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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章·暂别 ...

  •   也许我该去买张彩票。就在小小地抱怨了预兆出现太慢之后,第二天就出现了预言的第二句。
      赶过去的时候张华已经要拿酒往鱼肉上浇了,一杯酒下去,顿升起五彩霞光,比彩虹还要美上三分。
      这鱼的头,就占了大半个厅堂。
      而且——只是个“头”而已。
      “北溟有鱼,其名为鲲。”鲲可以化为鹏吧。这莫非就是袭击我和陆机的那只海凫?和陆机对看一眼,心照不宣。
      至于这大物如何被干掉,据说(其实只有陆机说)还是我那一击的功劳。渔民发现的时候,这家伙已经飘在水面上了。
      难道我无意中真练会绝世神功?
      百思不得其解——
      郁闷地翻书,得到只有让人气闷的两句话:“鲲者,大鱼也。鹏者,鲲所化大鸟也。”
      ……废话。
      差点被张华的解释气背过去。顺手哗啦啦地翻啊翻,恩,为什么还有鸟的图案?
      停下来盯着看了半天。
      “鱼凫之名盖出于凫之能猎鱼者。”鱼凫?想了半天,原来是造建木神像后来被灭的那个啊。
      这种解释,和没解释不一样嘛。但我现在看到“凫”字就紧张。能捕鱼的水鸟也太多了吧?鱼凫到底是依靠哪一种命名的?
      冒出个好玩的念头:会不会就是这种海凫呢?
      不可能,四川远在内陆,怎可能飞那么远?
      可,庄子曰,大鹏展翅,足有万里。也许这只鸟就是蜀国先民所信奉的图腾,是他们神明的化身。
      不愉快的心情暂时抛到一边。听到有人敲房门也和颜悦色地问“谁啊”。起身开门,对方神色凝重。
      “张先生,怎么了?”许久没见到张华这么严肃。
      张华无声叹了口气。
      “加急文书,陛下病危。”

      啊?
      离开时我看司马炎气色再健康活五年没问题,如何这么快就不行了?!
      张华郑重道:“事不宜迟。赶快收拾行装。”
      现在?我眨巴眨巴眼。不愧是行动派,他说完话掉头就走,片刻也没耽搁。
      仔细打点带来的物品,没忘了把张华那卷书带上。来到顾家门口,马车已经备下,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走的仓促,只有顾、陆两家前来送行。倘若张华结交的人都来了,这房顶肯定被掀了。
      张玟正和顾韶华依依惜别。韶华自从辞了婚事后深居简出,张玟还不知他真实身份。现在韶华眼泪汪汪,如带雨杏花,清雅之姿,真是连我也被迷得七昏八素。
      正嗟叹就要分别,冷不防一个声音飘进耳间:“舍不得啊?”
      看到陆机那笑眯眯的表情心想“果然”就恨不得一拳上去。我冷然道:“我舍不得的是韶华。”
      “韶华?你说韶颜吧。韶颜有个弟弟叫韶华,不过早就夭折了。你怎会知道?”
      恩?他是陆云……我赶紧改口道:“是啊,我无所不知嘛。”
      “得了吧,我看是我哥告诉你的——”
      “说什么呢?”陆机冷冷地站到我身旁道,陆云微微笑了一下,闪了。
      我尴尬地看看他。明明他们分别如此大,还是每次都要搞错。
      看他神色恍惚,一时想说些“你多保重”之类的话,竟然说不出来。他也每每欲言又止,我们默默相对。
      “等着我。”他最后淡淡说,狡黠地一笑,往我手中塞了一封信。“在洛阳等着我。”
      我会心一笑。这算是约定么?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车子启程,轮声辘辘,辄痕深深,我又踏上了归途。
      这一次,等着我的又是什么?
      夜色降临,天地流转,化日为月。

      返回洛阳的路上,方回,挚虞和张华他们三个一直在密谋着什么。碍于身份我没能问他们。张玟闷闷不乐,我闲来无事只好看《博物志》。
      回去的路上已是秋天,草木摇落。回想江东那时的莺歌燕语景象,恍然有梦中之感。
      真是的。每次合眼,和陆机争吵的场景就出现眼前。分隔越久,思念越浓。
      这《博物志》上有些小字,应是陆机留下的批注一类。他那草书体和书上工整的隶书迥然相异,龙飞凤舞,我翻来覆去地看,看着看着想到那副“桂棹兮兰桨”不知被他如何处置了?
      “诺,你看她在痴笑呢……”
      “师弟啊,咱这个师妹真是入邪了。你再不把她嫁出去要成闺怨的。”谁的声音?真讨厌。
      惊醒似地抬起头,发现车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车窗外,方回正一脸无奈地用眼神无声责怪。不远处正微笑的两人不是张华和挚虞是谁?见到此情此景,恍然大悟。
      登时脸上绯红一片。
      反正也是无理惯的,走下车来,有些怨恨地看着他们两人,张华笑眯眯地样子让我想起某种奸诈出名的生物。“先生,这里是?”注意到不过是寻常路边,既无驿站又无客栈,停这里干吗?
      “问得好。”汗,这个嬉笑的声音……向来源看去,果然,陈训一身青衣也正笑眯眯地看着我。
      “道元?”心下感觉不妙。这个家伙听到刚才那番话肯定要嘲笑我了,没脸……
      “皇甫姑娘,好久不见。恭喜你呀。”
      装傻。“哦谢谢啊。不过……”无良地上下打量一番,“你在这里干吗?”
      “在下奉恩师之命去江东处理些事情,路上恰好碰见而已。”陈训笑道。
      我冷笑一声:“哦,难不成哪个大户找你看风水?”
      他没回答我的话,只是问到:“皇甫姑娘,我想知道,是不是你遇到了一只海凫?”
      闻言所有人诧异地看着我,眼神无声,却很压迫。
      料到世上有些事无法解释,不去问他如何知晓,镇定地回答,“是。”
      陈训皱起眉头,目光却直指我胸前。感到起伏的胸膛中有什么异物。“那里挂着什么?”他沉默许久,开口问道。
      缓缓地掏出来。
      铜像。王家的铜像。
      他神情大为迷惑不解。
      “这个东西……是西蜀的神像,有辟邪之效……对付海凫,还是弱了些吧?而且……”陈训欲言又止,“……罢了,待我回京后,可否请皇甫小姐随我走一趟?”
      “去哪?”
      “成都。”他回答,“我想,也许只有恩师可知此事来龙去脉。”
      他师父住在四川啊。“那,你师父能把我送回去吗?”
      “……这个……”他踟躇不答,“……改日再会。回见”
      三十六计走为上倒是用的不错啊。我刚想喊住他,他翻身已上马向反方向奔去了。皱眉凝视马后扬尘,回过头来却看到张华他们面面相对无语。
      “你碰到了海凫,怎么不告诉我?”方回抓住我的手,紧张地问。他手上渐渐沁出的汗水让我感到很难受,试着挣脱了一下,“因为并没有遭受什么伤害,而且事情太过诡异,所以就没有说。”
      方回神色一动,仿佛要责骂我的擅自主张和不小心,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皱着眉头,那副神情让我想起电视连续剧里的诸葛亮。
      我是不是惹他不开心?

      晚上找到住宿的地方,好容易睡着了,却给什么东西呜咽的声音唤醒。起身看,却是缠绵细微的秋雨伴着萧瑟的秋风。微微有些凉,想起走到现在,离中秋还有大半月,正是残月如钩。
      起身走到院落后,隐约正听到几人低语的声音,心一惊。
      仔细辨来,正是张华他们。
      他们夜半在这种地方干什么?
      好奇心能杀了猫的话,肯定杀不了我。轻轻地靠近,知道他们最近在密谋着什么。司马炎病危,太子是白痴,司马攸远在山东,这种情况够复杂,更不用提那些手握重兵虎视耽耽的诸侯们。
      陈训临走时说起最近洛京情况,贾南风那黑脸婆触怒了司马炎,被关在冷宫里面壁思过。司马炎越看这个儿媳越不顺眼,想把她废了,因为生病,还没能执行。
      废得好……索性连那白痴太子一起废了吧。
      “……张先生的意思是……?”
      是挚虞的声音。
      “陛下病危,毕竟还有太子在。我们如此将齐王招回,恐怕不妥。”
      “可是太子并不能掌控局面。”方回道。
      张华叹气,“现在缺少的,只是理由。”
      一阵沉默。
      想让司马炎在这等紧要关头下诏书允许齐王入京,除非司马炎真的已经昏头了。
      “太子绝非能承大统之人,这点先生应该清楚,不如……”挚虞虽未点明,这语气也让人惊骇。听到余下两人果然传来低低惊呼声。
      看来……一切正如陆机所说。我捏捏衣袖中的书信。
      那么,我要做的事情,也明确的多了。
      悄悄地离开,回到房中。
      又要失眠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十章·暂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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