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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第 9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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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绍和许鸣香已经将这个大院子给搜了一遍,本来隐藏在各个景观之中的阵法节点被一一找到。
而且黄绍还自己布置了一些警戒装置。
居然还是被人悄无声息的接近?
本来一干人等的站位都挺随意,女声一出,除了肖业成之外的几个天虚宗弟子,就隐约将白菡围了起来。
但当他们看到发声的人时……
所有人都看向了容臻。
这是一个木头人,不是机关傀儡那种类型,主体是一个木雕。连发髻都是直接用木头雕刻。
五官精致而栩栩如生,穿着纸裁的衣裙,衣裙上的纹路精美,却全是画上去的。确实有点逍遥峰的风格。
之前许鸣香曾经见过这个木头人,但当时没感觉到任何不对。
只觉得这可能是个衣架子。用来给新衣服打板的。
且那个时候,木雕的五官给人的感觉是死板的,精致却缺乏生气。不像现在,连眼珠子都有顾盼生辉的感觉。
这就又让人想到了容臻的那只纸莺。
容臻也是犹疑的打量着这个穿纸衣的木女。一天之内,再次被刷新三观。
白菡反而成了最镇定的那一个。
她仰起头,很礼貌的问,“请问你是?”
木女的嘴角挑起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你就拿着我写的东西呢。”
白菡看着手上的册子,并且迅速翻到了最后,上面的最后一笔记录,是在一个月前,一个女孩子被送入院子,年仅十六。
白菡看着这份笔记,抬头问木女,“你是……你还活着吗?”
虽然似乎是问句,话语中的笃定却太明显。
她不认为木女的身体里,藏着一个活人的意识。
“为什么这么说?”木女的嘴角弯起一个有些诡异的弧度。
“前面和后面的字,感觉完全不一样。”白菡说。
她并不懂得分辨字迹,但直觉很敏锐。而且,也是因为身边有个浮光,大致能知道“生前”、“死后”的差别。
前面的字迹仿佛蕴含着极为复杂的情绪,比较潦草。但白菡翻到中间的时候,“生”与“死”的记载,因为中间差了几年的缘故,就有一种冲突强烈的感觉了——下面记录死亡的字迹,工整而锋利。
“咦?给我看看?”容臻被勾起了好奇心。
此话一出,就被许鸣香和金浅瞪了一眼,觉得他很不靠谱。
他们都没把白菡的战斗力计算在内,白菡自然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别主动送菜就行。可你容臻就算受伤,也不是不能打吧?
容臻轻咳一声,但还是接过了白菡递过来的名册。
白菡已经试探性的问道,“唤魂木?”
“不是。”迅速扫了一眼结尾的字迹,有了之前白菡的“提醒”,容臻几乎是立刻得出了结论,“是死物生灵。”
顿了顿,他道,“了不起。”
木女嘴角有些诡异的弧度被抹平了。看来她也没有料到容臻会一下子点出她的来历。
但过了片刻,她语调听似哀婉的叹息了一声,“大宗门的弟子,果然见多识广……什么都知道。”
随着她说出这句话,之前被黄绍激活阵法释放出来的怨气、煞气似乎又猛涨了一截。
而且之前只是一种无目标的发泄,只有敏感的情绪才会与之共情。但现在,却分明对园子中的几个人都产生了攻击性。
没有对木女表现出警惕的肖业成都包括在内!
肖业成的神魂受到系统“保护”,当然不会被这种程度的攻击所伤,但他依然觉得这是被殃及池鱼,什么事儿!
反而是几个天虚宗的弟子都说不出话来。
他们只是修为被封印,神魂没有。当然也有足够的坚定来抵御这么点精神攻击。但是,从之前的骨灰坑,到现在这个无数的声音控诉着的大院……
都说明了天虚宗的失职。
虽然天虚宗从来没说过要保障凡人或者宗外修士的什么权益,但是,最基本的赏善惩恶,还是各个城市的法规里,都要执行的。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维持一个稳定秩序的城市,有利于人口繁衍,且有更大概率培养出符合宗门要求的弟子。
除此之外,统治城市的修仙家族肯定会有特权,但只要大差不差,宗门不会管。
但他们以为的“大差不差”,真的“不差”么?
若不是覆江城忽然闹出邪教的事情来,直接被封闭。他们只是按照原本的计划路过覆江,清扫了魔虫就进入山脉等待无妄城的人……他们能发现覆江城凡人的处境,发现这隐藏的妓/院吗?
红尘魔气重,他们总是匆匆来去。
于是……
其他的城市,真的像他们以为的那么稳定吗?
哪怕覆江城一直是天虚宗管得比较少的城市,依然让他们对其他的城市都感到了巨大的不确定。
明明感觉到了那话语中的愤恨和嘲讽,却无可反驳。
也就白菡继续镇定:毕竟她理论上来说才是第一次下山,还不具备根据覆江城的情况联想到其他城市的能力。
她现在就是琢磨了一下死物生灵:这是不是和法器法宝养出器灵差不多?
这性情还能定向培养的?
琢磨完了这个,白菡先想到了其他师兄师姐没发现的问题——
尽管师兄师姐们在私下里说话恢复了原本的称呼,但说到底还是有一点束缚的。他们自己也能感觉到这点。
按照推断,这是因为神域一开始对他们的影响就小,留下的限制也就少。
随着城市原本设定的秩序逐渐趋于混乱,限制在进一步的减少——但终究还是有的。只要神域不崩毁,限制就不会消失。
他们会放松说话的尺度,其实也是在试探限制的程度。
但这个木雕上的女子——暂且还不确定这木雕是不是她生灵的本体,她似乎完全不受神域限制的影响!
不是因为她是“死人”。
从浮光的反馈,浮光也是在一定上受影响的。很多事情不能做。
白菡再次对上了木女那用木头雕出来的眼睛——和衣服不同,这眼睛甚至没有上色。但确实是能在其中看到一种漠然的表情。
她用一句话讽刺,并且激发了院子里聚集起来的,残留的煞气怨念刺激着众人的心神,却只是冷漠的看着。
白菡想了一会儿,“我能问一问,姑娘你现在是什么工作吗?”
木女:??
木女的眼睛分明直了一下。
果然,不受神域规则的影响,没有被安排身份。也没有信息生命保护。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而且这个阵法收集煞气、怨气之类的东西进行炼制。
白菡大胆的猜测,“这位姑娘,这里是不是还少了两本宣扬教义,称颂神明的书籍?”
木女的表情保持僵硬。
许鸣香却很诧异,“师妹为什么这么说?”
“师姐你又没有找到她,她却自己出来了,总不能是对我那个问题特别感兴趣。而且回答得也怪怪的,去凡间倌馆的人,和去青楼的人不是一批么?”
白菡获取的信息有偏差,反而得到了正确的推论。
她站了起来,“我觉得……姑娘你是想要和我们合作么?”
此话一出,在激荡的煞气怨念之中猎猎作响的纸衣都僵在了半空。几个天虚宗弟子,除了金浅之外,也迅速察觉到了问题。
对哦,虽然这个木女状态诡异,引动攻击。但这攻击称得上是不痛不痒了。
主动现身,若不是抱有敌意,那就是有所诉求啊!
不过,白菡已经搭话了,其他人就没吭声。
论起来,他们这一群人里,也就是白菡看起来最无害,事实上也最无害。
年纪又小,天虚宗就算有失察的问题,也问责不到她头上。
可惜,在众位师兄师姐的目光下,白菡也就是认真的看着木女,完全不知道说些讨好之类的话。
幸而,在僵硬了一段时间之后,木女还是开口了,声音极冷,“我非来与尔等合作。是来免尔等奔波劳累之苦,陨身之灾。”
隔了至少二十几息的时间,才来这么一句,实在是没有多少可信度。
不过,想想她对天虚宗的怨恨,连白菡都知道“不要拆穿”的道理。
她好言好语的道,“谢谢你啊。你是有什么情报要告诉我们吗?”
“小心代行者。”木女的声音中,出现了不可抑制的的愤怒,纸衣再次如柔软的绸缎一般飞了起来,“一个该死的强盗抢走了它。也许他早就知道……”
代行者。白菡咀嚼了一下这个词。
在之前她就思考过这个问题:如果命运的推演不能实现,神域的力量渐渐消耗却无法达成既定的复仇目的时该怎么办。
必然要有一个强大的力量出来杀死想杀的人才行。
就是这个“代行者”吗?
“代行者长什么样?如果没被抢走,会听你的话吗?”
木女闻言,露出及其愤怒的表情,“若代行者没被抢走,我才该是代行者!”
白菡心中灵光闪过,她顿时明白过来,“难不成,之前在凡人之中传教的就是你吗?”
从这个木女的态度来看,她觉得至少在传教这件事上,她的背后应该是没人了。她有一种理所当然的笃定,功败垂成的愤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