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历劫的日子》啃冰块

32、第一劫 灾难末世

　　第三十二章
　　第三天冼尘值守的是最后一班，有些习惯早起的人家此时已经出来干活了，也不用再费心看着。
　　冼尘闲来无事，拿着小镐敲冰壳玩，火星子都快敲出来了，也没弄下多少碎冰，可见其坚固程度。
　　冼尘敲出一身汗，被硕风叫回去吃早饭时，他还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擦洗了下换身衣服就吃饭去了。普通的小米粥鸡蛋包子和小菜，让他吃得浑身冒汗，而且越擦越多。
　　还是硕风率先反应过来，“天是不是有点热了？”
　　冼尘这才恍然大悟，对哦，能出汗成这样的，可不是因为热嘛。今天都四月中旬了，眼看就要到五一，正是应该热的时候了。
　　说到五一就能想起小长假，对于学生来说，没什么是比放假更开心的事了，但这里面绝对不包括马上就要荣升为高三党的同学们，放假对于他们来说只意味着刷不尽的卷子，还不如在学校上课轻松呢。
　　但是现在，相信许多学生都会对过去玩命刷卷子的生活怀念不已吧，那是没有死亡没有灾难，生活中只有琐碎的烦恼，可以经常感觉到幸福的快乐时光。
　　如今网课已经停好久了，高考也被无限期终止，在天灾人祸不断的侵袭下，早已没有了让孩子们平安坐在教室里可能，现在再没什么比努力活下去更重要的事了。
　　人类在气候异常和病毒的肆虐下茫然无措，来自大自然的报复哪是人力可以抗衡的，就算再明智的指挥，再具前瞻性的布局，在接连不断的天灾中也无力挣扎。
　　硕风抱了抱冼尘，无声的安慰，就算世道再艰难，他们至少还有彼此，还有亲朋可以相互扶持，相信灾难终将会过去的，现在能做的就是坚持，争取坚持到看到希望的那一天。
　　气温回升本是件好事，但是一天回升了二十度，就另当别论了。早上零下十一度，晚上升到了九度，到处都是冰雪融出的水，不小心弄湿了衣服就会感到冰凉刺骨，现在可是随便打个喷嚏都有可能高烧掉小命的疫情期间，大家只好躲在室内，任由外面小河哗啦啦的淌到哪里是哪里。
　　积雪上面的冰壳已经发软，用铁锹一戳一个洞，这样的强度人肯定是站不上去的，既然没有了入室打劫的条件，守夜小组也随之自动解散了。
　　在叮叮咚咚的消融声中冼尘睡了个好觉，醒来时硕风已经不在身边了，他迷迷糊糊的上完厕所开始找人，天才微微泛白，这人哪儿去了？
　　出了四合院，冼尘才看到站在温室里的硕风，随即也借着微弱的光亮看到了院子里的情况，积雪已经全部融化成水，水位至少有半米，温室其它地方都是密封的，唯独门那里有缝隙，积水就从门缝里汨汨的涌进温室，润湿了大片菜地。
　　温室里的蔬菜都娇气得很，被冰冷的融水泡到了根部，肯定要活不成的，这可怎么办？
　　两人都有点方，花样翻新的灾难可能就是为了检验人类智商才发生的，他们已经很累了，非常想逃避现实假装看不见，可菜是自己种的，总不能放着不管吧。
　　用铁锹飞快在门边挖出一条引水沟，可把水引到哪里成了难题，盘算一下温室里蔬菜的种植情况，最终把水引到了西红柿地里，这片西红柿植株有些老了，就让它们最后为家里作点贡献吧。
　　将水引过来，硕风又在西红柿地的周围培土，尽量阻止冰水向其它区域扩散。冼尘放下铁锹，打电话给小舅陈小叔和李老大，他们家的温室肯定也进水了，不及时处理损失会很大。
　　随着时间过去，流进温室的水越来越多，院子里的积水也丝毫没有下降的趋势，两人感觉事情有点不妙，只好把西红柿植株拔了一片，然后在地上挖坑，以此来容纳更多的积水。
　　快速挖好两个深坑，看上去还得一会才能蓄满水，两人找来梯/子爬上卧室的房顶，第二次改造温室时，在这里设计了一个可以从里面打开的紧急出口，他们打算站到温室最高处看看外面怎么样了。
　　其实根本不用他们爬那么高，站在屋顶上足以看到外面的汪洋一片，他们的世界在大家熟睡时又改变了模样，已经成为水中泽国了。
　　近处的小镇和田地，远处山脚下的绿化林，统统都被泡在水里，山洪形成了几条奔流而下的瀑布，看样子以后水位只会越来越高。相比之下，自家院子里这半米深的积水，就是小儿科啊。
　　“院子里有下水井，我穿上连体水衣去看看是不是堵住了。”硕风说着就要下房顶，既然向外排水不现实，那就往地下试试，他们小镇的下水管道铺设时间并不算久，应该没出问题才对。
　　“你确定下水道没被灌满吗？”冼尘并不乐观，外面的积水比院子里高多了，别从下水道往里面倒灌就不错了。
　　硕风的动作顿住，也是哦，小镇过去可从没积水的情况发生，地势高是一方面，下水网路质量过硬肯定也有功劳，现在外面成这个样子，排水系统大概已经尽力了。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只是两人都不太愿意那样做，家里的水井不只用来浇菜园，停水时他们还会饮用井水，如果把脏脏的积水排进井里，以后还怎么吃井里的水啊。
　　两人的矫情终结于流进温室的水灌满了西红柿地的四个深坑，他们只得认命，用锤子砸开井沿，将积水引进深水井里。
　　冼尘眼看着浑浊的积水流进自家干干净净的井里，悲愤的拿出空间里存着的大包子，跟硕风一人啃了五个。他们不打算就这么认输，吃完后拿出备用的抽水机，从屋顶的出口爬出去，将院子里的水往外面抽，尽量减少对井水的污染。
　　小舅家那边也在将积水往井里引，听到抽水机的轰鸣声，打电话过来问怎么了，听到两人给出的理由，气道：
　　“深水井是通着地下水脉的，排进去的污水立即就被冲走了，怎么可能会污染到平时喝的水，你们两个小东西别闹了，快点下来吧祖宗。”
　　冼尘他们也知道这个道理，可就是心里不舒服，被小舅吼了一通，只得老实回到温室里，西红柿那一片地已经快成池塘，还得他们处理呢。
　　回去时牛仔它们正在几个水坑前围观，见主人回来了，都扭头可怜巴巴的看向冼尘，他们还没吃早饭呢，主人那么忙又不敢打扰，肚子好饿。
　　冼尘被一群小可爱看得愧疚不已，赶紧给他们张罗早餐，顺便让硕风去把笼子里的鸡和兔子喂了。
　　院子里的积水到晚上才排干，露出的淤泥上倒伏着已经变色的荞麦，在十几度的气温下倒还不至于立即腐坏，但两人也决定连夜将之清理干净，宁愿累一点，也比发生什么不可控的意外要强。
　　先速冻再浸泡，荞麦已经非常软烂了，用耙子一划拉就能清理一片，因为种植面积比较大，他们还是干到凌晨三点多，才将院子弄干净，将烂的荞麦控干水后全部塞进沼气池里，两人才洗干净躺下休息。
　　在意识朦胧之间，冼尘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吓得他猛的坐起，低声问被他吵醒的硕风，“积雪下的老鼠尸体去哪儿了？”
　　硕风想了想，眼角开始抽动，声音都打着飘，“我们这里临近山区，地势是周边最高的。”
　　也就是说，他们这里融化的雪水，会向地势低的地方流淌，连带着雪里的东西一起被冲到了低洼处，而他们这里现在的积水是山里流下来的。
　　冼尘想到早上看到的瀑布，他们的猜测应该没有错。
　　而这周遭地势最低的地方就是城市，他们这里积水都有一米多，城里的水该有多深，生活在飘着老鼠尸体的城市里，就算没有病毒肆虐，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要不是因为你……”要不是被冼尘带到这个小镇上，硕风难以想象他现在的处境会有多糟糕。
　　“你会跟着李老大来小镇。”冼尘打断了硕风的话，以硕风的机灵，肯定会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哈哈，跟着老大过日子，怎么可能像现在这么舒服。”硕风摇头，跟在老大身边当小弟，哪有当个小地主安稳，在李哥那边他的资历最浅，随便哪个人都能把他指使得团团转，外人怎么可能像冼尘这样全心全意对他好。
　　冼尘也笑了，两个累极的人抛开外界，窝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头抵着头睡去。
　　城市那边可就惨了，虽然融雪之初住在低处的居民就在指挥下搬到了高层，可死老鼠在水里泡了快两天，已经开始腐烂了，冲天的臭气让人极为不适，发病率徒增。
　　就算以粮食和防护服作为报酬，招集了大量人手进行清理，那么大的城市，那么多的老鼠，也赶不上腐烂的速度，很快城里的积水变成了泡尸水，不知有多少种微生物在里面安居乐业，人类只要被这种水沾到一点，就有发病的危险。
　　城市开始大撤离，其实用大逃亡更贴切一些，政府组织的撤离毕竟效率有限，凡是能自己离开的，都开始向地势高的区域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