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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暗堕的审神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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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真是……不得了的场景。”
平安京的贵公子靠在围墙边，带着护甲的手轻轻搭在腰际的刀鞘上，目光划过四位陌生的外来者，盛着弯月的眸子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五虎退忍不住攥紧了药研的衣料，原本清澈透亮的眸子暗淡下来：
“药研哥……”
刚刚到来的烛台切挽起的袖子还没来得及放下，好像才从厨房出来。注意到本丸门口的外来者，他有些疑惑：
“发生了什么？姬君？”
看着对面与他外貌相同性格却不同的那振刀剑，长谷部的眉头皱得死紧。
“姬君……他们是什么情况？”
另一个压切长谷部很快接过话：“她是我们的主人。”
他用审视的目光上下看了一眼长谷部和其他的刀剑付丧神，占有欲十足地走到神奈的身边。
“我们受了很重的伤，最近才能够自由走动。”
他深吸了一口气，担忧的目光落在神奈的眼睛上，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上她的眉角。
“主人，你的眼睛……那天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鹤丸国永]也面露担忧，忍不住开口：“我们遇见了好心的审神者帮助我们疗伤，所以来晚了几个月，让你担心了。”
[大和守安定]看了看眼前陌生的本丸和刀剑付丧神们，怔然地喃喃着：“主人……你是不要我们了吗？”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鲶尾藤四郎]连忙替神奈否认，忐忑的语气却暴露出他内心的不安：“主人才不会丢下我们！”
站在本丸门前的付丧神们居高临下地看着石阶上闹剧一样的场景，眸中卷起晦涩的风暴，却安静的一言不发，仿佛他们才是这个本丸的外人。
从前的刀剑？
原来姬君从前也有一个本丸吗……
姬君从来不会跟他们说自己的事。
所以，她会怎么做呢？
把他们接纳进来？
是了，这个本丸本就不是属于他们的，而是她的。她的灵力，她的资源，他们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来自于她，她想让谁进来就让谁进来，根本不需征求他们的同意。
但——
在那之后呢？
他们想象不到那种场景。
他们也不想要去想。
她有自己的刀剑，那他们……又算是什么？
被压制许久的暗堕气息冒出了头，蠢蠢欲动地想要侵袭而上，吞噬他们的理智，支配他们的血肉，让他们不断腐烂成为见不得人的怪物。
他们紧紧盯着她的背影，像是要在她的身上看出一个洞来。
姬君……你，会怎么做？
身着白色巫女服的审神者脊背绷得笔直，却一直都没有回过头。 轻而白的薄纱被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吹起，她似乎全身心都沉浸在某种情绪中，只留给他们一个单薄的背影。
那一瞬间，神奈忽然动了。
她靠近[压切长谷部[微微俯下的身躯，伸出手，主动将额头抵在他宽厚的肩膀，给了他一个拥抱。
伴随着身后付丧神们如堕深渊的心跳，和[鲶尾藤四郎]开心的“我就知道主人不会不要我们的！”话语——
“噗——”
仿佛有花绽开，纷纷落到干净的青石板上，点缀上一层惑人的艳色。
鲜血，雨滴一样溅在了站的最近的[鹤丸国永]的脸上和身上，把他纯白的衣料染的通红。
“主……人？”
那一瞬，似乎连鸟类的清鸣都戛然而止，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暂停，只有她是唯一的例外。
果然，
不是他们啊……
她动作温柔地拥抱着身前的付丧神，左手却缓缓地从他血流不止的胸膛里抽了出来。
在三位付丧神睁大了的、惊恐的眼里，那浸透了血液的手指中攥着什么东西，被她紧紧地扣在手心，任由血液顺着指节滴落在地面。
有湿润的风卷着尘土吹过来，不知何时翻涌起的乌云层层密布在空中，将整个本丸覆盖出一层暗色。
天际轰然乍响，白色的电光照亮了拥抱着的两道身影。
[压切长谷部]的胸口被灵力炸出了个洞，他面上的笑容混杂着惊愕，在那僵硬的面孔上暗淡的眸光透着死气，伴随着他的身体重重地跌在被血染红的青石板上。
白色的纱被干净的右手轻而易举地扯下，那眼尾纷杂的艳色符文只余下了一点嫣红。
她微笑着抬起头，睁开那双被血色浸没了一半的星眸，在接连不断的电光中泛着诡谲的亮色，唇角的弧度冰冷，而疯狂。
“你们——”
“胆子很大啊。”
*
扣在手心的刀剑碎片带着微弱的灵力，与神奈体内的契约相互呼应。
她仿佛又看见他半跪在她身前，担忧地抬头想伸手触摸她的脸颊，然后化作沙石消散在风里。
[那是，她的长谷部。]
恐怖的灵力挟着山海倾覆之势，将化作一团黑色浓雾的尸体碾了个粉碎。
笑意不知什么时候敛去，神奈面无表情的将碎片收进封印，随意地抬起左手，将其上沾染的血液轻轻一甩——
惊恐的余韵还停留在脑海，[鹤丸国永]连后退都没来得及，就发现自己的半身已经没了知觉。
[她的鹤丸……]
白色的身影被从胸口处斜斜地一分为二，一抹血色宛如刀锋，溅落在不远处的[鲶尾藤四郎]惊愕的脸上。
快——
快逃！！！
他的大脑疯狂地叫嚣着，试图操控他僵硬到机械的身躯，却突然感觉头顶被压下了什么，硬生生让他跪在坚硬的石板之上。
[她的鲶尾……]
那一瞬间，血液逆流，灵力倒灌。
他大睁的眼睛凸起，无神的眸底映照出神奈冰雪般的面容和那流转着诡谲血雾的双眼。
那眼里是被欺骗的愤怒，是对他们的漠然，是要将一切都毁灭的疯狂。
“哈——”
在神奈灵力爆发的那一瞬间就深知自己跑不掉的[大和守安定]笑出声来，萦了满身黑雾的他盯着将手覆在[鲶尾藤四郎]头顶的纤瘦身影，发现了惊喜似的大笑：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根本不必忌惮你的存在！因为——”
飘蓬的红雾伴随着他的笑声炸开，点点血珠溅落在神奈的脸上，血痕蜿蜒而下，像是未曾流下的泪水，顺着眼角划出一道细细的轨迹。
她张开的五指轻轻拢住从[鲶尾藤四郎]被炸成的肉沫中飞出的刀剑碎片，也不去管满身的红色液体，眨眼间就出现在[大和守安定]面前。
[她的安定……]
“你已经无法与他匹敌了！”
他几乎笑出了眼泪，黑色的雾遮掉了他大半的面容，只余下一只眼睛，“神奈，你——”
[为什么在碎刀之后还要被利用啊！！！]
“滚出去。”
暴风般的灵力裹挟着雷霆之势，呼啸着在本丸的上空卷起，几乎是转瞬之间就覆盖了方圆数百里的土地，
那无数躲在结界之外窥探着的隐隐绰绰的黑色影子，尖叫着被骤起的风撕成破布一样的碎片。
她冰冷的掌心伸出，箍着他的脖子将他狠狠地掼在地面。精致的眉眼里满是凝结的寒意，宛若极北之地大片的冰川，带着无尽的森冷和压抑到极致的怒意。
“带着你的同伴——滚出我的本丸！！！！”
伴随着又一波灵力的爆发，那尖利嘶哑的声音戛然而止，令人作呕的腥气愈发浓厚。
黑色雾气缓缓消散，周边蓊蓊郁郁的丛林发出欣喜般的“沙沙”声，本丸又恢复了原本的静谧与平和。
*
这就是，战力排名第二的实力吗？
不是所领本丸的战力排名第二，也不是所有审神者中战力排名第二，而是——
她一人的战力，在所有的审神者和其带领的本丸的总体战力中，排名第二。
听到声音跑出来的狐之助感受到磅礴又骇人的灵压，整个身子都僵在大敞着的门内，仿佛动一下都会摔倒在地。
那种气息……
是暗堕啊。
狐之助黑色的豆豆眼中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
毫无疑问，暗堕了的审神者也在时政清理的范围内，更何况还是这样实力强大足够有威胁的审神者。
暗堕的气息会影响人的神智，让人性情大变，对鲜血和杀戮有奇特的兴趣，这样的人无一例外会成为暴力分子，失去最基本的人性，以虐杀为乐。
它要上报给时政吗？
把神奈大人……
犹豫了很久，它叹了口气，耳朵轻轻抖了抖。
算了，它只是一只可怜的小狐狸，它什么都不知道。
*
浑身浴血的审神者握住第四块刀剑碎片，狂躁的灵力被她收拢进体内，像是丛林中的野兽终于收起了它的利爪，怕惊扰到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地不再探出一点寒光。
她低着头站在那里，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湿透的发丝上划落一滴血珠，在浅浅的血泊中荡起一片涟漪。
她在想什么呢？
——她什么都没想。
神奈只觉得自己头脑一片空白，她茫然地睁着双眼，看着时隔半年都未曾见过的彩色世界。
掌心的碎片在脱离他们心脏的时候就彻底断掉了与神奈的契约链接，变成冰冷的、毫无灵气的合金，在短短几秒之内，迅速风化成白色的沙，从她的指缝间倾泻而下，还没落地，就在风中消弭。
她抬起头，鲜红的色泽刺痛了她的眼，让她下意识将视线移到青石板台阶之上。
刀剑们清楚地看到了她眸底那一圈象征着暗堕的红。
刹那间心底翻涌而起的愕然，惊涛骇浪般席卷了脑海。
那双眼睛——他们何曾熟悉。
心底不断翻涌的负面情绪不知何时早已散去，替代而上的是庆幸和担忧。
原来她和他们是一样的。
仿佛是松了口气，又仿佛心上压了什么，沉甸甸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那是他们在这半年以来，第一次看见神奈生气。
一直以微笑示人的姬君，好像遇见什么事情都很淡然，她包容着所有人，又远离着所有人。她就像三月怡人的春风，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却温柔的让人忍不住流连忘返，想将她仔仔细细护在怀里，不让任何人发现和窥视。
但他们今天才发现，原来她把那么多的情绪藏在心里，愤怒的，痛苦的，迷茫的，不安的。她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埋起来，只把最好的一面露给他们看，像是尽力讨好大人的小孩子，把真正的自己塞到小小的框架里，只为了能够让他们看着不会察觉异样。
没有人喜欢看见颓丧而阴暗的人。
没有人喜欢听到充满负面情绪的声音。
也没有人有义务接受她的倾诉而扰乱本来轻松愉悦的心情。
她很清楚地明白这一点。
所以她不说，不哭，只是笑，像是真的没什么能引起她心底的波澜。
但今天，好像有什么完完全全触碰到她的逆鳞，让那困了无数个日月的情绪骤然爆发。
该怎么说她好呢。
冷漠，却温柔。
她在心里筑起了一座墙，她会顺着墙沿向外送出善意，却禁止任何人越过这面高墙看到里面的景色。
这就是他们的审神者啊。
*
“姬君？”
绀色的付丧神毫不避讳会染脏他衣服的血色，他一步一步向她走来，像是根本没看到刚才的一切，伸手拭去她面颊上的红色液体。
月下提琴般的声线唤醒了迷蒙的审神者，她张了张口，嗓子里干涩而疼痛，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对不起。”
慢慢擦拭着血迹的手停顿了一下。
“为什么姬君要说对不起？”
她望进他宛如潭中月影一样的眸，那里面清澈一片，像是可以包容她的一切：
“刚才，吓到你们了吧……”
“我只是，有些生气。”
不，她很生气。
属于她的刀剑独一无二的刀剑们，却有人妄图冒充和替代。
还不知从哪里拿了他们的碎片，借着上面残存的唯一一点灵力探到了这里。
如果她没有感受到那抹违和的气息，如果她没有怀疑他们的身份和来处，而是被他们钻空子破坏掉本丸的结界阵法，那么这个本丸，会不会也像她曾经的本丸一样——
消失在时空的洪流之中？
烛台切，三日月，长谷部，药研，大典太，江雪，小夜，五虎退，骨喰和厚。
好不容易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他们，都会碎裂在这里。
一片一片，化作萤火虫一样的光，化作划过山川的风，永远背负着暗堕刀剑这样被人想起都惧怕和厌恶的名号，消散在敌人的阴谋之下。
甚至这天地之下都不会有他们曾存在于世的痕迹。
她不敢去想那种可能性。
她承诺过要让他们生活地更好的。
所以，她真的很生气。
气到肌肉都不停地发着抖，气到鼻腔酸涩，浑身发冷。
因为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楚地认识到——
7号本丸，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了。
在她彻底将体内残存的契约痕迹抹去之时，真的只有她了。
不能再被任何人找到本丸的坐标，不能再让任何人有利用他们残余灵力的碎片的想法。
她要保护这个本丸，也保护她的刀剑们最后的安宁。
“哈哈哈，确实是有些吓到了呢。”
温热的手掌覆上她酸胀的双眼，三日月俯下身：“不过这不应该是姬君道歉的理由。”
他很认真地一字一句的对她说：
“你没有任何需要道歉的地方。”
一直以来你都做的很好。
你很温柔地对待每一振刀剑，很用心地去实现我们的愿望，想让我们能够过得再好一些。
但是你唯独忘了温柔地对待自己。
“……三日月先生……”
神奈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她只是突然想唤他的名字。
[三日月。]
眼前是带了温度的黑暗，神奈睁着双眼，不再作声。许久，平静的眸底有什么缓缓碎开。
感受到掌心湿润的热意，三日月垂下眼，缓缓将神奈拢进怀里，让她能够将脸埋在他胸口。
如果要道歉，就对你自己、对让你露出这种表情的那些刀剑们道歉吧。
在那之前——
他抚上她瘦弱的脊背，轻轻拍了拍，语气中带着难掩的温和：
“好孩子。”
放松下来，哭一场吧。
作者有话要说： 7号本丸的刀剑们：你在外面有别的狗了！不要我们了！
神奈：？！我没有！你们听我解释！
刀剑们：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黑化进度1%）
神奈：算了解释太麻烦，杀了吧。（黑化进度50%）
长谷部：虽然死的不是他，但是突然感觉胸口漏风。
要开新地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