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老婆的我罪该万死》海始于斯

2、第 2 章

　　“它”是什么？成夏不知道，但他明白这出惨剧肯定和“它”有关。
　　因为倒在宿舍门口的舍友尸体，四肢像麻花般扭曲，肚子被捅出数道伤口，肠子淌了一地。他身上的致命伤到处都是，全由被他所杀的同学们造成。而舍友居然能以这样的形态驱车一百多公里回到学校，精准爬行到宿舍门口，留下遗言后再咽气。

　　不，这个说法其实有误。因为尸检报告显示，舍友早在事发前三天死亡。
　　那个兴高采烈，忽悠着成夏去参加毕业旅行的，根本是具尸体！

　　这个世界似乎存在一些成夏无法理解的事物，这些事物正是异常频发的原因。
　　明明一切都那么离奇，但警察刻意忽略了舍友的遗言，他们潜意识中明白这是无能为力的事，于是以自杀和他杀盖棺定论。成夏一样，即使知道“它”的存在也不敢发声。因为成夏明白自己的弱小，他没有能力与这些科学尚未能解释得清的事物相抗衡。

　　此事过后，一同平息下来的似乎还有成夏那颗为科学而奋斗的心。
　　每每想起舍友惨烈的死状，成夏都忍不住浑身一颤。

　　科学家在这个世界属于高危职业，妄图探索真理的人大多死于癫狂。
　　原本的勇敢在十八个同学的死亡过后只剩胆怯，比起照片上一具具的血腥尸体，似乎老死在床上更容易被接受，于是成夏爽快地拒绝了去M国C大深造的机会。
　　他只想好好赚钱，作个事业有成的普通人……

　　※※※

　　“成夏！”远处有人喊住他。
　　成夏回过头，长发飘飘的美少女正朝他小跑而来。
　　这是系花，清纯可爱，是许多男生的梦中情人。

　　“薛一雯。”成夏低头看着只到他肩膀的娇小美少女。
　　美少女抬起头，像个乖巧的小鹿般，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说：“成夏，下午有空吗？”
　　“下午我有两个线上面试，面试完有空。”
　　美少女红了一张脸：“那……我们可以一起去博物馆参观吗？最近有个E国的收藏家在市博物馆举办展览，听说里面有许多有意思的东西。”

　　博物馆？成夏脑海中警铃大作，这可是统计中最危险的公共设施，没有之一！
　　“晚上我们班要聚餐，恐怕时间上来不及，不如——”
　　“成夏，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参加你们班的聚餐吗！”成夏还没说完，薛一雯匆匆打断他。她放在胸前的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微微发着颤，耳尖通红。
　　因为突如其来的含蓄告白，成夏沉默了片刻。
　　之后他说：“对不起。”

　　薛一雯的笑容消失，眼圈红了红，随后小跑着离开。
　　成夏叹了口气，背着书包来到咖啡店，准备起视频面试。
　　他不是没有被薛一雯纯真的笑容打动，只是因为算上上一辈子的年龄，他现在的心态早已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年轻的少女固然美好，但心灵的差距却那么遥远……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的心似乎从未因任何人而悸动过。

　　※※※

　　第一个面试来自一家国企，兴许看出自己开不出太高的薪水留住成夏，HR很快结束了面试。
　　第二个面试来自一家私企，只要干得好，未来能年薪百万。HR对他非常满意，两人相谈甚欢。

　　视频中的女人妆容优雅，有一头漂亮的大波浪：“为什么不去读博？”
　　成夏侃侃而谈：“之前有这样的想法，但现在年轻人的生活压力大，不仅要养家，还要赡养老人。读博有风险，何况我自己也没想好读博后的发展路线，不如先在社会上打拼几年。”
　　“M国C大这样的顶级学府，多少人都想去，居然被你无情的拒绝了？”女人掩唇而笑。
　　“其实到现在为止，我也不清楚自己身上有哪一点打动了H·C教授。”
　　“真是自信的发言。”
　　成夏笑道：“不，我说的是实话，因为比我优秀的人比比皆是。”
　　“那么你会选择来我们公司吗？”
　　“如果薪资足够让我满意。”

　　HR整理起桌上的材料，意味着这次面试将要结束。
　　她向成夏眨了眨眼：“我明白像你这么优秀的人，手头一定有不少公司的邀约。看来为了争取到你，我们需要拿出一个足够让你心动的数字。”
　　“谢谢，希望以后可以共事。”

　　※※※

　　晚上，班里仅剩的十几人凑成一桌，似乎忘记先前的惨剧，个个喝得兴高采烈。
　　散去时成夏安排好喝醉的几人，让他们务必照料好对方，直到安全回到宿舍。
　　班长走来拍了拍成夏的肩，语重心长：“别操心我们，听说中午你拒绝了系花的告白？你小子别这么不知天高地厚，身边有合适的人千万不要放手。人生短短数载，错过了可惜。”
　　成夏没有回应，班长皱起眉头：“成夏，说实话这三年来我一直看不懂你。你的出色大家有目共睹，但你……”班长烦躁地挠了挠头，“就像一个旁观者，和谁都不亲近！”
　　成夏一愣，班长把外衣往肩上一甩，头也不回地走了：“祝前程似锦。”

　　成夏站在夜色中目送几人离开，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这时，一通电话拨了进来。

　　“成夏吗？”
　　“你是……孙警官？”
　　“……有件事我觉得你还是知道比较好。”
　　成夏胃部一紧，莫名紧张起来。
　　孙警官的声音透着疲惫，他在电话中低声说：“你认识薛一雯，对吗？这个女生今晚跳河自杀了，目击者声称她中午和你告白，你没有接受……”
　　“孙警官，我——”
　　“你不用解释，薛一雯跳河后很快被发现，救上来时已经没有了呼吸，身上满是尸斑。”

　　久久的沉默，孙警官似乎在抽烟，在电话中长长呼出一口气。
　　“法医说她已经死亡两天以上，原因不明。”

　　成夏怔怔站在街上，薛一雯纯真的笑容在他脑海中一晃而过，他不敢相信对方已经死亡。
　　他拒绝了舍友的邀约，没几天后舍友死在宿舍门口。
　　他拒绝了系花的表白，当晚系花跳河自杀。
　　最可怕的是，两人来邀请他时早已死亡多日……

　　成夏蓦地想起什么，匆忙拿出手机搜索H·C教授。
　　新闻第一条既是：“M国C大知名教授H·C因心脏病去世”。
　　看了眼H·C教授的死亡日期，成夏无声地笑了出来。
　　他狠狠锤了下身旁的电线杆，咬紧后牙槽，似乎明白舍友那句遗言的含义——

　　它来了。
　　冲着他而来！

　　※※※

　　像是回应成夏的推论，他的手机再次响起，是一通陌生来电。
　　成夏犹豫了片刻没有接起，但这个号码锲而不舍，再次拨了进来。

　　未接来电（2）
　　未接来电（3）
　　……

　　电话铃声不断，煞有一种如果拨不通就不会消停的架势。
　　成夏平静地站在街头，似乎想通什么，接起电话。

　　“喂，是成夏，成先生吗？”
　　“你是？”
　　“我是K公司人事，中午我的同事面试过——”
　　成夏冷漠地打断了他：“谢谢，我不打算去贵公司。”

　　“等等！年薪五十万！”
　　“五十万也不去！”
　　“一百万！”
　　“什么？”

　　对方嘶声力竭地喊道：“一百万！成先生，你一定要来！”
　　成夏皱起眉，一百万可不是小数字，业界干了十年以上的精英都不一定能拿到如此高的年薪。
　　“为什么？”成夏问。
　　对方在电话里哎呦了老半天，仿佛难以启齿。

　　“不说我挂了。”
　　“别！刚才总裁看到你的简历，对你非常满意。他缺个助理，说无论如何要见到你！”人事的声音听起来快哭了，“成先生，你体谅下我，我上有老下有小，为了买房还背着巨额贷款。如果总裁见不到你的人，我就要从公司滚蛋了！”
　　成夏竟无言以对。

　　“你可以带你们总裁去医院做个体检，确认下他是否是个活人吗？”
　　“什么？”对方疑惑地问。

　　成夏叹了口气：“算了，我亲自去确认吧。”
　　“太好了！您这是答应了吗？”人事松了口气，用上敬语。
　　“我明天一早飞去L市。”
　　“明早？不，成先生，现在私人飞机已经在机场候着您了。”
　　“……”

　　“……成先生？”
　　成夏咬牙切齿，吐出一个字：“操！”

　　※※※

　　成夏想说的其实并不是“操”，而是——
　　“让你们总裁洗干净屁股等着老子，老子一定要操|死他！”

　　愤怒与酒劲一同作祟，成夏什么也没带，打了个车立刻来到机场。
　　机场已经有几个人在等着他，看到他后如释重负，各个笑脸相迎。
　　“成先生，走这边，VIP通道。”
　　“成先生，小心脚下。”
　　“成先生，请系好安全带。”
　　“成先生……”

　　成夏烦闷不已，带起耳塞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飞机已经快要降落。

　　他在卫生间洗了把脸，走出舱门做了个深呼吸。
　　L市的空气闷热而潮湿，有一种让人透不过气的窒息感。

　　“成先生，总裁来了。”身后有人提醒。

　　成夏向前望去。黑夜中，有人被众人簇拥，正静静仰头看着他。
　　与那人对视的瞬间，成夏不禁用手捂住心口——
　　他那颗如死水般的心，正在胸腔内莫名地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