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一诺》十二月夜

88、往事如烟

　　午休过后，有太监过来请莫语，说是皇帝有请。莫语便随着太监一路到了一个凉亭边，太监便退下了。萨辟疆已经在等候了，桌上摆了好多点心水果，仿佛是为了表达主人的心意，越多越好。看到莫语走进来，顿时起身，迎了过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莫语也配合地保持身形不动。这个拥抱，萨辟疆等了太久了，差不多二十年了，他们才再一次见面。而且这次还差点见不到了，太不容易了，劫后余生一样的感觉。良久，才放开她，让她坐下。
　　萨辟疆喃喃道，“阿语，你来了，真好。虽然这次很惊险，但是如果没有这个情况，我可能都还见不到你，所以我心里虽然恨辟氏做下这种事情，但是又暗暗庆幸，因为你来了。阿语，这么多年，你过得好吗？”
　　莫语淡淡道，“还好，这些年没什么战乱，天下太平，我也比较清闲。”
　　萨辟疆埋怨道，“那怎么也不过来看看我？你明知道，我没办法过去泰安看你。”
　　莫语仍旧语气淡淡地，“相见不如怀念。。。这个道理，你肯定懂的。这么多年，我都老了。还不如你记着我那时候的样子呢。。。”
　　萨辟疆真心道，“阿语就是老了，也是好看的老太太，啊哈哈，况且，你在我心里，永远都不会老。”
　　莫语有些黯然，“陛下，可曾怨恨过我？你真心待我，但是我却负了你，让你变成了天下人的笑柄，而今带着别人的女儿回来，非要你认下来，是不是特别过分？”
　　萨辟疆坦然道，“当然怨恨过。。。所以你消失的那几年，我才会派人攻打泰安，不断挑衅，就是为了逼你出来，给我一个说法。。。因为我自以为敬你爱你，我实在不明白，你怎么就突然消失了，而且没有只言片语，我自然接受不了，那几年，我过得很糟糕。但是后来你又出现了，虽然我并没有见到你，但是你一仗逼退了老大之后，我便再也没有出兵了。我只要知道你回来了，过得好好的，就行了。”
　　莫语低头，“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心意。。。那时候虽然已经有些威名，但是毕竟是深宫女子，又有花悦在身边，更加向往江湖逍遥快意恩仇，所以他出现的时候，我完全没有拒绝的能力，跟我想象的，太过契合了，甚至于我根本都没有去思考他出现的合理性，果然，不过几个月，便证明这是一桩彻头彻尾的阴谋，是南武见不得我与你联姻，怕局势对他们太过不利才特意安排的阴谋，但我还是陷进去了。。。后来他良心发现，也许是因为爱上了花悦，没办法继续假意敷衍，面对我们两个，便不辞而别了。。。我那时候怀了默默，再也无颜面对你，无奈之下，只得销声匿迹。”
　　萨辟疆听她说完，有点心疼，不知道她竟遭受了这些，“阿语，你受苦了。。。”
　　莫语歉意道，“是我自己那时候太傻了，怨不得别人，又辜负了你。”
　　萨辟疆道，“你那时候年纪小，一时不察，被人算计了，也不是你的错。只怪我，没有早点把你娶过门，才错过了。”
　　莫语道，“嗯，造化弄人罢了。而且你现在也过得很好，宫中夫人众多，总有让你真心喜欢的。”突然想到辟氏夫人，有点尴尬，“你觉得辟氏夫人为什么没有直接毒杀了你？而只是让你动弹不得？大皇子那边，也没有立即斩杀，清除隐患。”
　　萨辟疆想了想，“她不敢，她的势力不稳，杀了我，必然有人起疑，我做皇帝这么多年，还是有些忠臣的。但是她没有立即斩杀老大，必然不是她的本意，肯定是有人反对，然后她也想利用这件事情，清除老大的羽翼，这事情才拖延下来的。”
　　莫语想了想，“可能，她对你，其实还是有情意的，所以才不忍杀你？”
　　萨辟疆道，“也许吧，我中毒的这些时日，听到她在我耳朵絮絮叨叨地，都是对你的恨意嫉妒，可能她确实也介意你一直在我心里这件事情。我那时又急又恨，但是你来了，我便一切都放心了。”
　　莫语笑笑，“这么信任我？”
　　萨辟疆，“不是奉承你的意思，但是你莫语长公主的智计手腕，天下难有人能出其右。所以我当然全心相信你。你看，你才来了不到十日，情形不就完全逆转了吗？”
　　莫语有些感慨，“这次真的是幸运，因为不管怎么安排，你能解毒，才是一切的关键。我虽然带了宫中最好的御医，但是并没有把握他到底能不能解毒，因为不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但是时间太紧迫了，我只能先出发。到清源城通知默默先赶过来，顺便带了另外一位医者，这次全靠他，你才能顺利解毒。我带来的宫中御医，对你中的毒，完全不了解，无从下手。”
　　萨辟疆道，“那还好你多带了一个名医。”
　　莫语摇摇头，“他其实不是我带的，他是为了默默来的。所以这次，真的要感谢默默，如果没有她，这个医者，必然是不会来的。而我对解毒一道，一窍不通，任何心机手腕，如果不能解毒，都是白忙。至少不可能像现在这么顺利。”
　　萨辟疆道，“默默这些年，养在什么地方？”
　　莫语诚实说道，“养在道观中，习武习医，但是她自己好像不热衷于医道，只懂皮毛而已。”
　　萨辟疆，“她一个女孩子，养在道观，诸多不便吧？”
　　莫语，“还好，我听说，她师父经常带她四处游历，然后每年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送去学医，所以她真正在道观中的时间，并不长。”
　　萨辟疆试探道，“那她师父是？”
　　莫语不想瞒他，“是她生父，不过她自己并不知道，只当她师父是我的一位故人，才对她多有关照。”
　　萨辟疆想了想，“是那个当年号称天下第一的，叫顾什么的那个？听说他当年甫一出山，便连挑各派掌门家主，不出半年，便赢得了天下第一的称号，而后又迅速销声匿迹了，是他吗？”
　　莫语痛苦地闭上眼，点点头，“是他，叫顾清鸣。当然不可能是真的天下第一，真正武艺奇高的老前辈，早已看透虚名，不参与争斗，所以他才会被称为天下第一。”
　　萨辟疆笑道，“那这样说来，默默的武艺岂不是很好？”
　　莫语满意地笑笑，“嗯，是很好。”
　　萨辟疆便欣喜道，“那我白白多了一个这么厉害的女儿，真好。”莫语都说很好，那必然是真的很好。
　　莫语柔声道，“谢谢你。”
　　萨辟疆朗声笑道，“是我要谢谢你，送我一个这么好的女儿。”
　　莫语看着他，满脸的真诚，笑了。
　　萨辟疆说道，“阿语，这次在赤云城多待一些时日，让我好好带你转转，可好？”
　　莫语笑着望向他，半晌，“好。”既然已没有缘分，而且此次一别，今生估计不会再见了，便让他好好带她看看他的江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