兽,我们三个小孩大晚上不回家睡觉往树上窜也没有生命安全问题。

      在树梢对着月亮边吃边聊了一会儿,气氛正好,冷不防的,酷拉皮卡问我:“丽兹,你是不是压根不记得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啊?”

      我反应了老长一会儿,不大高兴地咬了一口柿饼:“我只是之前都没有过生日所以不习惯。”

      派罗在一边附和酷拉皮卡:“叔叔阿姨本来以为会给你一个惊喜的,所以事先我和酷拉皮卡什么都没有说,没想到你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怎么一个两个都来纠结我忘记了生日这件事啊?我一时气结,恶狠狠地把一张柿子饼都吃光,正想要回嘴却发现有哪里不太对劲。嘴巴里除了柿饼果干之外的味道外,还有种铁锈味,好像什么硬的东西在硌着舌头。

      酷拉皮卡眼疾手快地拍我的后背,他用一只手罩着我的嘴巴,焦急道:“丽兹,快吐出来。”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正好满六周岁的我,今天进入了让幼崽痛不欲生的换牙期。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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