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降经理是男友》一坨懒肉

8、拼命三郎

　　第二天一早，凌幕远照常被闹铃吵醒。

　　他拿过手机划掉闹钟，一脸起床气要炸了的表情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凌幕远顶着个鸡窝头走进卫生间里洗漱，一边刷牙一边打开手机，查看未读消息。

　　微信上亮了红点，他随手点了进去。

　　是暖阳发来的信息，在凌幕远通过好友申请十分钟后发的。

　　暖阳：[前辈，你好。]

　　暖阳：[前辈你睡了吗？对不起打扰了，是相文师兄把你的微信号推送给我的，冒昧加了你好友。]

　　暖阳：[前辈您叫凌遥对吗？]

　　看到凌遥这个名字，凌幕远一口牙膏喷了出来，喷得镜子上全是泡沫。

　　凌遥是凌幕远出生时爸妈给他取的名字，小时候因为这个名字没少被小伙伴们取笑，长得人高马大的，名字却像个小姑娘。

　　上了高中以后，凌幕远就自己作主给自己改了名字，他爸妈也同意了。而相文从那时起就去了国外，凌遥变成凌幕远的日子他一概没有参与，所以习惯性仍然会叫凌幕远那个娘们叽叽的名字，哪怕凌幕远再怎么警告他也没有用。

　　“我改不过来啊，早习惯了，不就是个名字吗，干吗这么较真……”大相每次都会这么说。

　　“滚，以前就数你嘲讽得最凶，现在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

　　“哎呀那不是年纪小吗？现在我什么时候拿这个名字嘲讽过你了？”

　　大相远在国外耍无赖，凌幕远也拿他没办法，只能随他。

　　时至今日，除了家里人和大相以外，基本不太会有人叫他这个名字了。

　　所以，相文这个傻X！竟然跟这货说他叫凌遥！

　　凌幕远/胸/口有点闷，想捶墙。

　　他翻了个白眼，把手机往旁边一丢，根本不想搭理这两货。

　　凌幕远把嘴里的泡沫呸干净了以后，漱了口，又洗了脸，这才悻悻地走出卫生间。

　　***

　　赵扬入职后，正赶上年中最忙的一个月。南大区每个人上班的时候都顶着两个黑眼圈，每天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凌幕远除了第一天对赵扬进行了人文关怀以外，后来也就没什么时间再去管他了，偶尔询问起业务进展时才会跟赵扬简单地聊几句，其他时间基本连面都不大碰得到。

　　赵扬入职半个月后，凌幕远便会经常在通讯软件上问他一些关于市场部人员和业务的相关问题，看似只是普通的询问，其实是凌幕远在考察赵扬的业务熟悉度。

　　好在赵扬每一次都能够快速且精准地切中要点。

　　在短短的半个月内，赵扬竟然跟团队的每一个人都深聊过，对大家的能力模型也都有了初步的了解，甚至还跟几位头部客户见过面，详聊过关于未来业务发展的初步构想。

　　凌幕远还挺满意的，只是他比较好奇的是，赵扬哪来的时间去做这些事？他都不用睡觉的吗？

　　联想到赵扬第一天刚报道，就成为了全公司下班最晚的人，纵使凌幕远在职场打拼了这么多年，赵扬的这股拼劲还是让他感到吃惊。

　　凌幕远翻看着邮箱里各部门经理发来的业务周报，赵扬的这份汇报写得又长又详细，而且汇报的内容模块清晰、逻辑通畅，有数据、有事实，阐述得十分专业。

　　——人才啊。

　　凌幕远陡然间有点感激Semon了，这个赵扬，果然很厉害。

　　凌幕远的手指在电脑屏幕上点了点，指尖停留在邮件发送时间那串数字上——凌晨1：30。

　　这个人是真的不用睡觉的么？

　　他快速点开通讯软件，给小颗粒发了一条信息：[市场部赵经理最近都加班到很晚吗？]

　　小颗粒回复道：[不知道啊？不过我每次下班的时候赵经理都还没走倒是真的。而且听市场部的同事说他真的好拼，还经常不吃饭，每天早出晚归的，不是找人谈话就是坐在办公桌前一动不动地看资料，吓死人了——]

　　凌幕远：[这么拼？]

　　小颗粒：[是啊。不过我也只是听说而已，反正销售部的妹子们都说，看到赵经理拼成这样，连她们都觉得遭不住。要说敬业，可能整个公司都找不出一个人敢跟赵经理叫板的。]

　　凌幕远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赶紧给小颗粒发了一句话：[你赶紧问问赵经理，他房子有没有找好。]

　　小颗粒很快回复道：[找好了。]

　　凌幕远：[？你怎么知道……]

　　小颗粒：[赵经理这种颜值高能力又强的人，公司上下盯着他的人可多了。老大你还不知道呢吧，公司里已经有几位妹子想要跟赵经理的关系走得再近一点了，你懂我意思吧？所以赵经理的一举一动根本都不需要去打听，妹子们私底下都会交流的。]

　　凌幕远：[你们是闲的吗？工作量是不是不够饱和？没事老去打听人家干什么？]

　　小颗粒：[不是，老大，我没参与，我只是听说……]

　　凌幕远“嘁”一声，才不相信小颗粒的狡辩。

　　中午的时候，凌幕远要出去见一位客户，谈一下下季度市场推广的事情，临走前，他把工牌丢给小颗粒。

　　小颗粒兴奋地拿起工牌：“老大你要请我吃饭啊？”

　　凌幕远：“……想什么呢，你自己没工牌吗？去给赵经理买点东西吃，省得他又不吃饭，再给他备些零食，最好是巧克力什么的，不然这样下去身体怎么熬得住。”

　　“哦……”小颗粒撅着嘴把工牌收进兜里，一边还在小声嘟囔着：“赵经理也有工牌呀——”

　　结果被凌幕远瞪了一眼，不敢说话了。

　　***

　　这段时间，凌幕远偶尔也会貌似无意地询问邱宁，市场部现在怎么样了。

　　邱宁看起来倒是没什么情绪，说市场部目前的运转一切正常，只是感觉赵扬每天都待在办公室里看数据，他觉得这样并没有什么用处。市场部的人最重要的是下沉到一线市场中去，对所负责的片区内、支柱行业的动态及发展趋势都要有深入的了解和敏锐的判断，不出去跑市场，不跟KOL客户交流，天天待在电脑前能看出什么来呢？

　　邱宁说的倒也不算错，凌幕远是销售出身，他太明白想要了解一手信息，下沉到一线去是多么的重要。所以在他做了管理以后，他招募来的员工大多是能将地面业务做得很好的人，而不是只会坐在办公室里纸上谈兵。

　　这也是最初他对赵扬这类所谓的职业经理有着一些负面看法的原因之一，每天只会坐在那里谈概念、谈专有名词，并解决不了一个客户亟待解决的实际问题。

　　凌幕远听邱宁说完，手里的笔转了好几圈，这才缓缓开口说道：“再看看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路和方法，不急于给不同的人下定论。”

　　“……”邱宁觉得，凌幕远近来反常地失了些准则，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他觉得很奇怪，赵扬是给大家灌了什么迷魂汤了，怎么一个个都这么认可他？

　　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吗？

　　***

　　转眼间就到了六月下半旬。

　　凌幕远每次加班结束，都会看见赵扬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位置上，低着头研究手上的一大堆资料和表格。

　　凌幕远表面上看起来无动于衷，但在他的心里，还是对赵扬有了不小的改观。

　　成果怎么样他确实还预测不了，但是只看赵扬这三周来的表现和对业务的了解程度，凌幕远对赵扬还挺满意的。

　　这天下班的时候，凌幕远刚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人，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凌幕远看了眼时间，十点半……

　　这个人一定是赵扬，不会有别人了。

　　果然，凌幕远喊了一声“进——”，下一秒，赵扬就打开门走了进来。

　　凌幕远看着赵扬笑了起来，赵扬直接被笑懵掉了。

　　凌幕远平时上班的时候基本都是面色严肃、不苟言笑，一副莫挨老子的气场，范儿拿捏得很稳。

　　可当他真地笑开了花的时候，却有一种令人惊心动魄的美感，仿佛万年的积雪原地蒸发，地底下忽然冒出了花。

　　赵扬不可置信地看着凌幕远，感觉心脏都跳快了一拍。

　　这是冲谁笑呢？我么？不至于吧……

　　赵扬往身后看了一眼，偌大的办公区里一片静悄悄的，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老大，你……怎么了？”

　　凌幕远右手抚着额头笑了好半天才停了下来，他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对赵扬说道：“服了，我是真的服了……你怕不是吃激素长大的吧？我也算是能拼的了，可跟你一比，简直相形见绌。我看今年年底干脆让HR设立一个新奖项，就叫拼命三郎奖吧，专门颁给那些死命加班的员工好了，而且我猜，这个奖除了你，应该不会再有别人争了——”

　　赵扬在凌幕远面前坐了下来，听到凌幕远这么说，他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没办法啊，时间紧、任务重……不过我也习惯了，以前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做起课题来比现在压力大多了，有时候要整宿整宿地泡在图书馆，几天不睡觉也是常有的事。所以那时候一到考试结束，我都会大病一场，唉，不堪回首啊——”

　　“那真挺不容易的，看来你这个MBA的文凭还挺货真价实的嘛。”

　　赵扬笑了笑，不置可否。

　　“对了，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凌幕远问道。

　　“哦对，光顾着聊天，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赵扬把手里的笔记本电脑打开，放到凌幕远面前，他把屏幕调转过来朝向凌幕远说道，“这里有个权限，可能需要老大你这边审批一下。”

　　“什么权限？很急么？”凌幕远把电脑挪近了，仔细看了一眼，“数据提取？还是b2级权限？你要这个权限干什么？”

　　“我想看看咱们南大区整体的运营数据、财务数据和营销数据。”

　　“……”凌幕远沉吟了一会儿，一边摸索着下巴一边问道：“你要看数据的话，平时大家的业务周报里不是都有写么？”

　　“我知道有，所以每周他们抄送给我的邮件，我都会把数据单独拷贝出来，不过还是不够的。老大，想必你也知道，我的长项是数据分析和数据挖掘，但目前手上已有的数据太零散，数据量也不太够，所以我想申请查看过去三年内，我们分公司的整体数据概况，对这些数据做深度的分析和建模，拿到结果后，才好对接下来的市场规划做出有效的判断，哪些规划是长线有益的，哪些规划的方向性是错误的，哪些是根本没有价值的。我今天去提申请的时候，总部数据部拒绝了我，他们说这个权限太大，我没有资格申请。如果我想提取这些数据需要走特殊审批流程，要老大你和高级总监审批通过后我才可以提取。Semon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他没问题，所以我就来找你了。马上就到月底了，虽然时间不够充足，但粗略看个大概还是可以的，所以我想让你现在就审批通过一下——”

　　“……”凌幕远有点无语，“赵扬，不是我不给你审批，是有没有这个必要。虽然在这方面我没有你专业，但我也知道，这么大的数据量，做清洗和建模都要好久，而且要把业务数据掌握到这个程度，其实应该是我这个层级的Leader才应该做的事情——”

　　赵扬看了凌幕远几眼，点了点头说道：“老大你是担心我泄密？还是说，你觉得我越俎代庖？”

　　“不不不，我没这个意思，你别瞎想！”凌幕远赶紧否认道，“我想说的是，有没有这个必要，你还要不要睡觉了，这么大的工作量，完全可以交给数据部门来做啊？”

　　“可是我们分公司没有数据部门啊……如果没有这些数据做支持，我在公司待的时间又不长，我怎么知道那些拍脑袋定下来的策略，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需要修正的？可能以往你们习惯于先拍脑袋再用事实做反向论证，确实这样比较保险，但我的思维跟你们都不一样，我是习惯于用数据为策略做佐证的，否则我没办法不负责任的就对陌生的市场下定义——”

　　“找总部数据部门呢？”

　　“来不及，他们光走审批流程就要一个星期，再加上对焦、建模，可能全套流程走下来，至少要一个月时间，老大我没记错的话，你也只给了我一个月的时间吧……”

　　“你让我再考虑一下，明天我给Semon打个电话商量一下。”

　　赵扬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只能妥协地点了点头，“老大，其实你不需要对我的人品有所怀疑。提取这些数据都会在系统里留下内网ID，谁在什么时候操作了什么，安全部门会监察得清清楚楚。而且我进公司的时候也签过保密协议了，不会做出那种自毁前程的事情的——”

　　凌幕远扶额苦笑，“赵扬你别误会，我真没别的意思，但这个权限级别不低，我确实需要先跟Semon那边沟通一下，这是于公，我要为公司负责，于私，我也不想让你这么累，我就算不懂，也知道这工作量有多可怕，你真没必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

　　“哦……”赵扬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说，“那，谢谢老大关心。如果明天你跟总部协商好了，有结果了记得通知我一下。”

　　赵扬说完，默默地站起身来，拿起笔记本电脑转身就要走。

　　“干吗去呀？”凌幕远叫住他。

　　“下班啊，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赵扬没等凌幕远回答，夹起电脑便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凌幕远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赵扬的背影看起来很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