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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一章 心比天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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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学国子监的庭内种满了青松翠柏,在春日的阳光下,氤氲成一抹浓翠,阵阵微风袭来,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太子厉显和大皇子厉焰正端坐在国子监中,听太子太傅肖衍冰讲解《帝范》。
《帝范》是苍澜国的开国皇帝晚年所著,教授王孙身为帝王,如何规范自己的一言一行。
“《帝范》曰:凡帝王登基,分两种:一种是天下大乱,百废待兴,在大乱中建立新朝,也就是所谓的开国之君。一种就是承平之君,一般由嫡子继承,力图继往开来,做一个国富民强的守成之君。守成之君要轻徭薄赋,与民休息,切不可滥用民力,知道吗?”
肖衍冰说到此处,期许的目光看着厉显,在他看来,厉显生性仁善,心胸博大,绝对是个难得的守成之君,只要长大以后从善如流,善用贤臣,绝对是百姓之福,社稷之幸。
厉显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看看肖衍冰,微微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厉焰提出了异议:“老师,我有话要问。”
“大皇子请讲。”
“我认为帝王登基,还有第三种情况。”
“哦,是什么?”
厉焰微微一笑,明亮的丹凤眼好似有一团盈盈的火焰在闪耀:“谋朝篡位!”
肖衍冰清俊的面容一板,肃然道:“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不仅要诛他一人,更要诛他的九族。”
“成王败寇,历来都是如此。失败了自然要被千刀万剐,那成功了呢?本朝太祖对于前朝来说,不就是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吗?”
“前朝末期朝廷倒行逆施,万民日日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民不聊生。太祖陛下是顺应天下大势,救万民于水火之中,怎么可以说是乱臣贼子呢?”
厉焰撇了撇嘴道:“史书毕竟是后人写的,太祖既然建立新朝,那些写史的人自然对他歌功颂德。”
肖衍冰慢慢走进厉焰,端详着他堪称俊美绝伦却也凌厉非常的面庞,细长的明眸慢慢眯起:“大皇子,你心里有话,不如就直截了当地说吧。”
“我想问的是,到底这个帝位是一君天下,上天命里注定就授予一人的,还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要是有本事,就可以凭实力夺取?”
“在天下大乱的时候,是后一种。但是如今算是太平天下,所以……”
“那承祖陛下呢,他是太祖的四子,最后却以清君侧的罪名,逼死了太祖的嫡孙高祖陛下,继承了苍澜江山。这算不算谋朝篡位?”
肖衍冰沉吟一下道:“承祖陛下登基一事,的确在正史中讳莫如深。如今在有些史书里面,依旧只承认高祖陛下为苍澜正统,微言承祖登基,此行不善,有乱臣贼子的嫌疑。”
厉焰笑道:“承祖陛下四击匈奴,兴修水利,责成苍澜法典,开疆拓土,他的功劳岂是一句乱臣贼子的辱骂就遮掩的了的。读书人就是读书人,人嘴两张皮,怎么说都行。”
一席话说的肖衍冰心火乱窜,他早知厉焰的性子极不好惹,但是他今日如此,显然是有意为之。
肖衍冰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白净清逸的脸上笑得甚是微妙:“大皇子今日如此一言,想必意有所指吧。想你有些话憋在心里十分难受,不如痛痛快快地说吧。”
“母后曾经说过,老百姓只要吃得饱,穿的暖,并不管是谁坐这个金銮殿。所以我觉得,老师老是强调谁是命中注定的君王,十分无趣。”
“若是人人以为自己都可登上这金銮宝殿,天下岂不是要再次大乱。到时候兵戈四起,烽烟弥漫,天下万民又如何能吃饱穿暖?大皇子你能给肖某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厉焰轻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有种事情,光说又有何益,怎么做才是关键,此时还是省点力气。
眼见厉焰好似不屑回答,肖衍冰的脸色又似阴沉了几分:这个大皇子,绝非池中之物。以后若是不甘雌服太子,那可如何是好?
厉显眼见肖衍冰和厉焰好似要争执起来,连忙说:“老师,皇兄,你们不要争了。我长大以后,一定努力做一个好君王,让老百姓过好日子。”
肖衍冰脸色柔和下来,微微一笑:“太子仁善,真是万民之福也。好了,今日课就上到这里,在下还有一些国事,要与皇后娘娘详谈。”
“哦,好呀,好呀。我要皇兄教我练武了。”厉显站起来拍拍手,显得极为兴奋。
“唉,真是受不了你。跟我来吧,待会被打疼了可不许哭。”厉焰显出一副认命的表情,也跟着站了起来。
厉焰将厉显带入练功场地,双脚微微分开,居高临下地看着厉显,细长的丹凤眼中颇有睥睨之态:“你来攻击我吧,我要是走动一步,或是被你打中,就算是我输。”
“真的,皇兄,你不闪不避任我打,我怎么可能打不中你呢?”厉显好奇地问道。
“你不信吗,来试试看呀。”
厉显站在厉焰的正面,学着他平时的样子扎开马步,然后“哗”的一下出拳:“我打!”
厉焰倏然出手,用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厉显玉藕似的胖胖的手臂,叹道:“就这么点力气,螳螂都比你强些,别告诉我你连吃奶的力气也用上了?”
厉显的小脸涨的如通红的苹果一般,右手却还是不能动弹,手腕就好似被人用铁钳钳住一般,好似力有千钧重:“皇兄,你放开我。刚才我没有准备好,我要重新再来。”
厉焰微微一笑,放开了右手:“随便你怎么样,都行。只不过,输惨了可不要哭鼻子。
厉显绕到了厉焰的背后,看着他如玉树临风般挺拔的身姿,突然出手:“我再打。”
这次厉显可真是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
厉焰并未回头,但好似后背生有眼睛一般,依旧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中厉显柔嫩的手腕,这次加重了一分力,厉显顿时觉得手腕火辣辣地疼:“哎呦,哎呦,皇兄,我好疼。”
“知道自己不行就算了。学功夫可是要吃大苦头的,看你细皮嫩肉的,跌破一点皮宫里都要跟着你不得安宁,还是算了吧。”厉焰希望厉显知难而退。
谁知,厉显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说了一句厉焰绝对意料不到的话:“皇兄,你这么厉害,又能文又能武,干脆我长大之后,将皇帝之位让给你算了。”
突然之间,厉焰的丹凤明眸凌厉如刀,那里面的火焰熊熊燃烧,就好似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烧尽一般,厉显若是站在他的正面,一定会被他那冷如利剑的眼神所惊吓。
你还真以为,你就是那命中注定的帝王吗?我想要的东西我自己凭本事去拿,何要你让?
厉焰的左拳渐渐捏紧,充满着暴虐的力量:父皇,母后,我是你们的长子,我哪一点比不上你们的次子。为何不将太子之位传予儿臣,你们能告诉我答案吗?
若我日后不甘雌伏,你们又会如何?母后,您平日如此精心栽培我,就是为了让我以后忠心辅佐什么都不如我的弟弟吗,您让我如何甘心?
厉显此时如何能知,他的一句无心之言使厉焰心中燃起冲天的红莲之火,只见他悄没声息地突然出手,从后面直击厉焰的后背。
“看我最后一拳,呀哈!”
皇兄,其实我还是不赖的,你就勉为其难教我武功吧,厉显在心中想到。
厉显的小拳头刚刚触到厉显后背的朱红皮牟服,就被一股极韧极有吸力的内劲包裹住,丝毫不能动弹,接着只听“磕嚓”一声,厉焰的动作快如闪电,片刻之间已经卸下了厉显的腕骨。
此时厉焰心中正掀起滔天巨浪,所有举动都是受到攻击之后的本能动作,丝毫没有留情,等他反映过来,却听一声骨裂的声音,厉显抱着手臂倒在沙地上,痛得泪如泉涌:“哎呀,我的手臂断了,痛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