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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二十 支离破碎 ...

  •   “哟,稀客啊——”殷溪拉开门,见门外站着的竟然是阿利,而且还是短发的。

      阿利甩了个眼色给他,后面紧跟着达和受伤的恩正。殷溪看见有人受伤,便立刻让开一道路,好在现在店里没有客人,半夜三更的,这里不过是个小小的理发店,自然不会还在做生意,但是他还是想要警告阿利以后来之前打声招呼,免得对上不该碰到的场合。

      “麻烦你了。”阿利对殷溪一向是客气的,殷溪比他小几岁,他的父亲几年前病死了,就是那个病死的殷叔在‘天地’的暗道里把阿利硬楸回去,还为他求情开脱,上任赤龙老大才还允许他留在赤龙,只是人死的早,始终欠下殷家一份人情没有还。

      自从殷叔死了,殷溪本就不愿沾上血腥的事,便退了出来,经营一家规模不大的理发店,占用了民房的一楼,外间是理发店,顶多就十来个人手,都是帮里出来的,或者是刚来的小混混,先在这里帮帮手。

      殷溪把恩正和达领到更里面的一个小房间里,房间很小也很简单,一张双人床,一个衣柜便什么也没有了。他打开灯,刺目的灯光让达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微微闭上眼睛。恩正早就闭着眼睛了,达把他扶上床,可是见床单是干净的,有些犹豫。

      “没关系的。”殷溪柔声到,他很早以前见过恩正,还有些印象,对于达,他只是听周围的兄弟说起过,一看见这个美丽的人,他就知道是他了。

      看着恩正的伤他有些皱眉,拉住阿利问他怎么办,并且他还有一个问题,两个小时前,有个十几岁的少年说出阿利的名字来找他。

      阿利笑了,问那个少年在哪里。指了对门的房间,殷溪告诉他那个奇怪的小孩子自从说了阿利两个字之后,便一字不发,愣在那里,非要等在门口,直到关门打样了,才拗不过劝说在房间了等,可是刚才听到阿利来的动静后,却又只是躲在房间了,不肯出来了。

      阿利知道是由来了,他预防着万一有一天碰上家里变得不安全的情况,就让由带上些重要的东西,按照留给他的地址找到‘绿荫’,而且他猜得不错,虽然由的年纪不大,平时看上去弱弱的样子,但是要对付伤害自己的人还是很强的,拔枪的速度很快,杀人也没有犹豫,这一切都是训练过的。

      接过殷溪手中的医药箱,阿利把它搁在桌子上,对着达说了句,“交给你,可以吧。”

      达点点头,这些年他跟故也稍稍学过些紧急治疗的措施,更何况这也算不上是多严重的伤。

      阿利和殷溪转身出了房间,敲了敲门,阿利走进由在的房间。屋里很黑,没有开灯,和刚才那个房间差不多大。

      “由。”阿利轻声唤到。借着从窗户外射进的淡淡的光,一个身影晃动了一下。阿利捉住那个身影,由没有逃开,只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怎么了,受伤了嘛?”阿利问道。

      由摇摇头,一如往常般很安静,只是隐隐中又和往常不太一样。

      “来了几个人?”阿利心里计量着到底是怎样的对手,连条退路也不留,只是和自己卯上了,他不会放过那个家伙的。

      “三个。”由还是一样平静的语气。

      阿利像是想起了什么,紧紧得拥抱住由,把脸贴在由的颈边。由有些惊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肌肤的触感传来另一个人的体温,这让他觉得很奇怪,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腾空的双手该放在哪里,也许该落在对方的背上,他的手慢慢落下,可是阿利却抽回了双手,这让由脸上的表情改变了些,只是没有光,阿利看不见。

      “你没事太好了。”其实仅仅一个拥抱对阿利从来就不算什么,他只是想要有触感的证实由在这里而已。

      “记得吃药,好好睡觉。”阿利走出了房间,屋子里始终暗着,由感到脸上有些凉意,用手背去抹,竟然是湿的,他知道那是叫做眼泪的东西,可是在自己的脸上发现还是第一次。

      殷溪把折叠沙发翻开,这样就足够两个人睡了。

      “那个孩子很担心你。”殷溪抱着床被子铺到沙发上,似乎无意说着。

      阿利惊得手中的烟落在地上,真是可惜这是身边最后的烟了。他有些不敢相信殷溪的话,由的脸上实在很难捕捉到任何表情,他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呢。

      “这里不准吸烟。”殷溪捡起落在地上的烟,揉碎了扔在一边的垃圾桶里。“没有房间了,今晚就将就着吧。”

      阿利看着最后一支烟的命运,这个世界上敢这么对待他手中的烟的人只有颜如花,莲莲,故以及面前这个人殷溪。阿利半开玩笑得撩起殷溪的长发,他也算是个相貌不错的男人,只是稍嫌文弱了些。

      “还没问你呢,你的头发怎么了?”殷溪笑咪咪得看着他,他的笑容看起来也是很文气得那种。

      “一时心血来潮。”阿利暧昧得答道。

      “怎么不来我这里剪呢。”殷溪也不躲避阿利有意骚扰的手,他的脸上始终有着笑容。

      “今晚一起睡呀。”阿利坏笑着,殷溪是个温顺的人。阿利来了,想要了,他就给,走了,也不吵不闹。殷溪也不再说些什么,他知道阿利是个怎么样的男人,自己又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这些年就静下心,安安稳稳得经营这家店,顺便掩人耳目照顾些受了伤的兄弟。

      达看着恩正的脸,手有些发抖,细心揉搓着受伤周围的肌肉,他刚才为恩正打了些麻醉,不知药效是否已经开始起作用了。恩正额上蒙着层汗,痛的感觉还是很明显,但是他的嘴角却在微笑,自己在梦中也不曾想到有一天达竟然会为自己治疗伤口,救自己的命,就算是哪天他想要自己这条命,还不是双手乖乖奉上。

      “现在我欠你的……会用一辈子补偿的。”挣扎着,恩正吐出这些混帐玩笑话,倒是让达放松了不少。

      “不要说话了。”达从医药箱中拿出手术刀,镊子,纱布之类的工具,消毒,然后薄薄的刀片在血肉模糊的伤口处划开一道口子,麻醉药其实并没有起多大作用,恩正颤抖了一下,却硬是没有发出任何呻吟声。血涌得速度很快,达翻开那些白肉,钳出枣核般大小的子弹,稍稍松了口气。注意到恩正由于麻药和失血的共同作用,终于沉沉得闭上眼睛,达缝好伤口,包扎了一番,又替恩正擦干汗水,他的手甚至比刚才更加颤抖。

      达已经弄不明白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感情了,他不可能在这个人的保护下过一辈子,这十年来,达也结交了一些道上的朋友,想疯狂的时候也飚车,喝酒,也有过亲密关系的人,就连毒品这种东西也不是第一次沾上了,难道这些恩正当真不知,还是不想承认,一直一直把自己当成那个十年前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嘛?真正在甩孩子脾气的究竟是谁,达的视线落在恩正棱角分明的唇上,慢慢吻上他的唇,冰凉的感觉,有一些酒精的味道,闭上眼睛感觉他口腔内的温度,他有些冷,孩子气得在心中埋怨今晚他需要一个温暖的身体拥住自己,可是恩正却给不了,所以他在心中一遍遍得责怪他,却又贪婪得想留住他的唇,彼此的呼吸重叠着,心却无法重合——

      一大早,殷溪挂出‘今日休息’牌子,表示今天不营业。阿利笑道自己竟然影响了他做生意。殷溪也打趣着该怎么样补偿之类的,阿利凑到他的耳朵根,吹了口气,让他的脸增温不少。恩正和由还在睡,达起身准备做早饭。见这两个人的亲密程度,便知道又是阿利众多情人之间的一个。

      殷溪笑着招呼达,尽显地主之仪,达开口想叫殷哥,却被阿利说道,“叫他溪吧,没有比你大几岁。”

      达看着殷溪,很干净的脸,留着半长的头发,也是瘦瘦的那种,看起来是比阿利小一些,大概三十吧,从他的举动和语调里,达看出他是个极温柔没有脾气的人,也许……如果自己也能够像他那样,是否和恩正就会少些矛盾。

      “先洗个澡吧。”殷溪微笑着递来一些干净的衣服,“这些是我的,不嫌弃的话就换上吧。”

      达连忙接过说谢谢,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

      温暖的水柱轻轻打在达的背脊上,他也有些后悔昨天那些无聊的游戏,也许多少带些刺激恩正的意味在里面,不愿意再多想些什么,擦干身体和头发,换上柔软的白色的粗花针织衫,和米色的休闲裤,他回到房间想看看恩正醒来了没,瞥见阿利正在另一间房间看着还在睡觉的由,他有些惊讶,原来由已经在这里了,那么阿利已经猜到了是谁下的手?

      阿利看见达,问了些恩正的伤势。

      “有些发烧,大概伤口还是感染了。”达说着,想着是否阿利要叫故来一趟,可是阿利却没有提到故,只是让达好好照顾恩正。

      恩正仍是闭着眼睛躺着,看着他的睡脸,达每每就想起十年前自己睡在那个陌生的房间里,睁开眼看见那个男人,手指不觉好奇得轻触上他的脸,顺着侧边慢慢划下来。一只有力的手握住肆意纤细的手指,达一惊,黑眸对上恩正睁开的眼睛,彼此的呼吸喷吐在对方的脸上,原来恩正是醒着的。

      “还痛吗?”达想抽回手指,却被牢牢得握在恩正的掌心中。

      “在想什么?”恩正问道。

      达紧了紧下唇,错开视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恩正叹了口气,松开手,眼睛里有些闪亮的东西,闭上眼睛便又灭了。

      “好好休息。”达站起身,却又不想走出房门再撞上阿利和殷溪之间的亲密,便蜷缩在房间的一角,虽然殷溪也是瘦瘦的人,却比达高些,他的衣服穿在达的身上不免宽大些。

      达像孩子般抱着膝,把脸枕着膝,眼睛直勾勾得看着前方,像是不能视物般,瞪大的眼睛里捕捉不到任何神采。他在想什么,这个问题他自己也不能回答,头脑里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断,似乎清楚,想要在探个究竟时,却又立刻模糊起来。

      恩正发出低低得声音,似乎想要说话,却又找不到话题。

      “你……”达开口道,却又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什么?”好不容易听到达的声音,不借着这个说些什么恐怕两人又要无语上好一阵子了。

      达却像是又退缩了般,低头不语。

      “对不起——”恩正慢慢得说,他指得是强迫他吸毒那件事情。

      达转过脸看了他一眼,立刻就明白了他所指的事情,冲他笑了下,然后重新盯着面前那堵墙,舌头像是灵活了些,“没什么的,又不是你害的。而且——”他微微拉长了语调,“沾上那个也不是第一次了,当初被故死活逼着才戒掉的。”

      “什么时候?”恩正有些惊讶,他懊恼着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这十年来,达究竟做过些什么。

      “你刚走那段时间。”达没有表情得说着,像是叙述着别人的事情,“‘天地’也是常去的地方,还有……”

      恩正竟也没有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达转过脸,黑漆漆的眸子就这样笔直得盯着他,眼中的光像利剑直射入恩正的心中,此时的心痛比起昨天受道的枪伤更剧烈,痛得他连开口拒绝的权利也忘了。

      “靠□□打发太无聊的时间。”说完那句,达像是轻松了些,“……还是算了吧。”

      死一般的寂静,达像是睡了再没有任何言语,身体一动不动得靠在墙角。

      “达……”恩正轻声唤着,可是达真的睡着了,他昨晚一夜未合眼,终于抵不住倦意,沉入睡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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