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是心非》荔与荔枝

9、第 9 章 一往而深

　　那天的见面并没有多久的时间，匆匆吃饭聊聊彼此近况就散了。他说他的家庭也不幸福，和妻子已经没有关爱，有一个两岁的孩子，可是妻子懒于家务也不怎么照顾小孩。家里乱糟糟，也是为各种琐事争吵和烦恼，他每天都想逃离那里，唯有孩子舍不得。“哦”，她不敢妄加评论，静静听完他的诉苦，回想自己已经逃离的那样的“家”，可能不幸的家庭都大同小异吧。
　　分开之后的第一个晚上，她便患上了失眠症，病症来的快，持续的久，她担心永远不能好睡了。每晚脑子里都是他的身影，曾经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那些记得的，遗忘的，快乐的，伤心的，每一个瞬间，每一个眼神，起起伏伏都荡漾开来，在脑袋里一波来了去了，另一波又来了，去了。是谁说时间能够冲刷掉记忆？有关他的种种怎么又能历久弥新，时间仿佛像是一把刷子，把模糊不堪的玻璃一下一下的擦洗干净，沉入岁月斑驳里的旧事反而被清晰的表露出来，一片片一块块展现出它们的痕迹。而与他的见面，真真正正的发生的这件事情，真实到她都无法相信，那个人，那个被记忆封锁起来的灵魂，以为永远不会触碰到的远在天之涯海之角的身影。。。真到像假的一样。
　　偶尔会收到他发来的消息，不动声色。可是她能感觉到他隐藏在每个消息下悸动的心，可是又不能确定。当年那个拒绝她的人，是他，那个因感情问题求助于她的人，也是他，这样子的一个人，怎么会和她一样，动了心？
　　反而是她，在胡思乱想中无法自拔，猜测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词语，搞不清楚弄不明白，恍惚中迷失了自己。
　　同事还是经常会在公司碰到，她责怪时机不对，如果没有他的出现，也许现在可以对同事有一点好感，可是偏偏他来了。对于同事，因为抛不下对另一个人的杂念，无法摆脱不平静的纠结，无故生出一些厌烦，每每在见到同事前都会想办法躲闪，唯恐没有避开要交流的麻烦。三番五次，她这样隐隐的抵触情绪还是被同事感觉到了，一些会遇见的情况下，他却早已如料到般站得远远的，不与她靠近，最后转身离开。后来的后来，却再也没有在公司里相见的机会了，他消失了，过了很久她才得知他离职的消息，已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虽然满怀愧疚，但也不得不承认她又感觉轻松了。
　　周末的一个晚上，他说要回去了，要不要一起吃饭告别。万种情绪又涌到她的胸口，堵住喉咙，说不出话，眼泪却渐渐润湿眼眶，他要走了么？这一去，又是多久不见？心开始作痛，是真的疼，和从前被他拒绝时无二。人生的每一次告别都是充满忧伤的，因为是他就更加一步。
　　像每个稀疏平常的朋友聚餐一样，简单的浅聊，无关痛痒的话题，直到曲终人散。夜色下的马路，依然是车流纵横，发动机的声音喧嚣了夜晚，跟白天一样闹哄哄。一个要向北，一个要向南，两个人相对而立，说了再见，她等着他先走，他却谦让起来。她说她不喜欢告别，还是他先走吧。他不动，脸色有点忧伤，却笑着催促她快回家。她想着他应该感觉不到，她的心里已经泪流成河了。努力克制着自己，无所谓的又道了再见的话语，想让他快点离开，怕是一会儿就要忍不住脸上就要流下泪来，那样会让她更难堪和难看吧。于是伸手去拽他的手臂，意欲让他转身。他却突然一震，抬起双臂用力的抱住了她。她还愣在那里抽不回神的时候，他走远了。路上突然变得空荡荡的，行人寥寥，车也没几辆，只有路灯微弱的光，照在地上一个模糊的小小的一团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