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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嘁。没劲。" 宿傩将手里的尸体扔到一旁,还不忘甩了甩左后手上沾着的血迹。
      他的前左手和前右手分别拿着金刚杵和槊,对付这些人类,他还犯不着用到这两样东西。
      只是他不明白,同为人类,为什么这些人的实力会这么弱却又总是不死心地一个接一个向他挑战,他到目前为止连武器都没使用过一次啊。
      真是无聊啊。
      "走了。"

      山脚底。
      "啊......"浅川卉吃痛地从地上坐起,揉揉已经不会再痛的脖子和胸腔,即使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会觉得难过。
      "又活了。"这次大概沉睡了十分钟?还是多久?
      记不清了。
      是的,就在十分钟前,她经历了一次死亡。

      她出生时所在的村子里,世世代代的农户都是普通人家,大多数的农户家中的思想都是重男轻女,所以她一出生就不受家里人待见。
      其实要是是和普通人家的女孩子一样倒还好说,但是怪就怪在,她并不普通。
      浅川家在村子里的口碑一直都还不错,所以,当年浅川氏临产时,村子里有名的产婆都前来帮忙接生,不过可惜的是最后生下来的是个女婴,还是个死了的。
      当时村医已经确认女婴没了呼吸和心跳,所以接生的产婆和浅川家主都决定将这个女婴遗弃荒野。
      可就当产婆要离开浅川家时,手里的婴儿突然放声大哭。
      这一哭,可把众人吓坏了,明明已经确认死亡的孩子,怎么会突然活了过来?莫不是妖怪转世了?
      联想起附近一带最近盛起的妖怪传说,众人心里不由得发毛,更加坚定了女婴是不详征兆的这一说法。
      "我们得把她扔到山里去喂狼!"
      "对,她会死而复生,这是不详的征兆啊!"
      "浅川氏,快把她交出来!"
      村民的抗议声一阵比一阵高,浅川氏把女婴紧紧地护在怀里,就是不做任何妥协。
      这是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的亲生骨肉,怎么可能因为村民的几句话就轻易地把她交出去。
      "让一让。"
      说话的是最近在他们村子里歇脚化缘的和尚,村民们见是他来了,纷纷站在两边给他让了一条路出来。
      "大师,你快看看,浅川氏生的是不是个妖怪!村医刚才明明都已经确认他死了,可,可这没一会功夫就活过来了......"
      那和尚在浅川氏的面前蹲下,仔细端详了一会女婴,眼底的神情动了动。
      "居然是天生术式......"
      他知道这个村子里的人思想顽固传统,不会轻易接受这个女婴的存在,可偏偏这个女婴却有着千年难遇的这种术式......
      "大师,这是什么意思?"浅川氏抱着襁褓的力道紧了紧,似乎是生怕下一刻怀中的孩子就被眼前的大师给抢了去。
      "把孩子给我吧。"和尚朝浅川氏点点头,用眼神朝她做了个放心的表情,才把孩子接过。
      "这个孩子确实特殊。我会把她带走几年。等到她七岁的时候我会再把她给送回来。"
      "还把那个不详的东西送回来做什么!"
      "干脆别回来了!"
      "大师,收了她吧......"
      和尚看着襁褓里的女婴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不哭也不闹睡得正香甜,于是缓缓开口:
      "等她术式觉醒的时候,我会再把她给送回来。到时候不论如何,你们都得接纳她。"
      这女娃就是上天注定要降生于此。要是不从,或许很有可能整个村子都完蛋。
      和尚抱着她,蹲下身让浅川氏看她最后一眼。
      "给孩子取个名字吧。"他说。
      浅川氏望着那张恬静的小脸,不舍的泪水止不住地涌了出来,她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哭声,小声啜泣。
      她真心希望以后女儿能像花一样盛放,草一样茁壮成长。更希望她能够幸福,快乐地成长。
      "浅川卉。"浅川氏轻轻地用指腹蹭了蹭浅川卉的脸蛋,目光中包含了浓浓的慈祥与爱意。
      "就叫她浅川卉吧。"
      在那之后,和尚带着她一同离开了村子。

      时隔七年,和尚已经从当面的中年和尚变成了如今的老和尚。在这七年里,他时常带着浅川卉四处化缘,让她学习一些佛渡众生的道理和当今时代的术式知识。
      只可惜,关于佛渡众生的慈悲心怀浅川卉愣是半点也没有学会,反而对世事的漠不关心学的有模有样。
      浅川卉是这么和老和尚说的:
      "佛渡众生吗?要是佛真的是慈悲为怀,为什么有些人明明在受着苦难,佛却不救他们?佛的做法不就是像是那些看着别人受欺负的旁观者,不是当事人却开口安慰被打的人别放在心上吗?"
      "要是受欺负的人死了,那些旁观者也算是杀人凶手,那佛对受难者的见死不救,佛算不算也是在杀众生?"
      这一番话没把老和尚给气得背过去。
      所以打从那时候开始,老和尚每天都会在浅川卉的耳边告诉她救济众生才能积德积缘,若是残害众生,就是在造孽。
      "那,那些欺负人的人,又会有谁来惩罚?"
      "上天自有决断的。"老和尚不再同她多说一句。

      七岁时,浅川卉的术式觉醒,正如七年前老和尚推测的一样——
      她,不死。
      而七年之约已到,老和尚遵守约定地将浅川卉送回村子去,并对她进行了一番告别。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浅川,偶尔信一信佛,也不是什么坏事。"
      "老和尚。要是佛若能救我,我便信他。"
      老和尚走了的数月里,村里的孩童若是在山里田间瞧见她,小的会起哄把她唤作怪物,大的会朝她丢石子。
      他们其实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喊她怪物,只是听家里的大人是这么说的,于是也就跟着一块叫。
      反正也是为了好玩。
      她十五岁的时候,因为夜晚村子里遭到了野狼的袭击,好多村民都受了重伤,甚至曾经欺负她的几个孩子都被野狼咬断了喉咙,村子里每天都是人心惶惶的。
      当天晚上,村长召集村民们聚在一起,每家每户派一个代表到村长家里开会,却唯独没有叫浅川家。
      "村长,前几年那个浅川卉不在的时候,咱们村都好好的,从来没出过这事!"
      "是啊!村长!肯定是因为那个不详把狼给引来的啊!"
      "村长你要为我们做主啊!"一位妇人哭哭啼啼地趴在桌前,手中攥着的方巾已经被她的泪水浸湿。
      "我们家的三郎,就因为和她玩闹,开玩笑的时候朝她身上扔了石头罢了,昨晚就被狼群给咬死了,这是报复啊!是报复啊!"
      "好了。"
      村长站起了身,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似的下令:
      "那就用老方法,残害同村者,施以火刑。"
      于是众人趁着月色,在浅川一家熟睡时,偷偷上了锁,用火把点燃了障子和院内干燥的茅草。
      熊熊大火在夜色中燃烧,吞噬的不仅是点燃的物品,还有愚昧的良心。
      当浅川卉再次复活醒来时,浅川家除了她,已经无人生还。
      她看着原本她父母睡的里屋,此刻已经是一片废墟,而木板下压着的两个人形的东西,应该就是她父母的尸体。
      浅川卉活动一下刚复活的身体,适应好之后,她将自己浴衣的两只袖口各撕了一大半下来,分别包裹着她的父母。她抱着他们,来到后山顶上埋葬他们。
      据说人的灵魂有重量,她信。
      因为他们真的轻了好多。
      她在为父母建好的墓碑前坐了好一会,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起风了,刚想起身离开,就被人推下了悬崖。
      下坠时夹杂着风声,她听见推她的那个人说她是灾星,说她不详,说她害了整个村,说她克死了她的父母。
      明明她回来的这几年她什么都没做,就连当初被人用石头砸伤了脑袋,她也没有做任何的反抗。因为她还记得老和尚和她说的话:
      "多多行善,慈悲为怀。"
      可是佛并没有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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