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历劫的日子》啃冰块

25、第一劫 灾难末世

　　第二十五章
　　如果现在测试一下社会痛苦指数，数值绝对爆表，每个人的内心都被无助和惶恐占据着，就等什么时候爆发出来，害人害己。
　　小镇当天夜里就发生了一起惨剧，一家人在接连失去了老人和孩子后，丈夫也开始高烧不退，妻子绝望之下点燃了自家的房子，在北风强劲的夜里，火势很快蔓延开来。
　　天干物燥再有大风助阵，大火烧起来就控制不住了，过去这个城市周边的小镇被遗忘的太久了，像消防栓这样的基础设施早已老化不能用了，近处几家的水管喷出来那点水不够干什么的，只好用盆一趟一趟接自来水过来灭火，可一家才能有几个水笼头呢，于是大家又将打水的目标转向水井。
　　可自从去年春天的那场大雪，这边再没正经下过几场雨，冼尘家的深水井水位都下降快一米了，许多人家过去打的水井早就干了。
　　地里倒是有新打的深水井，可没那么长的水管将水引过来，不多时电线杆还烧倒了一个，全镇的电都停了，这下彻底没咒念了。
　　等消防队赶过来，已经有三趟街二十多家的房子烧起来了，好容易将火扑灭，遭受损失的幸存者还没来得及伤感和愤怒，不只从哪里被惊出来的一窝大老鼠，冲进了人群开始撕咬起来，现场立马乱作一团。
　　冼尘这边的邻里都出来帮忙救火了，只把老人和孩子留在家中，他们也不是没事干，全都拿着水管防备着，如果火势向这边蔓延，直接用水浇过去，守住家园就是他们的任务。
　　过来的都是青壮，出现骚乱时大家撤退的也及时，回来清点人数，除了几个当兵的不能离开，没有被老鼠咬伤的人。
　　李老大是他们这一片默认的头领，他见所有人都灰头土脸的，赶紧让挥手说散了散了，都回去好好修整一下，外头有军队有消防队，灭鼠和火灾后续都不用他们管。
　　灭鼠确实不用普通居民管，等人群散开，几只老鼠而已，军队大多从灭鼠前线退下来没几天，个个练成了神枪手，一枪一只大老鼠，没一次失手的。
　　可火灾就不好处理了，罪魁祸首早已烧成了灰，甚至临近几家都出现了伤亡，其余没人受伤的人家如今也是所有家当付之一炬，除了地窖里还存着不少粮食，其余连张纸片都没有了。
　　同为小镇上的人，看到有人家遭了这样的无妄之灾，大家都很同情，知道他们暂时落脚在小学里，纷纷送去了慰问品，一床被子一身衣服，东西再简薄也是大家的心意。
　　冼尘硕风送去了一篮子鸡蛋，一大罐煮好的羊奶，几身棉服和一个铁皮炉子，陈奶奶见受灾的人里有老人惊怒交加生病了，每天都熬了药送过去，几日奔忙再加上心情沉重，老太太眼瞧着就有些打蔫。
　　冼尘心道要糟，过去缠着李奶奶要接手她照顾病人的工作，他学中医也有段时间了，再加上记忆力又非常恐怖，只要他看过的书就跟印在脑子里一样，都快成中医药大全了，有冼尘照顾病人李奶奶还是放心的，她休息两天精神也就养回来了。
　　李奶奶见好，却不想李爷爷突然就病了，当天夜里烧到了41度，两位老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并没有惊动孩子们，两位相伴了半个世纪的老人深情告别后，早上李家人发现时，李爷爷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
　　冼尘硕风是听到了陈大叔和陈小叔的哭嚎声，才飞快跑到陈家的，陈奶奶堵在门外，禁止孩子们进屋去探望父亲，陈小叔跪在地上哭得满面泪痕，口中不停叫着爸爸，陈大叔这位硬汉也哭得全身颤抖。
　　如此悲惨的场而，硕风少年丧父，后又被母亲抛弃，承受力非同一般，尚且还能挺得住，冼尘自小是被琼花仙果娇养到大的，到了凡界又有硕风和姑姥一家宠溺照顾，哪儿经得住这个，一口气堵在喉头，当下就眼前发黑全身都软了。
　　大家在悲痛中送走了陈爷爷，冼尘从没经历过身边熟悉的人离世，好几天都缓不过来，想起陈爷爷慈爱的笑容，心口就发堵，在低迷的气氛中，李老大那边唯一的老爷子也不行了。
　　李老大面对这件事也有些手足无措，他跑到冼尘家坐在回廊上发愣，口中喃喃自语：“咱们也没啥特别的对不对，现在就这个世道，别人家天天死人，没道理我们家全都好好的，说不定下一个就轮到我了。我这辈子没啥可遗憾的，就是没留下个一儿半女的，总觉得有点对不住我老娘。”
　　“你知道现在每天死多少孩子吗？”冼尘对李老大的话嗤之以鼻，他的脸色十分苍白，他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可就是提不起精神来。
　　“我不想知道。”李老大像是被马蜂蛰到一般，全身打了个寒战，赶紧换了个话题，“你小子怎么像个大烟鬼一样？也快完蛋了？”
　　“有你这样跑到别人家咒人死的吗，我好着呢。”冼尘有气无力的耷拉下脑袋，他就是一时适应不过来，打从下界他就知道这里要经历末世了，可他的日子一直过得挺好的，对末世是什么样只有凭空想像，和真看到熟悉的人死在面前还是不同的。
　　“硕风那小子担心的要死，你就不能让他省点心？说不定哪天他也烧起来，到时候你再后悔也来不及了。”李老大嗤笑。小家伙没经过事儿，矫情起来没完没了，不刺激一下他就总过不来这个劲。
　　“呸，呸，呸，你别乱说，全天下都烧起来了，硕风也不会有事的。”冼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嗖一下跳起来，张牙舞爪的怒吼。
　　“呵。”李老大嘲讽的呵了一声，对冼尘说的话极为不屑。
　　硕风是冼尘在这世间最在乎的人，说他不好就是动了他的逆鳞，这哪能忍，他嗷一声向李老大就扑了过去。
　　李老大他就是故意激怒冼尘的，这些天心里一股郁气憋屈着怎么也排遣不掉，不找人打一架说不定得憋出病来。可这附近他能打过谁呢？
　　手下都比他年轻，伸手肯定比他好，打输了太丢人，硕风那小子别看平日总板着一张脸，实则滑溜极了，根本不会给他打架的机会，其余人还没熟到可以打架的地步，想来想去就冼尘了。
　　细脚伶仃的小少年单薄得很，那张小脸再长几年就是个颠倒众生的祸水，让人看了就来气，不打他打谁。
　　李老大纵横一世，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冼尘初中时学了一年多散打，以他的聪明早就已经将之融会贯通，再加上被病毒提升了身体素质，别说李老大了，就算来个相扑运动员，他都能当沙包打。
　　刚一交上手冼尘就压着李老大打，几招之后李老大就被打成了狗。
　　硕风是被李老大的求救声叫过来的，看到发生了什么时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送个东西的工夫这两个人就打起来了，他赶紧上前把冼尘抱开，李老大也被闻声而来的自家小弟扶了起来。
　　双方人马面面相觑，努力压下嘴角的笑意，身为李老大的前小弟和现小弟，他们对李老大的秉性再了解不过，这肯定是想欺负人撒气，没想到找的软柿子是颗仙人球，俗称踢到铁板了。
　　手下将李老大压到陈奶奶家，让她老人家给看看，小男生不知轻重，别把中年大叔给打坏了。饶是陈奶奶心情抑郁，听说了打架的原因后，也被这帮倒霉孩子给逗笑了。
　　“还敢不敢了？”陈奶奶边给李老大上药，边呵问他。
　　“不敢了。”李老大哼唧着乖乖回答。
　　他对打架的输赢倒是没那么在乎，谁打谁都无所谓，只要把气出了就行。让他有点懵的是，他以为冼尘是只小猫，没想到竟是只头小北极熊，那力气大的哟，一个人的外表和内里是怎么相差那么多的？
　　硕风这边也在家里教训冼尘，李老大的为人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谁还不知道吗，他就是嘴有点贱而已，你那么较真干嘛，万一把人给打坏了可怎么整？
　　冼尘看着硕风张张合合的嘴，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了，硕风被他吓了一跳，忙把人搂在怀里问他怎么了。
　　“你别死好不好？一直陪着我好不好？”这个世界如果没有硕风，他该怎么活下去？只要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硕风了，冼尘就心痛难忍，感觉快要窒息了。
　　“我当然不会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是说好了要相依为命吗？但是我是不是也能有同样的要求？冼尘你也别出事好不好？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冲动，为了我保重好自己行不行？”硕风把头埋在冼尘颈窝，心里柔软到不行，这世间有那么多人，却只有他们两个相互依靠着生存，这种将生命交叠在一起的感觉，好温暖。
　　“嗯嗯，我肯定也会好好的，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冼尘靠在硕风的肩膀上，眼泪扑潄潄的掉。
　　“哎，你哭什么啊？”硕风好笑的抚着冼尘的脑袋，这家伙怎么这么娇气。
　　“你胡说，我才没哭。”冼尘才不会承认自己是个爱哭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