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一诺》十二月夜

40、舍身报恩

　　顾辞一点不担心地关好了门，眼神中也透着轻蔑。转身取了布巾递给江寒，让他出来。
　　江寒不好意思说道，“你转过身去。”
　　顾辞揶揄笑道，“又不是没有看过你洗澡，你怕什么？”
　　江寒回道，“默默别闹，那是你小时候贪玩，但是你现在长大了，必须要避嫌。”
　　顾辞撇了撇嘴，“咦，刚才那个姑娘在你旁边，站了半天，怎么没见你们避嫌啊。。。再说了，反正你又没什么变化啊，跟以前还不是一样。”
　　这话说的江寒的脸都有点红了。
　　“好了好了，我转过去，你快点啊。”顾辞让步。
　　“话说师叔啊，你哪里来的钱置院子？你不是常年一个人在深山，神仙一样的人物，我以为你都不知道何为银子呐。”顾辞对这一点确实想不通，这么大一处院子，又是皇城边上，必然价值不菲啊。
　　“我是常年在深山，但是你并没有一年到头都跟我在一起，又怎么知道你没有在的时候，我做了什么啊？”江寒一边穿衣一边答道。
　　顾辞撅嘴嗯了一声，“说的是，按说置这么大一个院子，也要不少银子的吧？我确实也好奇，你做了什么，足以存下这么多银子？难道你悄悄娶了个富家小姐，鱼跃龙门了？”
　　江寒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一见面就是银子银子，你下山这么些时日，其他没有学会，就掉在钱眼里面出不来了吗？”
　　顾辞哈哈，点点头，理解他不想说这个问题。
　　江寒这时说，“你可以转过来了。”
　　顾辞依言转身，走到桌子边，倒了一杯水，递给江寒，“解药先吃了吧，不然这媚药在身体里面久了总是不好。我替你渡真气，化解余毒。”
　　江寒接过水杯，端着坐在床上，抿了一口，然后摇摇头，“没有解药了。”
　　顾辞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你出门就只带一颗解药？”
　　江寒叹气道，“不是，是总共就只配制出了一颗解药，因为并没有阴阳散的具体配方，我也是根据世上现有的一些媚药的成分，配置了解药。万变不离其宗，大抵都是那几味药材炼制。只是没有对症，所以药效就没有办法做到那么好，只能解大部分的毒。”
　　顾辞还是不理解，“那配一颗解药，跟配多一些，应该是一样的过程啊？”
　　唉，江寒又叹了口气，“让你好好学药理，总是不上心，这里面最重要的一位药，是天山雪莲，化解这媚药引起来的心火。但是我亲去天山守了几个月，也只得了两株雪莲，只够一颗解药的药效。”
　　顾辞哦表示明白，“那现在怎么办？”
　　江寒苦笑，“还能怎么办？自然是解毒了。你守住，我自己运功化掉。”
　　顾辞大叫，“不行，你刚刚给我解毒，至少也耗去三成功力，现在再硬拼内力解毒的话，功力便所剩无几了，”转念想了一下，“这样吧，我去帮你抓一个姑娘。你不是有银子嘛，咱们给银子就好了。”
　　江寒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这个叽叽喳喳说话的人，看她这样关切的样子，感到欣喜，毕竟她平时对谁都是冷冰冰的样子，谨慎讷言，哪怕是山上做道士的时候，似乎也总是在隐藏自己的本性。也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才会这么坦诚，叽叽喳喳的，有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子才该有的样子。
　　却听到她说要去抓一个姑娘来，扑哧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伸手拉了一下她的衣袖，说道，“好啦，你毕竟也算个道士，抓姑娘是你该想到的吗？没事的，我自己可以处理的。不就是损耗点功力嘛，多闭关一段时间，好好调理，慢慢就会恢复的。”
　　顾辞这时突然伸头过来，瞪着他的眼睛，“师叔，你这么抗拒抓姑娘过来，你不会是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吧？”
　　江寒没好气反问道，“一窍不通的是你吧？”
　　顾辞听江寒这样说，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承认，更加肯定了自己猜想的肯定正确，毕竟江寒常年一个人在后山，哪里有机会接触过姑娘，更别提什么男女之事了，于是为了避免他尴尬，又建议道，“师叔，要不然这样，我听说啊，这同光城里有一家烟雨阁，姑娘家家的，一个个美得跟天仙似的，又会伺候人，你要是真不懂，我去把花魁姑娘抓过来给你。”
　　江寒耳根更红了，“别闹了默默。”
　　顾辞自己想了想，觉得确实也不妥，江寒这么仙的人，找个青楼女子，确实有点玷污他的意思。那怎么办？总不能真任由他用功力硬拼这药物吧？“师叔，要不我给你输内力吧，我功力深厚，损伤也不大的。”
　　江寒想都不想，立即拒绝，“不可以，这同光城中，你孤身一人，一定要有足够的自保之力，断不可损伤功力。”
　　顾辞撅了撅嘴，“所以，你宁愿损耗自己的功力，也要保全我？”
　　江寒不自在地望了她一眼，随口说道，“你毕竟身份特殊，须得小心谨慎，我不要紧。”
　　顾辞试探地问道，“师叔，你真的只是我师叔吗？你会不会跟我母亲也有交情，受她所托，所以才尽心照顾我啊？”
　　江寒叹息，“别胡说了，我与你母亲，从无任何交情，根本都不认识她。。。好了，你先去院中替我护法，我运功先把这药性压制住。”
　　顾辞突然灵光一现，她自己也是个女子啊，刚才怎么没有想到？但是知道江寒不愿意利用她。相比于拼掉大半功力，这事与她而言，确实也算不得什么，况且江寒也是因为赶来救她，才会落到现在这步田地的，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要牺牲自己帮他解毒才行的。于是试探问道，“师叔，要不咱们还是考虑简单一点的办法吧？”
　　江寒摇摇头，“好了默默，别再想着抓姑娘了，你一个小姑娘，脑子里面都想些什么呢？”
　　顾辞舔了一下唇，问道，“师叔啊，你不会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又怕出糗，所以才拒绝我的建议，一定要自己运功排毒啊？”
　　江寒有一种要气绝身亡的感觉，怎么绕了半天，她又想到这方面来了？想着必须得为自己解释下，不然真是愧对自己这一身冠绝天下的医术了，“那个，默默啊，我毕竟是个医者，嗯”，然后给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反倒是你，你师父让你跟着我学医，却从未见你上心过，是以才什么都不懂。”
　　顾辞叹了口气，突然把头往江寒面前一送，“说的是，师叔，兴之所至，才有动力好好学。。。但是我对医术医道，确实没什么兴趣，所以你说得对，我确实好多都不懂。”然后往后把头往后退了开些，江寒趁着这个间隙，赶紧深吸了一口气。顾辞脑袋往左边偏，瞬间，又转回来，往江寒这边靠得更近，几乎都能看到他上唇上被呼吸带动的茸毛，说道，“既然你是我师叔，那你教我吧”，言毕，轻轻将唇覆在了江寒的唇上。江寒没有料到是这个结果，如遇雷击，一时呆住，连手指都轻微颤抖了下。立时又被狂喜激动的情绪包围，主动开启唇齿，迎接这个呆呆的小姑娘，这个他疼惜照拂了这么多年，却从来不敢妄想的人。
　　天刚微亮，清晨的阳光斜斜的透过窗户，顾辞突然从床上惊坐起来，这什么时辰了？自己何时有睡到这么晚起过？难道是余毒未清？四下不见江寒，于是自己穿衣下床，走了出去。看到院中桌上摆好了白粥，馒头和酱菜，不自觉地笑了笑。
　　这时见到江寒拿了几个梨子从门外回来，顾辞便叫了一声，“师叔。”
　　江寒脸上暖暖的笑意，在听到这话之后，不动声色地悄悄散掉了，本以为自此以后便有所不同，却不料在她看来，就是救他一命，来还他的救命之恩，并没有任何其他他以为的情愫在其中。
　　招呼她先用早膳，江寒偷偷观察顾辞的神色，发现与之前确实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失落感完全都掩盖不了。顾辞见他神色怪异，便问道，“师叔，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江寒摇摇头。
　　顾辞说道，“如此便好。师叔，我打算去桃夭门去一趟。一来是访一下师祖，请她指点一二，与我练功，必有裨益；二来，我想查一下这个药的来历，看下是何人私下与这朝廷中人暗通款曲。”
　　说道正事，江寒立即收起来自己的失落感，正经回道，“你确定是私下？并非授意？”
　　顾辞点头，“据我所知，桃夭门的阴阳散乃是秘药，也是禁药，一个小辈分的女弟子，是不可能拿得到的。自然是有人引路。况且桃夭门已经将这药列为禁药多年，想必深知其害，不可能有掌事的人，不知死活，公然交易。桃夭门目前更多的生意，其实更像是镖局，不过是有保无类而已。”
　　江寒同意，“你说的有道理，你对这些事情，一向比我看得更通透明白。那需要我做什么吗？”
　　顾辞笑了笑，“嗯，需要你回泰安传信与我师父，告知他尽快回到桃夭门，师祖年事已高，这门内之事，只怕不太平，需要有信得过的人托付。”想起成俊明显替那个女弟子开脱的样子，总觉得他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而且他近日与二皇子走得有点太近了，反倒不像是武林中人处事了。按说他的职责是保护二皇子出使泰安，而这事已了，这桩交易就应该结束了，没有理由二人再牵扯在一处。
　　江寒不是很乐意，“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你。”
　　“没事的，我现在武功高强，已在我师父之上，况且我是去桃夭门，我师父的老窝呀，还怕什么？倒是你，本来需要静养，这一路奔波回去，少不得受罪。到东阳城了，需好生休养。必要时，可请我母亲助你。”
　　知道她是在打发他回去，桃夭门内，究竟谁隐在暗处作妖，不得而知，带着他，确实会成为她的拖累，反而让她担心自己。
　　于是接受她的提议，“那好，我即日便动身回去。桃夭门离此出不算远，这院子可落脚。你自己也要多小心，毕竟敌暗我明，须慎之又慎。”
　　顾辞哈哈一笑，“哦，我在明吗？”
　　看着她狡黠笑着的样子，触动了江寒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嗯，知道你最厉害了。我在东阳城等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