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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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守安作为宴会主人，一举一动自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连宴会上的谈话声都小了些许。
往中央看，视线不免经过五人，看到除了有所耳闻的张择文，竟有四人不认识，众人暗自将四人样貌记在心里，又若无其事的转开了视线。
太阳略略上升，白守安看着仆人李余示意准备妥当，来到了场地中央。
“清风送爽，守安感谢大家前来赴宴。”停顿了一下，白守安确定众人已经停顿下来听他开场，“曲水宴以诗会友，坐落曲水旁，行酒令，杯子停留在谁身旁，谁便接上一位的诗句。之后午食已定在罗安寺山脚下的安福楼。”
传统介绍念完，白守安垂下的右手攥了攥衣袖。
这么多人的宴会他不是第一次主持，但是举人数量如此众多的宴会还是第一次。
父亲是正四品尚书左丞，母亲是名门望族赵氏的嫡次女，见多了朝堂之争衣角显露的明明灭灭，白守安对这场宴会也有一丝奇异的感觉，或许，或许，这是他生涯的开始，不知是好是坏。
“大家肯来参加宴会，必然不是来看我的……”白守安将小有名气人介绍了，被介绍的人向前走两步，让大家认认脸，方便诗会后社交。
随着介绍逐步深入，宴会气氛逐渐升起，沈钰越发觉得不安，还不待深想，就轮到了张择文。
“这位是张明忻，雍州临川人氏。”
张择文上前两步，扫视一周，将有兴趣的几个人面貌记了下来。
白守安笑了笑，走到沈钰身边，看着底下年龄稍长的人若有所思的表情，终于开口：“这是沈钰，尚未有字。”
沈钰环顾全场，看到年龄稍小的人在周围人的提醒下想到什么，旋即全体目光有如实质的扫射在他身上。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认知有误。
他在现世学习的专业就是古文学，也算是小有成就。到了此世，他来到这个世界才两岁，熟悉周围事物也要不了多久，系统说潜意识干了什么来着？
“在您知识达到标准的时候，积极参与知识等级认证，最近一次为获得举人身份。”
他现在刚刚过十八岁，最近的一次考试是十七岁，那时候他还在守孝，丧母居三年，再往前推三年，也就是十四岁，十四岁的举人！还是考官怕年少易折，刻意压低了排位。
在这个农耕文明时代，能读的起书的人家，都是士族，顶多是豪门贵胄和寒门士子的差别，而自己家祖上有爵位，虽然现在没有了，但几代清名，也还算是个中等贵族，家里来往的人也是非富即贵，再想想诸如“三岁诵诗，五岁辩问”的事少不了，在文人眼里的名望远不止想的那么简单。
再者，
“一切按照道德打造的完人，任何时候符合礼仪的作风，绝不说谎不被诱惑的坚持。”
这个世界还没有类似王莽的人物，还有什么比这样的一个人更值得弘扬吗？
沈钰感到周身冷气直冒，历史不能像穿书一样随时删档重来，如果被拆穿了，他徒有虚名，那感到被欺骗的人怕是不会让他好过，这不是江郎才尽，而是虚伪君子显形。这个身体的家族又何其无辜，受此牵连。
念头不过一转，沈钰像张择文一样向前两步，点了点头。正要退回去，就被白守安叫住了。
果然不出所料。
沈钰调整呼吸，决定以不动应万变，等白守安先出击，见招拆招。
“这行酒令的令官就由你来做吧。”
“你是宴会发起者，我怎能喧宾夺主。”沈钰连连推辞。
白守安再次劝言，“与会与你我年龄相仿，宴席当以才学为主，你的才学我们可是久闻其声。”
快速整理了一下思绪，沈钰推辞道：“诸君可曾听闻方仲永之事？”
白守安停顿了一下，脑海中并未翻腾出什么典故，“未曾听闻，阿钰还请细细讲解。”
“我曾经路过一片竹林，遇到一位在林间啜泣的老妪，停下来询问她为什么哭泣。
她对我说：当她嫁给她的丈夫，在山脚下定居后，过了一年就产下了一个儿子，夫妻十分高兴，给孩子起名为仲永。
仲永幼年常常旁听于书肆，没有多久，就学会了识字，方圆乡亲没有不称赞他聪慧的。有学识的乡绅怜惜他的才华，愿意教导他学习更加高深的知识。仲永却骄傲于自己的天赋，自得于亲友的夸赞，流连于宴会之中，自己停止了自己的脚步，再也没有一寸的长进。
又过了几年，仲永曾显露的些许天分也湮灭了，比起常人也相差许多。所谓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妇人正是为此而哭泣啊。”
“方仲永之蹉跎在于其自身。本身定力不足，居于书院便显露些许才干，居于饭局吹捧便泯然众人。”话音刚落，不等沈钰提出自己的观点，白守安就率先奠定了基调，“认知差距，自是不必提，阿钰何苦以之自比？”
等的就是这个。
沈钰放松心神：“爱屋及乌的典故想必大家都知道。”
“典出《尚书大传·大战篇》，爱人者，兼其屋上之乌。”白守安答道。
“正是。”沈钰捋了捋衣袖，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对老妪感叹仲永遭遇，老妪却不认同，只认为其子天资卓绝，只是运气不好。”
“老妪出于对其子的爱护，高估了仲永的才华；家父出于对钰的爱护，夸大了钰的才华；诸多有识之士出于对家父的信任，使钰的才名远播。所谓爱屋及乌，钰的才华相较于克己所期待，实是十不存一。”
“钰之推脱，只是才不配位，恐张口贻笑大方罢了。”
白守安感觉不对，一时之间却又说不出来，旁边的张择文站了出来：“阿钰躲懒也要想个好借口，你我打小的交情，你的才学他人不知，我却是瞒不过的。”
这是直接掀桌了。如果在故事中找不到突破点，那就直接在现实中找。如果没有事实例证，就直接下定结论呢。
沈钰再推辞不得，只好拿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那不如我们行雅令，我先出题，酒停到到哪就是谁答题，答错了的人罚酒，饮酒后成为新的令官，何如？”
白守安还没摸清情况，倒也不敢逼得太紧，点头赞同，也算是达成共识。
沈钰随着众人来到水边，坐在河流回环的空地上，铺着竹席，其余众人相继落座。
这地界倒是也算是处小奇观。
曲水只有小臂宽，因曲折蜿蜒得名，值得称道的是，曲水源头是个小喷泉，向高处涌流，使水绕了好大一圈，才像低处流去，形成了一个圆环。
水流稍带点温度，手放上去感受不到多么温暖，冬天却也不会结冰，杯中酒倒也不担心伤胃，是个举办宴会的好地方。
沈钰从白守安小厮手中接过酒杯，倒的半满，从脑海里刨出来雅令规则，还是决定采用诗词来行酒。
边将酒杯放下水，边说道：“一月春生。”
酒杯漂流到下面停住，那人又说着：“二月水暖。”
就这么过了几个人，终于有个没接上的，沈钰愉快的让出了位置，飘飘然的退出宴会，往人少的地方去了。
要说这地方风景确实不错，山上树种繁多，水流清澈，空气清新。
沈钰慢悠悠的，顺着水流向上，渐渐将宴饮之声甩在身后，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名士之友”首先得找到名士，这个倒不难，这个世界读书人也就那么一小撮，什么风闻都传得快，等到考试时去京城参加几场茶会就是。成为“友”倒是全凭运气，只看合不合的来，如果成为朋友要委屈自己，那沈钰是不愿的。
不过还好，实在不行就不做任务了，大不了等回程，现在就当作休假。
心绪放开后，沈钰倒有心思逗弄停在枝头的飞鸟。飞鸟的毛色翠绿，尾巴极长，时不时歪着头发出啾啾地鸣叫，煞是可爱。
身后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翠鸟受惊飞走了，沈钰稍稍侧首，看到张择文走了过来。
“今日宴会怕是无聊的紧，在这躲清静，宁愿和飞鸟说话，也不愿搭理我。”张择文慢慢走到身侧，“宴会还长，要不要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沈钰欣然应允，便被张择文拉着东拐西拐的来到了山壁下。
山壁陡峭高耸，四周空无一物。
还不等沈钰询问，张择文就略带自得的将沈钰拉到侧边，一边掀起从山顶垂下的藤曼，走入幽静的小道，一边说着：“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地方，都收拾妥当了。”
小道循环向上，沈钰仔细观察，应该是天然岩洞加固后的产物，回声并不十分强，想来目的地离得并不是很远。
没走多长，便豁然开朗。
岩洞并不大，只有多半个客厅的空间，四周岩洞还保持原风貌，地面基本平滑，靠近山壁的那侧摆放着两条毯子和一个案几。
沈钰跪坐在毯子上，向岩洞外眺望。
岩洞位置并不算高，约么到山腰，望过去底下是青红相间的树叶，成片成堆，上方是轻薄的雾气，再往远看，能看到正在举行的宴会，芝麻大小的人聚在一起，让人联想到蚂蚁。
“这地方不错吧，”张择文坐在另一张毯子上，“清净，视野广阔。”
沈钰敲了敲空空如也的案几，“地方不错，不过传说中的美食呢？”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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