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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男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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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迦傲坐在厉衡阳带来的御辇之中,透过缀满彩线珍珠的金黄色帷幕,眼见周边前来围观的百姓对她指指点点。
“陛下,您这是故意的?” 萧迦傲冷冷地问道。
厉衡阳用修长的手指微微挑起帷幔,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形,道:“没错。明日整个咸阳城都会知道这事。朕要让你的仇敌看看朕对你有多重视,下次他们再动手的时候就会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陛下,您这样会引起误会的。”
厉衡阳转过头来,咧嘴一笑,雪白整齐的牙齿在夜色中看来晶莹灿烂:“朕就是要让他们误会,放心吧,爱卿不必害怕,朕会护着你的。”
你都不害怕流言蜚语,我为何要害怕?萧迦傲在心中暗暗想道,不再言语。
厉衡阳的御辇碾过玄墨宫的青石大道,直入宣室。
宣室是苍澜国的历代皇帝批改奏章,垂询臣下的场所,一律墨色雕漆的书案,赤色帷帐,一面极为高大的大理石屏风,平滑表面,隐隐显出一只张牙舞爪的猛虎华纹,隔着前面正殿和后面的寝居。
萧迦傲以前来过宣室,但是并未注意后面的寝居,如今移步一看,只见衾被枕席,一应俱全,装饰也非如何奢华,一律的古朴之色,青金绣面,简洁大气,唯见王室风范。
“怎么,爱卿,看傻眼了?” 厉衡阳在一边的抱厦内换装,见萧迦傲在寝居的面前驻留不去,便笑着问道。
“抱歉,臣以前从未见过皇帝的寝宫。” 萧迦傲的原意是说“男皇帝”的寝宫,但是此时她并未在厉衡阳面前暴露她的真实来处,故将“男”隐去。
厉衡阳此时已经换了一身便服,从抱厦里走出来,笑道:“一般除了后宫嫔妃和皇室女眷,谁能见到皇帝的寝居。嗯……也许还有皇帝的近臣。”
厉衡阳话语中皇帝的近臣,指的就是皇帝的男宠,坊间虽有厉衡阳喜爱男色的传闻,但是就厉衡阳本人来说,事实并非如此。不过他为人素来不拘小节,朝里民间的那些流言蜚语,他也是听过就算,也并不想澄清什么。
“怎么,爱卿,和朕睡在同一宣室中,觉得有所不便吗?”厉衡阳似笑非笑的问道,他虽怀疑萧迦傲是个女儿身,但是并未猜到她来自缙云,苍澜国的女孩,再怎么霁月光风,不将儿女之情萦挂在心,也不会随便和一位男子同居一室吧,何况那名男子还是一国之君?
正当厉衡阳心中打着如意算盘之时,萧迦傲已经褪下了被水淋湿的外衫,露出里面的中衣:“陛下都能屈就,臣有什么怨言。不过刚才为了避火,臣的外衫已经湿透,可否先容臣换一下衣服再说?”
萧迦傲的中衫衣襟半开,露出她如羊脂美玉般白皙晶莹的前颈,脖子的线条修长优美地如同白天鹅一般,似象牙雕成的精致锁骨若隐若现,潮湿的鬓发如一弯新月,在她的颊边勾勒出万种风情。
见此天然销魂的美色,饶是厉衡阳定力甚好,也是暗咽一口口水:若他是个男子,如此佳颜在前,朕也要动心,若他是个女儿身,似这般天生尤物,盖世才情,朕又怎么舍得放手?
厉衡阳瞬间觉得身上的血液快要沸腾起来,不过还是强自安定心神道:“朕让小林子找一些干净的衣服给爱卿,严冬腊月的,莫要着凉了。”
身着宽大的麻纱长衫,将萧迦傲修长的身材完全遮掩,厉衡阳看他的眼色却又深沉了几分:“爱卿,你是想和朕谈论一下国事,还是马上就寝?”
萧迦傲心想:难得到宣室中来,就此睡去好似太浪费了,不如好好利用一下。于是便笑道:“陛下大恩,赐臣宣室同寝,臣也要为国事略尽绵薄之力,也好报答厚恩。”
那就是不愿先同寝了,厉衡阳在心中暗想,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不过面上并未表露半分,只是指了指案几上面的一大摞奏章说:“那是近日朕收到的各种弹劾爱卿的奏折,爱卿先看一下了。好好记住这些人的名字,以后当朝为官,这些人就是爱卿的敌人,爱卿要务必小心行事。”
萧迦傲坐在案几前一一翻阅,一边看一边说:“如此看来,臣的仇敌还真多呀。”
“爱卿放心,这些人朕都记在心里。一旦有机会,朕会收拾他们的,不劳爱卿烦心了。”
萧迦傲翻到最后一份奏章,不由地停了下来,那份奏章洋洋洒洒近万言字,其中痛斥萧迦傲的狂妄自大,任性妄为,字里行间里不免失于刻薄促狭之意,不禁微微蹙了蹙眉,看了底下的落款:御史大夫韩旭敬上。
韩旭?就是那个在曲江游宴上被我讽刺成“花蝴蝶”的新科进士,看来他对我的玩笑颇为介怀……只是如此一来,未免气量显得狭小……陛下又知道我和他的那段公案,如何看不出来?如此中伤的手段,也不算高明。
厉衡阳见萧迦傲蹙眉凝思,再见见她手里的奏章,便道:“那个韩旭,不知好歹,弹劾你明显是公报私仇。以后有机会,朕一定让他好看。”
萧迦傲放下奏折笑道:“陛下,阻塞言路可不是明君所为。陛下心怀天下,当有容人之海量,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呢?”
厉衡阳哈哈朗声一笑,坐到了萧迦傲的上首,欣赏她明晰如雕刻一般的侧脸:“爱卿虽然口口声声的奉承朕,其实内心之中也未必把朕放在心里吧。朕要真有那个容人海量,要容的人也是你,而不是他。”
这人倒是心细如尘,看来我以后跟他相处要倍加小心,萧迦傲心中暗想道,沉默不语,就在这个紧要当口,厉衡阳的御前太监小林子前来奏报:“陛下,夜深了,请安寝吧。明日五更,还要早朝。”
小林子这一打岔,正好将话题岔开,厉衡阳站起来道:“爱卿,你也睡吧,那些奏折,明日再看不迟。”
两人一同来到寝居之中,厉衡阳含笑着问她:“爱卿,你要睡里面,还是外面。”
萧迦傲看着那算不上宽阔的精致牙床,暗想:我还是睡里面吧,如果这人睡姿不好,半月将我赶下床来,我难保不一时火起,将他踢出去。
“臣睡里面。” 萧迦傲随即又补充道:“臣会非常规矩的,陛下放心。”
厉衡阳笑着宽衣解带:“朕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能把朕怎么样?”
厉衡阳脱下外衫之后,身上只剩一件中衣,健康的浅蜜色肌肤光滑异常,全身肌肉匀称而有力量,浓郁的阳刚之气扑面而来,这是缙云国的男子所未有的,萧迦傲看着厉衡阳健美的躯体,碧绿色的眼眸不禁深沉下来,眼光闪烁:我要是想把你怎么样,你未必招架的住,不过,看在还要在朝为官的份上,先忍耐一下吧。
厉衡阳见萧迦傲的眼神闪烁不定,还以为她是尴尬,便问:“爱卿,你要合衣睡?”
萧迦傲点点头,率先上了牙床:“臣有合衣睡的癖好,否则不习惯。”
果然是个女儿身,脸皮子薄,厉衡阳完全误会了萧迦傲的意思,等她上床以后,才睡在床外:“放心吧,你在朕这里,很安全。”
我自然安全,不安全的是你。萧迦傲一边想着,一边沉沉睡去,不久就传来清浅而匀称的鼻息。
看着萧迦傲的毫无防备的清柔睡脸,厉衡阳不由地温柔一笑,还在为自身的耐力暗自称赏:“难得你如此信任朕,朕尊重爱卿,暂时会让你平安无事的。但是爱卿如此天然风致,朕不知还能忍多久?”
于是,两人“各怀鬼胎”的合寝了整整一夜,暂时相安无事。
第二日清晨,四更天。
厉衡阳因每日五更早朝,四更天必醒无疑,这是他多年为帝养成的习惯。等他醒来之后,萧迦傲正睡得香甜,头枕在厉衡阳中衣的袖子上,酣梦沉沉。
“唉,你,好大胆子!竟然压着陛下的……”小林子要将萧迦傲唤醒。
“嘘……”厉衡阳沉声道:“少多嘴。去拿朕的贴身匕首来!”
厉衡阳怕吵醒萧迦傲的好梦,用贴身匕首割断了自己中衣的袖管,于是,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断袖”。
“陛下,您……”厉衡阳对于萧迦傲的体贴之情,让小林子十分惊讶。
厉衡阳冷冷道:“盯着朕看干什么?没见过朕断袖吗?”
小林子忙将头低下来,显得十分委屈:“小的是没见过嘛……”
厉衡阳不再理会小林子的失态,昂首阔步走出了寝室之外,宫里的御前老太监徐公公是历经三朝的老公公,从小看着厉衡阳长大的,眼见厉衡阳昨日与臣同寝,清晨断着一只袖子出来,一时大惊,连忙匍匐在地,哭泣道:“陛下,您……您只是去了一趟城南范府,怎么……怎么就断袖起来了呢?”
住在皇城里面的皇族,总以为脚下踏的地方是全天下最金贵的地盘,密不透风,水火不近,可惜,这只是个人的美好愿望。其实,整个玄墨宫,特别是厉衡阳身边,只要发生芝麻绿豆大的一丁点小事,借着宫里的小风一吹,都能吹得咸阳城人尽皆知,更何况是他在宣室之中与新科状元“同寝”的大事?
那一日,萧迦傲上朝之后,就听见人们窃窃私语,一眼扫去,尽是鄙夷与不屑的神色,细细品辨,好似还有一点艳羡与不甘。萧迦傲觉得奇怪,在缙云国的时候,既是帝侍又是明臣的例子屡见不鲜,皇帝的正夫帝君更是帝国中第二握有实权的人,怎么到了苍澜国,臣子受皇帝“宠信”处境就变得如此微妙起来?
萧迦傲素性潇洒不羁,也懒得理会别人的闲言碎语,只是站在朝堂的一边默然不语。
谁知,她不去惹人,自有人惹上门来,这不,就来了第一个。
礼部尚书陈奎踱着方步上来,先用鄙夷的眼神将萧迦傲上上下下打量个遍,然后开口道:“陈大人如今是春风得意呀,怎么,昨晚被陛下宠信过了?”
萧迦傲笑道:“进一趟宣室就算是宠信吗?那陈大人为官多年,所受宠信的次数一定比下官多的多了?”
“你……你知道老夫不是这个意思……”
“那您是什么意思?恕下官不明白……”萧迦傲依旧不冷不淡地说。
“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昨晚你……你和陛下……你……”见萧迦傲神情自若,毫不脸红,陈奎不由地感叹:“唉,如今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道德沦丧呀,老夫真是痛心……”
萧迦傲奇道:“陈大人,如果再下没有记错的话,您成为朝廷的礼数尚书已经有十余载了,如今世风日下,不是您的责任吗?依在下之见,痛心大可不必,自责才是正理。”
“你……好个伶牙俐齿的陈关河,你自己行为不端,做出那种丑事,竟然还倒打老夫一耙。气死老夫了!” 萧迦傲的话把陈奎气的,山羊胡子一飘一飘,整个脸上的皱纹都好似聚在一起。
于是,有人看不过眼,过来帮忙,正是前日上万言书弹劾萧迦傲的韩旭。
“陈大人,您不要和这种人一般见识。新科状元可是陛下的新宠,您何必去惹他。再说,与以色侍君的人计较,岂不是自降身份?”
萧迦傲饶有兴趣地看着凑上来的韩旭,就好似看着一只脚已经踏入陷阱的小兽一般,颇为好笑:陛下昨日曾亲口对我说要找这位御史大夫的晦气,他竟然还会如此粗心地倒贴上来,真是太没眼色了。我若是他,早就能躲多远躲多远。
萧迦傲故意做出一幅很无奈的表情:“唉,皇权如天,皇命如山,奈何呀……”
韩旭立刻显出一个清高的读书人的风骨,义正词严地道:“若是下官,宁可粉身碎骨,也不会屈从的,这是气节问题!”
萧迦傲连忙显出五体投地的表情:“韩兄真是好风骨,乃苍澜国的脊梁,在下羞愧的无地自容。”
“哼,算你还有一点自知之明。” 韩旭嘴上占了便宜之后,和礼部尚书陈奎一起趾高气扬地离开了。
萧迦傲一边暗笑,一边向锦衣卫指挥使司空牧使了使眼色,司空牧沉稳地微微颔首,然后才走开。
等上朝完毕之后,厉衡阳早从司空牧口中听闻礼部尚书陈奎和御史大夫韩旭联起手来给萧迦傲难堪,陈奎是朝中老臣,年纪大了,又是太后的亲信,厉衡阳诚心放他一马,韩旭则没有那么幸运了。
“韩爱卿,陈爱卿,你们两个留下,朕有话要说。”
萧迦傲心下了然,韩旭心中却是惴惴的,还以为厉衡阳因为之前的事训斥于他,谁知厉衡阳和颜悦色地和他说:“韩爱卿,朕看你年少英俊,又有才学,甚是喜欢,今日你就到宣室里来,陪朕同寝吧,你可愿意?”
韩旭一听,就好似被青天霹雳劈中一般,心下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脸顿时涨的通红,既不敢答应,更不敢拒绝,好半天只得喃喃道:“陛下,陛下难道要臣代替陈大人的位置?”
厉衡阳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极为认真地说:“陈大人在朕心中的位置,也是你代替得了的吗?朕只是看你颇为讨喜,才让你去宣室的……”
厉衡阳模棱两可的话彻底让韩旭误会了,脸红的就好似熟透的虾子一般:“陛下的意思是,您和陈大人还有在下……三个人……一同就寝?”
“扑哧”,萧迦傲在心里已经乐翻了天,她实在佩服厉衡阳的整人天分,真是玩死人不偿命,不过她还是准备顺水推舟一番,看看韩旭到底有没有他所说的“读书人的清高骨气”?
萧迦傲对韩旭拱了拱手道:“韩大人,今夜不好意思,要让韩大人拔头筹了,承让!”
“你……我……陛下……”韩旭脑子里已经一团糨糊,不知道要说什么为好。
萧迦傲故作惊讶:“韩大人,您不会是不稀罕陛下的恩典吧?是不是觉得有违您读书人的清高气节?”
“怎么,韩爱卿?” 厉衡阳的声音内透出了深深的不悦:“你觉得朕召你去宣室侮辱了你吗?”
韩旭的脸已经由红转青又转白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说话呀!”厉衡阳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敲着紫檀木镶金的九龙御座,声音中充满了王者君临天下的威严。
韩旭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以头叩地,差点哭出来:“臣不敢,臣……愿意。”
萧迦傲不由自主地用手摸了摸光滑的下颔,想到:看来读书人的气节是不能指望这个人了,却是不知陛下晚上到底要他如何,难道……
萧迦傲抬眼望去,见厉衡阳也正是含笑看着她,这一刻,两人均自感到,他们两人拥有常人无可企及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