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一诺》十二月夜

45、心意互通

　　不多时，江寒自外面归来，发现门已打开，心下激动不已，以为是顾辞回来了，推门之后，却见一女子打扮的人趴在床沿抽泣。只道是来观里上香的女客走错了门，因为顾辞从未穿着女子的衣衫出现在此处过。便试探性的问道，“请问是哪里来的女客？”
　　顾辞听到江寒的声音，有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然后一撇嘴，“江寒。。。”
　　江寒看得她抬头，认出是顾辞，惊道，“默默。。。”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单膝跪在顾辞旁边。顾辞看到是江寒过来了，委屈心酸一下子全蔓延开了，伸出双手，搂住江寒的腰，然后把头搭在他肩上，声音微弱，“江寒。。。江寒你不要走。。。”
　　江寒嗯嗯应道，“好，我不走，只要你愿意我留下来，我就不走，好不好？”
　　没有听到顾辞的回答，却听到了微微的鼾声，江寒心疼，“你这是有多累啊。。。”然后轻手轻脚地抱她起来，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这一串动作下来，顾辞竟然连嗯哼声都没有，确实是疲累到不行了。
　　给她盖好被子之后，感觉到她的呼吸稍微比平时更弱，心下怀疑，江寒探手给顾辞把了下脉，惊讶地发现她竟然受了内伤，好在武艺高强，伤势并不重。但是顾辞受伤这个事情，本身就让江寒很惊讶了，因为这么多年了，她总是仗武行凶，却几乎从来没有受伤过。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高手，能够伤到她？
　　于是赶紧从药房取了安神香，放在香炉里燃起来。然后又仔细看了看她，一路奔波，疲惫都写在脸上了。第一次看她打扮成女子的样子，内心里暗暗欣喜，觉得虽然不是绝美的脸，却好像比谁都好看。看顾辞睡得深沉，江寒趁这个时间去厨房煮了粥，放在旁边凉好。约摸一个时辰之后，顾辞才悠悠转醒，睁开眼睛，看到江寒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专心看着药籍。于是轻轻唤他，“江寒。。。”，江寒听到顾辞声音立时起身将书放在椅子上，走到床头，扶她坐起身。“江寒，我怎么浑身没有力气？”
　　“你受了内伤，虽然不严重，但是我加了安神香，能在你休眠的时候，助你调理恢复，但是会让你浑身无力。这香是我特别调制的，只对受了内伤的人有用。”
　　顾辞点点头，“哦，那我这样子还要持续多久？”
　　江寒笑了笑，“这香已经燃完了，你应该很快就能恢复行动了。不要急。。。我去端粥过来你喝。”然后挪了枕头让顾辞靠好，自己起身去端了粥过来。
　　“还好，刚好温热。。。嗯，我喂你喝？”试探性地问道。
　　顾辞点点头，“嗯，好。”
　　江寒趁着给她喂粥的时候，问她，“默默，你一路上出了什么事？怎么会受伤的？”
　　顾辞摇摇头，“被人暗算了，可能有人怀疑我的身份，想要试探，但是又不敢贸然出手，所以，中了圈套。我一路回来，快到东阳城郊的时候，路遇一个躺在路中间哭泣的小女孩，身为修行之人，遇到这种情况，总是要停下来问问，但是在我走近她身边，感觉到她的内力涌动，知道是计，往后退的时候，被他藏在背后的同伴打了一掌。不过两个脓包而已，就算暗算了我，还是很轻松的被我废掉了武功。”不想让江寒担心，故作轻松说道。
　　江寒应道，“原是如此。。。”知道她心善，从不杀人，气急了的时候，就只知道废别人武功，“你回来之后，有要去追查吗？”
　　顾辞听到这话，突然来了脾气，“哼，不吃了。”
　　江寒放下碗，不解，“怎么了？”
　　“我本来是要追查的，回去之后就匆匆沐浴了下，我受伤的事情，都还没有来得及跟我母亲说，便看到了你的信。。。连饭都没有吃，就急急赶过来找你。。。我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也没有休息，又困又饿，还受了伤。。。”
　　“你，竟然是为了来找我？”江寒讶然，“我以为，你不想见我。。。经过那晚的事情之后，你仍旧叫我师叔，还支开我去找你师父。。。我以为你再也不想见我了。”
　　顾辞嘴角一撇，“所以你自作聪明，以为两不相见，就能避免尬尴，也不会让我想起那晚而感到不愉快？”
　　这话说道江寒有点无地自容。
　　“江寒，你有问过我吗？有问我是怎么想的，你就自己决定了？我叫你师叔，那是因为我习惯了，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这么叫你，我平时叫你的名字，都是在我生气了的时候，我怕突然改口叫你的名字，让你误以为我生气了；至于让你去找师父，确实是桃夭门内有变，你又为了救我，损耗了不少功力，我不想你卷入其中，让你回来好好休养而已。。。”
　　江寒自卑道，“默默，你知道吗？我从来都不敢奢望拥有你，因为你年轻美好，而我年岁长了你那么多，还有肺热之疾。。。所以发生了这种事之后，我怕你因为世俗的眼光，而不得已要嫁与我。。。我不想困住你。。。你金枝玉叶，将来必然嫁与皇室贵胄，权力荣华在握，岂能在我这，虚耗了一生。”
　　听到他这样说，顾辞一时没有忍住，扑哧笑了出来，“江寒，我一个私生女，你竟然说我金枝玉叶？没有人敢承认我的身份的，而且这个身份一旦公开出来，随时可能引来杀身之祸。。。这样的话，你还敢要我吗？”
　　雾气上了眼睛，江寒有些哽咽，“默默，我当然愿意跟你一起死，如果你不在了，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顾辞轻轻笑了笑，“傻话。我不会死的，我们都不会死的。”
　　江寒有些激动，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一时竟不知道怎么说好，“默默，这么说，你是心甘情愿嫁与我？”
　　顾辞头一偏，看向他，“你不会真的觉得，所谓世俗的眼光，对我会有半点影响吧？”
　　江寒呵呵笑道，“嗯，确实也是，你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愿意跟我在一起的？”
　　顾辞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道，“也许是你第一次替我背锅，被师伯公罚跪了一整个晚上，还没有半点怪罪我的时候开始的吧。”
　　思绪带回到从前，那时候他们刚刚相遇不久，一个是久病难医的少年，一个是被母亲遗弃之后，性格乖张的捣蛋小屁孩。顾辞一个人跑到下山农人家里，江寒怕他一个人出什么事情，一路跟着。然后她偷了别人的烤鸡吃，被狗发现追了一路之后，又打伤了别人的狗。农人听到动静追出来的时候，看到了这二人身上穿的道袍，于是循迹找到了观里面。看着她小小的样子，江寒不忍心她受罚，便替她顶了罪，被罚跪了一整晚，着了凉，肺疾发作，又折腾了好几天才好转。但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怪她，说她一个小孩子，想吃烤鸡很正常，没什么可怪罪的。所以后来，江寒自己学会了做吃食，这样，她想吃什么东西的时候，就可以做给她吃，而不用去偷了。
　　顾辞脸上泛起了笑意，“我那时候就想过，如果将来我长大了，一定要嫁人的话，肯定是要嫁你的。不然怕再没有任何人会你这样惯着我了。。。”感觉到气力慢慢回来了，顾辞伸出了双手，江寒宠溺一笑，赶紧把她抱在怀里。满心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