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一诺》十二月夜

33、着我红妆

　　着我红妆
　　到了长公主府，花悦牵着小太监去换了一身女子的衣衫，回到莫语的房间。嫩黄色的衣服，配了浅绿色的纱衣，一时明艳无双，巧笑嫣然。而远处窥视的人，如遇雷击，差点从屋顶上摔下来，竟然，真的，是女子？耳畔响起那晚屋顶上二人的对话，“你有没有想过成亲啊？有想过未来妻子的样子吗？是娇俏可爱的，还是貌美如花，或者是才华横溢的，还是武功高强的？”
　　“这个没想过额，有没有集你上面说的所有优点于一身的？”
　　“哪里有那么完美的人存在？就算有，你也不一定能碰到。”
　　“如果你是个女子的话，还是可以达到以上标准的哈哈。。。”
　　担心长公主会因为刚才殿上的事情，有所为难，才找了个理由，偷偷跟了过来，却不料，就意外得知他是个女子。但是又有些狐疑：不会是扮的女子吧？
　　莫语这时看着面前明媚的女孩子，无比骄傲又有些愧疚，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顾辞于是乖乖坐下，唤道，“母亲，花姨。”
　　屋檐上偷听的少年，被这称呼惊呆了，竟然是长公主的女儿？但是长公主从未婚嫁，也从不曾听说长公主有过女儿啊。这时，少年突然感谢自己异于常人的听觉了，不然隔了这么远，绝无可能听清他们的谈话内容，长公主并没有关房门，也是信任花悦和这个女儿的身手的，只要附近有人窥视，以她二人之能，必然能及时发现。谁料到他天生听觉异常灵敏呢？当然他并非故意隐瞒，只是她从来也没有问过他啊。
　　长公主这时眼中有了泪花，这么多年的丢弃，她竟然还是认她的，“默默，这些年苦了你了。。。可有怪罪娘和花姨？这些年，为了你的安全，竟从未曾去探望过你。”
　　顾辞摇摇头，“起初是有怨恨的，不过师父和师公待我也是极好，师兄弟们都对我很好，所以慢慢也就习惯了。。。到年岁渐长，师父跟我说了外面的形势之后，我能理解母亲和花姨的决定。”
　　莫语和花悦对望一眼，眼中都甚是欣慰，“你能理解就好。。。娘对不起你，既然决定生下你，却又没有好好养育你，我是个自私的母亲。”
　　顾辞轻轻说道，“母亲是个伟大的母亲，为了天下，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女儿真的能理解母亲，母亲不必自责”，然后抬起头看着莫语，“母亲你看，我现在是不是长得很好呢？这些年随着师父四处游历，熟悉各方的风土人情，天下局势，我也清清楚楚；而且师父和师公都将毕生的武学传授于我，绝无藏私，我幼时又习得花姨的武功，我快天下无敌了呢。”安慰似的咯咯笑道。
　　莫语嗔道，“傻孩子，哪里有天下无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但是听得这话，花悦却来了兴致，“默默，你现在跟你师父交手的话，胜负如何？”
　　顾辞站直身子，如实说道，“花姨，我三年前便已胜得师父。”
　　花悦好惊讶，“三年前？你才不过十四岁，便能胜得你师父？他可是号称天下第一的高手啊。默默你真的快天下无敌了，哈哈”
　　顾辞有点不好意思，“花姨，你就不要开玩笑啦，我刚刚是为了安慰母亲才这样说的。上次碰面交手的老婆婆，也就是我师祖，我在她手下，胜不了的。”
　　花悦笑道，“傻姑娘，你才多大年纪啊，桃夭老妪据传已年近百岁，有如此身手，不足为奇，即便我爹在她手下，也是胜不了的。所以不丢人。”
　　顾辞嗯点头道，“花姨说的是。”
　　莫语这时问道，“默默，你是如何跟三公主结仇的？她明显就是在针对你。”
　　于是顾辞老老实实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跟她二人说了一遍，莫语听完点点头，“这等脾性，教训一下也是应该的，打了就打了，不要紧。”
　　顾辞有些不厚道的笑了，“母亲，我打的是公主啊。”
　　莫语笑道，“嗯，我知道，打了就打了吧。。。我倒是想知道，一个少年受伤，竟能让你动手教训公主，何故？”
　　顾辞老实回答，“他虽是少年，确是我师叔。”
　　花悦摇摇头，“嗯，师叔之名，不至于吧？我看你现在性情稳重，不像是放肆之人啊。莫不是我们家默默，姑娘到了待嫁的年纪，心里住了人了？”
　　顾辞撒娇道，“花姨就不要打趣我了。我现在确确实实是个道士。。。对了，师父也来了，那日他随我一起来的东阳城，母亲与花姨可曾见过？”
　　莫语脸色一寒，“不曾。”
　　顾辞又问道，“花姨呢？”
　　“这。。。”花悦看了一眼莫语，不想撒谎，但是终究不忍，“也不曾见过。”
　　顾辞笑道，“哦，没见过就算了。”
　　莫语微笑着点点头，看不出情绪。然后打开桌面摆放的盒子，对顾辞说道，“默默，这是娘给你准备的礼物，我上次见你的时候，发现你竟然没有任何兵器防身，知道你是因为道士的身份，不便携带武器，我也知道你现在身法奇高，并不需要武器防身，但是万一遇上高手，赤手空拳，总归有些吃亏。。。所以我特意自己设计，连夜让工匠赶出来这个手链给你。来，娘给你戴上。。。平日里啊，它就是一个普通的饰品而已，并不显眼，可是有需要到时候，你看，这个机簧打开，它就是一条玄铁链子，刀剑斩不断，尖端有打上了一个细细的箭头，关键时，可取人性命。。。是非常好的武器，默默看看，可还喜欢？”
　　顾辞应声道，“既是母亲安排的，自然是好兵器，我当然是喜欢的。”
　　不多时，有小厮来通传，说门口有一个道长拜访长公主。莫语让他去将人请到大厅之后，顾辞恭敬的叫了声“师父”，花悦跟莫语也都跟道长颔首问礼。花悦牵了顾辞走开，说，“默默，咱们去武场试一下你的新兵器，你师父跟母亲私下有话要说。”
　　顾辞望向顾清鸣，发现他正对着自己点头，于是安心的跟花悦去了武场切磋。
　　屋檐上趴着偷听的人，直觉应该走了，既然支开了花悦二人，必是有什么隐秘不愿任何人知道。但是人的好奇心又战胜了理智，他确实也想知道这个大师兄跟泰安的长公主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一段过往？
　　扭头看向武场那边，正在比武中，腾闪的黄绿色身影，原来这么多年，她的母亲弃她于不顾，结果她学成一身本事之后，第一件事，还是巴巴的赶来相助自己的母亲，并且心中竟然不怨恨，这到底是怎么样神奇的一个女子呢？是因为是长公主的女儿，所以跟她母亲一样，心系天下吗？又觉得应该要替她了解这一切，然后再决定能不能告诉她真相。于是又心安理得的躲在那里继续偷听。
　　不多时，又有小厮通传说也真的大皇子和王爷来访花悦姑娘。得了花悦的允准之后，小厮便将人引往了武场。而顾辞听得是他们来访，只得先行避开，花悦打趣道，“怎么，你不敢见他们吗？”
　　顾辞苦笑道，“我一会扮书生，一会儿扮太监的，他如果看到我这个样子，估计会觉得自己被戏弄惨了，可能想打人，我还是先避一避，等将来有更好的机会，再向他细细解释这一切吧。”
　　花悦点头同意，顾辞于是三步并作两步，飞身离开了武场。
　　“花悦姑娘，一向可好？”萨昊天开口问道。
　　“托大皇子的福，一切都好。大皇子今日上门，可是有要事？”花悦反问道。
　　“并无要事，只是明日我等便启程回去了，所以特意来跟你道别。”“哦，大皇子为何单单跟我道别？”
　　“花悦姑娘，是我心念了十年的人，又是我的救命恩人，自然该来道别。”
　　花悦歉意道，“多谢大皇子爱慕，只是花悦心不在此，只能辜负，还请大皇子原谅。”
　　萨昊天朗声笑道，“认识姑娘这么多年，你是什么样的人，志向如何，在下自然是清楚的。。。所以这次来，其实也是断了自己的念想。毕竟父王年事已高，我也该慢慢替他分担了。所以回去之后，我也该正经成婚了，父王已经定下了亲事，是一个将军的女儿，性格豪爽洒脱，应该也算是个良配吧。。。”笑容里面有掩饰不了的苦涩意味。萨辟城在旁看了，心里也是挺难受的，但是像他们这种王庭儿女，婚事确实很难由自己做主，就像他自己的两个王妃，也并非自己真心中意之人，不过是为了联姻而联姻罢了，哪里有什么情感可言。
　　花悦只得勉强恭喜道，“既是如此，花悦先恭喜大皇子了。”
　　萨昊天有些怅然，“今日一别，不知是否有再见的机会，望姑娘保重，一生顺遂。”
　　花悦反倒豁达，“山水有相逢，大皇子不必感伤。临别之际，公主有一语相赠，以大皇子之才，只需做到兄友弟恭，则一切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凡事太过刻意，反而招损。”
　　萨昊天点头表示同意，“谢长公主记挂提点，萨昊天谨记。”
　　花悦赞许，“大皇子天资过人，原本无需我等多言。大皇子何时启程？花悦愿护送大皇子回程。”
　　正合心意，撒昊天连婉拒都没有，便谢道，“如此，有劳花悦姑娘。我等一行人明日早上拜别贵国皇帝陛下，午膳后，即启程回也真。”
　　花悦点点头，“好，正好我也稍事准备，顺便同公主交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