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好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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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游的两周在延后。
已经延到了四周。
原因都不用说，从视频里涂游疲惫的神色和眼角下的黑青都能看出来，工作有些棘手。
中国和法国的时差是六个小时，郑晞这边是晚上九点，而涂游那儿是个阴天，天气也有些昏沉，，他的胡茬好几天没修了，白色的衬衫也有些皱，脑袋磕在手肘上说：“晞哥，对不起哦。”
“嗯，等你回来再道歉。”
“明天是外公的忌日吧，本来想跟你一起去的。”涂游低垂着眼，“也帮我跟外公说声对不起。”
“你还记得？”郑晞有点惊讶。
这几年，连妈妈和小姨也总是忘记，郑晞已经习惯一个人记得这些了。
“当然啊，那是你的外公哎，我怎么可能忘。”涂游伸手在屏幕上点了点，“不要太伤心哦，让哥哥摸摸头。”
“滚啊。”郑晞笑骂，还是把脑袋往屏幕前凑了一些。
“早就不难过了。”郑晞说，“外公希望我过得好，我也要高兴的怀念他。”
“嗯，就要这样想。”
两人又聊了一会，从大学生活、哗啦，再到郑晞现在的工作，主要都是郑晞在说，涂游静静的听。
把郑晞的瞌睡都说来了，一直认真倾听的涂游突然来了一句：“晞哥，你的三十岁生日，我陪你过好不好？”
“嗯？”说到这个，郑晞瞬间就不困了，“怎么突然说起生日了。”
“我就觉得，你如果肯重新过生日的话，就代表一个新的开始。”涂游说，“就像我们，也是一个新的开始，不是很有意义吗？”
郑晞没说话。
15岁的生日，已经快过去了15年。
郑晞的生日在圣诞节，从前的他觉得，生日在节日这天真是幸运，大家都在庆祝节日，就好像，每个人都在对你说生日快乐。
但幸运的另一面，就是灾难。
如果在生日当天留下了阴影，每年的圣诞节，都是可怕的情景再现。
不过生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因为那天本来就是母亲的受难日。
但眼下，郑晞没法轻易拒绝爱人的好意，这是他们之间需要的一种仪式感。
他们的开始有些仓促，他们的再次开始也存在着外在的推动，而他们彼此，需要这种重新开始的确定。
这的确很有意义。
“我考虑一下。”郑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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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游还没回来啊。”林朝已给郑晞包花的时候问，“法国的魅力那么大吗？”
“你也想去？”郑晞笑问。
“我还真有这个打算。”林朝已说，“上次那个妹子联系我了，打算去看看，我们在那儿的公寓，”她顿了顿道，“······还没有处理呢，总不能一直白白空着。”
郑晞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我们”指谁。
“好了。”林朝已把白玫瑰递给他，“打起精神啊小伙子，让你外公看着放心些。”
“知道。”郑晞笑了笑，“谢了。”
从墓园出来，郑晞的心情有点低落，这是避免不掉的，要自己沉淀一会才能恢复原状。
然而这次没有这个机会，他刚回到咖啡馆，就瞧在坐在窗边的人。
一阵烦躁从心里窜了上来。
涂明诚。
他知道自己的存在，知道自己和涂游的关系，虽然不确定他到底了解了多少，但肯定的是，他掌握的信息绝对够捅到涂家大家长那儿去。
当初涂游离开，理由也是他爸如果知道他是同性恋，会把他的腿打断，如今过了几年，虽然不至于打断腿，但对于夺家产的事业肯定会有重大打击的。
这对涂明城百利而无一害。
让郑晞不解的是，涂明诚为什么还没有这么做。
上次谈话的最后，他约郑晞再见面，郑晞没有答应。
他自作主张的来了。
还聊什么？
难不成因为掌握的证据不够，想要郑晞自己跑到涂游他爸跟前自爆吗？
“你好像见到我不太愉快啊。”涂明诚看着郑晞，“很少人见到我会是这个表情。”
“还要我敲锣打鼓的欢迎你吗？”郑晞在他对面坐下，“你来干嘛？”
“聊聊呗。”涂明诚看了看四周，“店内的环境，产品都不错，生意好像不怎么好啊。”
“涂大公子是来教我怎么做生意的吗？”郑晞说。
“想得挺美啊。”涂明城笑了笑，突然问：“你告诉涂游了吗？”
郑晞愣了愣，随即道：“没有。”
“怎么，”涂明诚挑了挑眉，“他家的人让你不愉快，不是应该让他出面解决吗？”
“这就是你的目的？”
“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没这么做。”
“因为这样解决不了问题。”郑晞说，“而且我今年二十九，不是十九岁。”
“可我怎么看你，倒是比十九岁的人还单纯啊。”涂明诚说。
郑晞一阵恼火，涂明诚比最开始的涂游还惹人烦，这大概也是这俩兄弟鲜有的相同之处。
他咬咬牙道：“涂大公子，我没有时间陪你扯皮，你最好说清楚你的目的。”
涂明诚一副为难的样子：“我也不清楚我的目的是什么哎。”他笑了笑，“你倒是跟我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不如你来说一下，我的目的是什么？”
郑晞：“······”
郑晞道：“你是来耍人玩的吗？”
“不是。”
“你，”郑晞深呼了一口气，他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好，我先说清楚——我不会配合你做任何事，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涂明诚一脸迷惑：“做什么事？”
郑晞道：“对付涂游的事，对他不利的事。”
“哦。”涂明诚拖着长长的音，又忽地笑起来，笑得肩膀都在抖，笑完了才说，“你很有趣，超乎我想象的有趣。”
郑晞看着他：“我提醒你一下，我们咖啡店可以拒绝招待客人。”
“行，我错了。”涂明诚不怎么真诚的道了歉，又耸耸肩，“一看你就是跟涂游待一起太久，被他荼毒过深。什么对付啊争斗啊，多没意思。”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都觉得违和。
郑晞懒得拆穿他，招手让服务生过来，点了一杯冰水。
“那你觉得，”郑晞说，“什么有意思？”
比争家产还有意思的。
涂明诚看了看窗外，这个点的街很热闹，大家都从温暖的家里出来，因为寒冷而显得脚步匆匆。
或者不是寒冷，任何时候，这个城市的节奏都是匆匆。
走在街上的是匆匆，但走到了心里，又变得极为缓慢，十几年了，都没有从心里走出去。
“和一个让人觉得放松的人呆在一起。”涂明城拉了拉毛衣领子，“就算什么都不做，也非常有意思。”
他看了看郑晞，“你好像就有这种，让人感觉放松的能力。”
而涂明诚给他的感觉是紧绷，烦躁，这会子，又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关于你和涂游的。”涂明诚道，“你们分开时，他的理由是什么？”
郑晞很坦诚：“他爸会打断他的腿。”
涂明诚“噗嗤”一声又笑了，笑得让人心情很不愉快。
“你是没有笑点吗？”郑晞问他。
“你果然很单纯。”涂明诚看着他，“你知道吗？对我们涂家的人来说，感情永远是排在末位的，甚至不需要考虑就可以利用，抛弃。这是我们自小受到的家庭教育，涂游学得最好······啊，还有个问题。”
“只限一个，谢谢。”郑晞说。
“我再点杯咖啡呗。”涂明诚抬手招来了服务生，点完之后，见郑晞没什么反应，他才说：“你对你们的感情有多大把握？百分之五十？还是百分之百？”
“你这问题好奇怪。”郑晞稍微坐直了身体，“我想谁都没办法完全把握他们的感情，大家都是走一步看一步。”
“有时候心里会很没底，是吧。”涂明诚说。
郑晞不想回答，涂明诚太狡猾了，谈话间好像一直在对他撒钩子，好像一定要从他心里勾出来点什么。
这不是谈判，但郑晞明显太被动了。
“那个朋友是谁？”郑晞屈起手指在桌面轻轻扣了扣，突然看着他，“你说的，和林林很像，又断了联系的朋友，是谁？”
他也可以问问题。
而他猜测，涂明诚去培训中心的原因，不会是他。
是因为某个故人，为了某种惦念。
“涂大公子对别人的感情生活这么感兴趣，那您自己呢。”郑晞笑了笑，“被您排在末位的感情，是怎样的？”
涂明诚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怒，这让郑晞有点得意，“哦，不能拿出来说吗？”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找你谈话，是出于好心。”涂明诚压低了声音道，“我很久没做过这种善事了。”
“可你的好心让我觉得很不愉快。”郑晞道，“我也不需要你这种高高在上的好心。”
服务生端来了咖啡，眼瞧着老板和这位客人之间有点剑拔弩张的意味，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将动作放到了最轻。
那客人却猛地站起身，吓了她一跳，咖啡险些洒了，赶紧收了托盘匆匆离去。
“那真是有点可惜。”
涂明诚把现钞放在桌上，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离开了。
等到玻璃门再次合上，郑晞才松懈下来，将双手按在太阳穴处。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好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