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若如初见》叹别

236、第 236 章

　　年末最后一天，街道上可以捕捉到一些节日的氛围，商铺挂着的气球，喇叭里播放的促销活动。虽然没有春节那般张灯结彩，但就这一丁点变化，也足够提醒所有人，这一年马上就结束了。

　　地铁的早高峰依旧拥挤，有趁着假日出去游玩的；有站好节假日最后一班岗赶着去工作的；有周边地区的人回老家看看的；也有和单硕一样，卡着医院放假的点去看病的。

　　形形色色的人，怀着不同的目标，在一节车厢里相遇，然后擦肩而过，奔波在各自的路上。

　　外面的气温也就几度，才从温度刚刚好的地铁站出来，猛一下刮过来的一阵风打在脸上像针扎一样的疼。

　　单硕侧身背对着风向，等待这股强风褪去。嘴上念叨着：“妈耶，发型都给我吹乱了。”

　　一面说着，一面伸出放在兜里的手，拨弄自己的刘海儿。

　　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

　　寒风凛冽中，不顾自己冻红的指尖儿，严严实实的护着她的刘海儿。

　　齐瓷看一眼单硕泛红的耳廓，手伸进她的兜里拉了拉。

　　单硕偏头，眨眼。

　　？做什么

　　齐瓷努了努下巴，示意女孩跟着她往旁边走走。

　　一个银行的入口处，齐瓷牵着女孩进了旁边的自助取款机的小隔间。

　　“瓷瓷，你要取现金啊？”单硕惊讶地问

　　齐瓷无奈的看单硕一眼，垂眸脱下自己的外套。

　　她今天穿了一件长款带帽的羽绒服，内搭了一件厚度不错的毛衣。而单硕里面就穿了一件早春的T恤，外面套的也是短款立领棉衣。

　　“我们换一下外套”齐瓷把自己的外套搭在胳膊上，等着女孩脱下她的外套。

　　“啊？”单硕一脸茫然

　　“你穿太少了，脸和耳朵都冻红了，我的有帽子，你戴着”

　　齐瓷想：“出门应该让单硕戴个帽子手套什么的，下次一定要记住了。”

　　看着单硕有些犹豫的样子，齐瓷看一眼女孩的脑门儿，又说：“这样你的发型就不会被风吹乱了。”

　　单硕眼睛一亮

　　嗯，有道理。

　　火速的脱下自己的外套，和齐瓷手里的对换。怕她反悔似的急忙穿上。

　　双手捏着帽檐往上一番，整个脑袋严严实实的盖住。她仰着脖子晃了晃脑袋，透出自己的视线。

　　齐瓷没有着急穿外套，依旧搭在臂弯里。看着单硕的动作抿嘴宠溺的笑。

　　伸手替女孩把帽檐折起来了一些，又帮她拉好了拉链。

　　整个人被严严实实的裹起来，齐瓷才满意的松开手，开始穿搭在手臂里的外套。

　　外套里层还带着单硕的温度，味道也是单硕独特的奶奶香。衣摆停在空中的那两秒，齐瓷鼻息动了动，嗅了一大口女孩的味道。

　　“硕硕好香啊”

　　“你这样好猥琐啊？”单硕咧着嘴嫌弃的说道，眼里却是收不住的笑意。

　　“你知道什么是猥琐吗？”齐瓷近身一步，搂住单硕的腰。

　　单硕瞳孔里全是震惊，慌张：“里面有摄像头”

　　瓷瓷离她太近了，呼吸都打在她脸上了，在靠近一点点红唇就会相触。

　　“想什么呢”齐瓷抽出一只手，刮了刮女孩的鼻子，轻笑着说。

　　她肯定不会在这里做什么逾矩的事啊

　　单硕脸上腾起热意，羞恼：“走啦，待会来不及了。”

　　齐瓷嘴角的弧度加大，又替女孩理了理衣服，捏住她的指尖，一寸一寸的包进掌心，连着自己的手一起放入外套兜里，柔着声音带着戏谑：“走咯”

　　医院永远都有数不清的人，行色匆匆的穿梭在各个科室，做着各种检查。

　　单硕她们也是轻车熟路了，熟练的完成了签到缴费一系列流程，只等着机器叫号。

　　就像是等着最后的宣判，再没有借口和理由自欺欺人了，等待的这几刻钟里，单硕看上去不急不躁，淡定从容。其实心里早已惴惴不安。

　　就像眼看着阎王手持生死簿，翻阅着她的经历，看看她到底还有没有资格留在阳间。

　　这种生命被攥在别人手里的感觉，还真不是滋味。

　　可又有几个人的命格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呢。生命本就无常，意外时时刻刻盯着自己。稍不留神，或许就一命呜呼了。

　　在医学上有造诣的医生，身旁应该都会跟着一两个助理，一方面为了学习，另一方面为了节省主治医生的精力，很多小事就不用亲力亲为了，只需要专心的去攻克疑难杂症。

　　毋庸置疑，这位医生旁边也坐着一个观摩学习的医生。他们并排坐着，都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齐瓷领着单硕进来诊室，诊桌旁放着两把椅子，走进来医生就客气的说：“过来坐，是那里不好？”

　　单硕心里的紧张被这温和的语气消减了一大半，她拿过齐瓷手里的资料袋，一边把那些检查单往外拿，一边如实说：“脑子不好”

　　“这个是我之前检查的单子，然后还有磁共振的片子”

　　医生认真仔细的看单硕给过去的病理，从他每一页停留的时间观察，他是真的在很用心的看。

　　单硕并着双膝，规规矩矩的坐着，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齐瓷。

　　齐瓷的注意力被她吸引，视线从医生翻过的一一页一页纸张中来到单硕脸上。她用眼神告诉单硕不用怕，伸手握住了单硕放在膝盖上的手。

　　不用怕，有我在。

　　毫不意外，医生还是问了单硕年龄，婚否，后来当然也问了些新鲜的问题。

　　“你这个泌乳素是有些高，不过你有其它地方的不适吗？”

　　“比如泌乳吗？”

　　单硕摇摇头：“没有”

　　“那你会头昏，有感觉视线受阻吗？”

　　单硕有些心虚：“没有”

　　她有意识的把症状说轻，她会头晕，偶尔也会眼前一黑，可是她内心深处是很拒绝做开颅手术的，她一万个不愿意把脑子打开。

　　手术有风险，开刀需谨慎。

　　如果她因此就留在了手术台上，如果她因此变傻了，伤了面部神经毁容了？

　　在很短的时间里，单硕脑子跟上了发动机一样，想了很多。她现在还可以活着，她更愿意像现在这样活着。

　　所以像医生撒了一个小小的慌

　　她只是没有意识到，她的头晕眼花逐渐频繁，恢复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这会儿满心思只知道，或许把病症描述的简单一些，这个事情就真的会变得简单。

　　“你把这个片子夹上去”医生对坐在他旁边里侧的另一个医生说道，他语气里一丁点长辈对晚辈的架子都没有。很和善，礼貌。

　　这里的长辈、晚辈、是指在医学上的成就。

　　一帧帧专注的看完，医生轻声说：“关掉吧。”

　　说完并没有接着马上开口，而是陷入了一阵沉默。

　　单硕看着胳膊撑着桌沿的医生，看懂了他正在思考一个稳妥的治疗方案。

　　眼神虽然有些严肃，但是舒展开的眉头好像在告诉单硕，还没有那么糟糕。

　　“这样啊，因为呢你现在还年轻，也还没有结婚，咱先选择保守治疗。”医生顿了一下：“其实我觉得也先不用药，因为呢你现在也没有泌乳的情况，典型的症状也没有。”

　　“对对，唯一的就是经期紊乱”单硕接上话。

　　“我建议呢，你就三个月再做一次激素六项，半年后再复查一个核磁共振，到时候我们看看情况”

　　单硕赞同的点点头

　　“你也不用太紧张，就正常生活，没有关系的。”医生安慰

　　“好”

　　“去吧，没事的啊”

　　“谢谢医生”单硕起身礼貌说

　　“嗯，没事，东西别忘了，复查的时候记得带上。”医生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离开医院，单硕整个人容光焕发，开心到手舞足蹈。她完全相信这个医生所说的，他的言谈举止都给人一种信服感。

　　“瓷瓷，俺没事”单硕抱住齐瓷的胳膊，乐呵呵的说道。

　　“对啊，希望全是虚惊一场”齐瓷看了看天，感叹。

　　这些日子，她真的是担惊受怕，就怕女孩真的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她的余生该怎么办。

　　幸好，一切都有了转机。

　　回去的途中单硕接到一通电话，是新公司打来确定入职时间的。

　　电话那头问她：“年后入职你这边有问题吗？”

　　单硕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现在是不是可以有正当理由拒绝啊，虽然医生说问题不大，但去一家新的公司，前期磨合阶段肯定会很累，这样是不是对自己脑子不太好。

　　可如果就这样拒绝了，齐瓷会不会觉着她很没有上进心，也没有责任心。

　　出神的一小会儿，又听见电话那头说：“喂，你好，能听见吗？”

　　“啊！嗯，可以的”单硕惊吓了一下，忙不迭的应。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出口说了什么。

　　“那这边就拟定春节之后入职”

　　“好的，好的”

　　这下子只能话赶话，硬着头皮上了。

　　听着单硕急切又惊慌的语气，齐瓷拧着眉头看着她，待单硕挂掉电话，赶忙问：“怎么了？”

　　可别又是什么不好的消息

　　“新公司打来确定入职时间的，嘿嘿”单硕把手机放兜里，故作轻松的笑。

　　齐瓷明显松了一口气，接着她说：“这个事情我们回去再商量商量”

　　单硕欣喜万分，弯着她漂亮的眸子，软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