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不被允许的恋爱（一） ...
-
“太郎，厕所没有卫生纸了！”
那个有着一头麦草色头发长相一看就不怎么聪明的男孩从卫生间的大门探出脑袋、对着柜台高喊一声的行为，立刻换来了叫太郎的那位一记白眼，“真是白痴，有客人在啊！”外加挂脑门左上方的一大滴汗滴，他将咖啡杯轻摆到客人跟前，讪笑一下，“请不要介意。”
“当然不会，”其中那个发型是板寸、额上带疤的少年立马作摇头状。对面的长发美女姐姐顺便眯起眼往下接话，“真是相当坦率的店呢！”
“坦率……的店……”大概是头一回听到有客人用形容活物个性的形容词修饰一家不会唱歌不会跳舞的咖啡馆，粟原太郎预备转身的动作一瞬停滞了。
这是个阳光晴朗天气美妙的周末。下了补习班的圣鲁道夫高中一年级生不二裕太自愿奉献了一下午的时间，坐新干线陪自己的班级导师兼补习班老师去吉祥寺的咖啡屋进行市场调查。
吉祥寺位处东京五环以外的郊区，周末便成了学生尤其是上班一族抛开城市喧嚣浮躁享受轻松一刻的绝佳地点。而吉祥寺的咖啡屋即使地处偏僻场所，依然是盈利不少。
盈利——那对于见了钞票和美女就两眼放光的户泽来讲，诱惑力无疑高于电脑上新出的A V□□视频。所以，即使佐久间万分热情的约他逛街，即使周末是自家咖啡店开门营业的绝好时机……即使推开此咖啡屋时有无数乌鸦扑刺刺拍着翅膀顶着黑气飞出……再即使，此咖啡屋免费赠送的蛋糕又咸又甜还硬，户泽也只是脸上淡淡堆起了与心内相去甚远的笑容，“真不愧是免费赠送的蛋糕！”
这回裕太没有讲话打圆场的打算。没法找什么借口，咖啡屋的蛋糕实在太过糟糕——如果这真的也算蛋糕。
然而，叫太郎的戴了眼睛、年龄约莫二十五六、行为还算正常的青年迅速拿出了作为咖啡屋组长应有的素质。嘴角一勾他笑一点点，“真是不好意思，糕点师傅急事请假一天半，蛋糕是临时请人做的。给您带来不便，实在很抱歉。”
“没关系，反正不要钱。”其实户泽真正想说的是，咖啡的钱也一并免了吧。
这时，先前长相往好了说是阳光纯良往坏了形容是愚笨木讷、高吼‘厕所没有卫生纸’的男生第二次从柜台附近的门后探出脑袋。这次估计是厨房，因为他在叫，“太郎，我做的蛋糕你端给客人了？”
“德美秀太！”栗原太郎再忍不住，顶着额头瞬间冒出的加黑加粗的小十字路口迅速转身。
“这就是你讲的吉祥寺相当出名、咖啡蛋糕都不错的咖—啡—馆—？”户泽侧拿勺子，挖蛋糕的动作活像切肉，“除了蛋糕免费可以顺带参观乌鸦……到底它什么地方……是店员？”
“啊？店员？”裕太愣一秒。什么意思？
“你注意他们的长相。”户泽飞快压低了声音。
“长相？”客人的身份给了‘刀疤’少年无限的勇气以及胆量。他回过头迅速瞄清了前台那个收银的模样，然后头转过去，十分诚恳地点头，“长相都秀气，尤其是……”头侧一些，视线飘移到斜后方，声音降低许多，“尤其是他。”
那个裕太口中的‘他’名叫一之宫纯，是年满十七咖啡屋的兼职人员，脾气温和（？），唯一只在乎一点——最痛恨别人议论他的长相。
所以我们可以明白，当裕太顺着户泽嘴巴大得可以装下枚鸡蛋的痴呆眼神回过头去望时，他身后站了全身黑雾笼罩以致看不清面部表情、手中却绝对举起了天然巨石就要砸出的俊秀少年时，那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此幕唯一的疑点就是，那块巨型天然石究竟从何而至？
“纯你千万要冷静啊！那是客人！”戴眼镜的组长和另一留长了头发的男人一人一边胳膊，架住暴走的少年迅速后退。
“好……好团结的店！”裕太除了称赞，再不敢多说半句了。世上居然有咖啡屋的店员要拿大石块砸来光顾的客人，而那个险些被砸的客人竟然是他。
因为裕太无心惹怒了咖啡屋的侍应差点被打伤，结账离开时，户泽终于如愿省了顿咖啡钱。
他在心里偷偷盘算如何让自家的咖啡馆客源滚滚，脚一踏出咖啡屋他就愣了。愣过之后是惊慌，“快蹲下！”
被一把按住头使劲往地上拽的少年显然有些恼火，“你发疯啊？”
“嘘——”户泽比个手势，拉着少年快速退至墙角阴影处，“你看街对面。”
“什么？”完全无视了过路行人惊讶甚至是嘲笑的眼神，裕太只抬起眼听话地看对面，突然叫起来，“野村学长怎么会……”
隔了不算宽敞的公路对街，圣鲁道夫网球部队员兼会计野村拓人正和一身形侧影玲珑凹凸有致的美女姐姐并肩而行。他们言行亲昵，俨然一对热恋的情侣。
而野村是否在谈恋爱那并不是什么重点，重点是那个女人是户泽的同事——也就是圣鲁道夫的英文老师。
“搞师生恋？”那个‘搞’字弄得裕太脸刷地就红了，“应该只是巧合。凯瑟琳比野村学长大好几岁！”
“凯瑟琳？她不是姓远藤？”
“是英文名字。以前她来代过课，让我们那样叫她。”
“野村真有勇气，和老师约会。”
“应该是巧合。”裕太没什么底气，却还是不信自己的学长在和老师交往。
“那你巧合一次给我看看？”裕太抬起头看对面野村时余光瞟到户泽黑色的长发，呼地一下脸更红了，听着他讲，“是师生恋，不会有错。那小子胆子不小，对自己老师下手。”
“下什么手？恋爱是你情我愿，又没人强迫凯瑟琳。”
户泽转过头去，“你刚不是说是巧合？”
“我的意思是，如果不是巧合，”男孩子呼一口气，竟替自己的学长感到些许的不好意思，“师生恋……被知道就惨了。学校家长都不可能同意，野村学长他……你说，他到底为什么……”
“我知道了，裕太。”户泽转过头，高兴地一捶手。
“什么？”少年蹙起眉头，转过头看着对面的人，隐隐觉出他下一句话的重要性，“你要说什么？”
“先做个试验，想个办法找观月来咖啡馆帮忙。”
“……”
为什么只是转头之间，话题就由师生恋变为了咖啡馆如何赚钱？
“我在问你……为什么野村学长会……”于是，他毫不客气的想要吼过去。结果自然是被户泽极不客气削一个白眼，“野村恋爱跟我有什么关系？这年头钱才是重点！好了好了，别啰嗦，说吧，观月最近看着精神状况不大好，周末都去哪儿了？”
“你……我……”少年又开始结巴了。
“什么你的我的？我问你知不知道观月去哪儿了？”一拍脑门猛然想起周助，“打电话去问问你哥，他准知道！”
“现在问？”脸上的表情又开始扭曲了。
“对，就是现在。你就说，刚才看见观月神情落寞地一个人上了公交，有些担心，请他帮忙打听最近观月课后都干嘛了。”眼一斜，勾起嘴角神色明了一笑，“你本来就担心他，正好问清楚。”
“真是……这种事情要我问大哥……”任他再抱怨，却还是乖乖摸出手机飞快翻到周助号码，拨过去，照户泽交代的全数讲清，最后添一句，“拜托了，大哥。”
周助乐不可支地答应。弟弟在和自己冷战N年后，关系终于奇迹般逐渐恢复了往日的亲密。
不出三分钟，周助往回拨了电话，“裕太？哥哥已经问了，观月社团活动后有三次上了去青山的电车，据推测估计是去了墓园。周末有人在青山附近看见他。你现在要去？”停顿一会儿，轻笑自手机里飘出，“哥哥有空，可以陪你。”
“算了，我不去，就是问问。我还有事，先挂了。”习惯性要挂电话，想到点什么，磨磨蹭蹭小声开口，“那个……谢谢。”
“先回东京市区，然后乘车去青山。”这是陈述句，绝不是疑问句。裕太眉毛忽地跳起舞来，“你还真要去找他？墓园？观月为什么去墓园？是为了……她？”
“你慌什么？是我去又不是你去，你只负责带我去车站。”户泽站起身，在墙角阴影处开始扭腰，“蹲得全身都僵了。”
“我不去？”裕太一时楞了，“你一个人去？”
“你想和观月闹翻也可以跟去。”真是笨！户泽想，若是观月看着我和你一起出现在墓园，他会怎么想？再笨的人也猜到是你告诉我他在墓园！
“闹翻？”
“还有，你不只不能去，现在最好马上回家。”以周助的个性，半句话不留就跑去青山找裕太绝对不是没有可能。
裕太有些无语，“我哥没那么无聊。”
但是户泽不信，一撇嘴，“总之你没什么事就暂时先回去。”
“知——道——了——，”不怎么情愿的拖长腔调，想想后又添上一句，“那你自己小心点，还有……”裕太望一眼对街，野村拓人和凯瑟琳早已不见了踪影，“学长就是有些小气，其实他人还是不错。”
户泽斜过眼去，“什么意思？”
“请你手下留情。”
事实上，历经无数次的事件，裕太早已明白，要论阴险小气，对面的男人绝对胜过观月百倍。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不被允许的恋爱（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