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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十六只团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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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知梅因忙来忙去不是在收钱就是在收碗,手里脏脏的,她走到水池前用肥皂细致地洗了一遍手,然后回身过来便听到齐琛在问。
她脸上漾出一道浅浅的笑,“他们这会儿在吃早饭呢,你们可能得等等。”
贺知梅跟人说话时很专注,她会坦然又认真地直视你的眼,似乎让你的所有情绪都在她那双黑白澄澈的眸子里无所遁形。
齐琛到底是个年轻小伙,当下被一个漂亮小姑娘直勾勾地盯着看,羞得他老脸一红,假意用咳嗽来掩饰当下的羞窘。
谁知他头一偏,就与赵晏清的死亡凝视对上,他顿时有种被捉女干的荒唐感,眼神飘忽着避开赵晏清,勉力镇定地与贺知梅道:“没事儿,我们不着急。”
贺知梅点点头,一时无言,随后回到收银台坐下。
等人走了,齐琛也调整过来。他瞥了眼赵晏清,唇角的笑很是揶揄。
赵晏清平时基本都穿制服,但遇到穿便装的时候也很讲究,加上有个当设计师的时髦妈妈,他的审美也一贯在线。
尤其是为了在贺知梅面前有好印象,他今天还特意打扮过,上衣是一件V字小翻领的复古风白衬衫,下摆利落地收在腰间,另外还别着一副墨镜在领口,显得洋气又矜贵。
如果不是头发太短,照齐琛的调侃,他肯定会骚包地再往头上抹点发胶,梳个四六分、=或者三七分的分分背头。
哪知他折腾了一早上,然后心满意足地出门,贺知梅愣是没给他一丝多余的眼神儿,齐琛越想越觉得好笑。
赵晏清眼见齐琛一脸戏谑的嘲笑他。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确定自己的脸不会被贺知梅和外婆看到,当即就敛了眉给齐琛眼神警告,“我劝你不想死就收着点儿。”
齐琛知道他心有顾及,非但不怕赵晏清的威胁,反而还挤眉弄眼地挑衅他。
贺家粉馆小小的,他俩坐的这张桌子就对着贺知梅的收银台,只要弄出点儿什么动静立马就被人察觉了。
所以赵晏清哪儿敢收拾齐琛啊,他恨恨威胁,“你等着,回去再收拾你。”
齐琛贱兮兮的,“我好怕哦。”
那边外婆在灶台后等了等,没再有人进店吃粉,她就放下手里的竹漏子,走到外面来。
贺知梅见状,赶紧起身递给她一条干毛巾擦汗。
灵云县巴掌大点儿,像赵晏清和齐琛这么高大又标致的人可不多见。
外婆向来喜欢漂亮人,本身又是热心肠,转眼见他俩表情各有古怪,还以为是他们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好开口,便问:“小伙子,怎么了?米粉太辣了?”
她放佐料的手有时候会比贺知梅重,赵晏清两个又没特意交代,她就按照大众标准调味了。
赵晏清在外婆开口的那一瞬就放弃了跟齐琛较劲,面色立马换作一派稳重从容,回头对外婆笑着道:“婆婆您误会了,您的手艺很好。”
“味道很合适,我们很喜欢。”
外婆这才看清了赵晏清的正脸,不由感叹这也长得太好看了些,比他那个眼镜儿朋友不知道出挑了多少倍。
她越瞅越喜欢,趁着这会儿没事,便拉了凳子坐在旁边跟赵晏清他们话家常。
“小伙子你们是哪儿的人啊?多大了?在我们灵云县待几天啊?”
“我们这儿小是小了点,玩的地方可多,要是有需要就来找我这个老太婆帮忙!”
要是在往常,赵晏清可不耐烦应付这些话,齐琛也以为他不想回答呢!然而事实告诉他,他终究是高估了赵晏清这狗东西的底线。
只见赵晏清眉眼舒展,神态放松,态度亲近又不显谄媚,将良好的教养展露无遗。
“婆婆,我们是蓟城人,不过现在在清溪市上班。这次来灵云县就是为了他工作的事。”
他说着指了下齐琛。
外婆“哦”了一声,想起来贺知梅跟她提过他们是专程来找人的,“我听我家梅梅说,你们找的是秦老师的叔爷?”
她边说边在脑子里搜索有用的信息,“我想起来了。”
“秦老师的叔爷叫秦文正是吗?早些年秦文正父母去世,他回老家奔丧。我在车站坝还碰到过秦老师去接他呢!”
“不过后面没什么来往,我隐隐约约知道秦家老房子的大概方向,至于到底在哪个位置还真说不清。”
“再说了,灵云县几十年来多少还是有点变化的,那老房子现在被拆了也说不准。”
“嗯嗯。”
赵晏清从外婆的话里知道了“梅梅”,他将这两字细细咀嚼了一遍,心想这是她的小名吗?
真可爱。
遑论赵晏清在心里如何痴汉,面上都还是一副言谈举止的有礼有节的好小伙。
他语气温和地应和外婆表示,“谢谢您的好心。等一会儿我们见了秦老师就知道具体情况了。”
要办事儿的分明是齐琛,赵晏清仅仅是陪客而已,结果他把话茬子抢走不说,更是把粉馆变成了他讨好未来老婆娘家人的说书主场!
他先是不着痕迹地告诉了外婆自己的名字,以及工作单位,成功引来老人家毫不吝啬的夸赞;
而后他又利用外婆言语间对首都的好奇以及向往,结合自身从小到大的生活经历,侃侃而谈北方的风土人情,让外婆欣赏他广博的见识之余,对他本人不骄不躁,谦逊有礼的性格也越发满意。
全程都插不上的贺知梅和齐琛自然就沦为了背景板。特别是齐琛,他不断地在心里画圈圈,大骂赵晏清阴险狡诈!
他们身边只要见过赵晏清的人,谁不知道他那眼高于顶、鼻孔朝天的狗脾气?他对人什么时候有过像眼下对外婆一样春风和煦的态度?
别说他父母,就是赵家最德高望重且带着赵晏清长大的老爷子都难得看到他的好脸!
齐琛都有点同情贺知梅被赵晏清这坏家伙盯上了。
他追女孩儿不直接下手,反而采用曲线救国的迂回战术,想必打着以后在人面前碰了壁,兴许还能得两句长辈好话的如意算盘。
啧,狗东西。
就在赵晏清与外婆相谈甚欢、齐琛腹诽暗中扎小人以及贺知梅在一旁老实充当工具人的诡异画面中,贺初初、贺星勉、曾时凯三个小的姗姗来迟。
曾时凯跑在前面,隔了老远就扯着嗓子叭叭,“奶奶,快给我冒碗粉儿!爷爷早上煮的稀饭,我都没吃饱!”
外婆正在听赵晏清讲他在军校的学习生活呢,闻言没好气地对整天只知道吃吃喝喝的孙子道:“没吃饱就没吃饱!你看看你肚子上的肉,这左邻右里的男孩儿谁有你胖?”
“我不管!我就是要吃粉!还要吃一大碗!”
曾时凯在家里只有对着他爸才像老鼠见了猫,怂怂的,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其他不管是爷爷奶奶还是他妈妈,脾气上来了想胡闹就胡闹,半点儿不用担心会被胖揍!
通常会哭的孩子都糖吃。
别看外婆嘴上说的厉害,没多会儿她就会经不住曾时凯歪缠而后退一步。
贺初初自己以前就是从曾时凯的角色过来的,可明白这类大人的心理了。
她瞥了瞥眼中透露出一丝丝羡慕情绪的贺星勉,抓着他走到齐琛面前,扬起白白净净的小包子脸,热情招呼道:“齐琛哥哥,你们等很久了吗?”
齐琛看着面前头扎两颗丸子头,穿着层层叠叠的可爱蛋糕裙的小妹妹,几乎感动得热泪盈眶!
是她是她就是她!
贺初初!
只有她独具慧眼,所以才能在赵晏清那狗东西的万丈光芒下欣赏到他独一无二的帅气!
(贺初初内心os:你想多了,我就是看你以后可能有点用,纯粹攀点儿交情罢了。)
贺星勉见状,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想到某种可怕的可能,他凑到贺初初的耳边跟她说悄悄话,“初初,这个哥哥好奇怪,他真的没问题吗?”
贺初初好笑地看他一眼,小声道:“别乱猜。”
兀自沉浸在臆想意识中的齐琛没有将两个小家伙的偷偷互动放在心上,他的声音温柔极了,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吓跑了贺初初这年纪不大的小知己,“也没多久,我也才吃完呢。”
“哦,”贺初初接着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呀?太晚的话,太阳会很晒。”
齐琛心想也是这个理儿,况且他得到秦文正的住址后,保不齐得跋山涉水地下乡,一算时间就有点儿紧了。
随后他把视线转向赵晏清,对狗东西见缝插针就偷看贺知梅的行为默默翻了个白眼,问道:“你想不想跟着一起去?不去就在这儿等我们回来。”
这话说的,好像赵晏清不够义气似的。
赵晏清微微抬了下眉头,淡声道:“我当然要去。”
“现在就走?”
“你说呢?”
齐琛可不像赵老狗,他的正事儿可耽误不得,当即就站起身,一副说走就走的架势。
而曾时凯一听他们要走,瞬间羊肉粉也不吃了,催着外婆给他拿了两块钱,说是上街去买别的东西填肚子。
秦老师的家住在车站附近的西街上。
从贺家出来,穿过状元牌坊向右转就是一条通往县中心的长街。这条街与环山路一样,仍然是人车共用的单行道。
这些年街道两边陆陆续续改建了很多高高矮矮的楼房商铺,所以便铺设了窄窄的人行道。
让那些领着小孩儿上街的大人不用跟车子抢道,让他们省了不少的心。
当然,遇到熊孩子除外。
灵云县的摩托车很多,而且好些人交通意识差,在人多的地方都如入无人之境,把车子开得飞起。
贺初初最怕这种危险系数高的肉包车的机动车,所以她始终都拉着贺星勉紧紧贴着沿路的店铺门前走。
曾时凯就不一样了。
刚开始的一会儿他还老实,但没多久就原形毕露,走路都东张西望,心不在焉地左盯右看。
如果看到哪里有什么好玩儿的或者某一处围聚的人多一点,他的脚就不听使唤地横穿马路,也不管前后的行人来车,直奔目的地去。
赵晏清和齐琛把别人家的小孩儿带出来,肯定得负责他们的安全啊。
他们先还一遍又一遍地不停招呼曾时凯,跟他说人来车往的在街上乱窜有多危险。
曾时凯说教听得多了,早就练成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本事,对赵晏清他们的话直接当做耳旁风。
两人彻底没辙。
“初初小妹妹,你快管管你表哥,我们实在没办法了。”齐琛被现场教学上了一课“熊孩子到底有多熊”,已然生无可恋。
贺初初老气横秋地摇摇头,叹气道:“我以为你们能多坚持一会儿呢。”
齐琛的手搭着赵晏清的肩,用要死不活的语气道:“你知道吗?比起你表哥来,你和勉勉弟弟简直就是小天使!”
赵晏清大场面见得多,看起来淡定不少,对齐琛的话却也深以为然,“你们确实很乖。”
贺初初跟乖乖仔贺星勉对视一眼,骄傲地抬起小下巴道:“肯定的呀,不是谁都那么幸运能遇上我和勉勉的。”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十六只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