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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牙印 ...

  •   战场上两军对垒,号角雷鸣,烽火狼烟。

      三千敌三万,谁输谁赢,无须多言。

      生为将帅,生为统领,生为士兵唯有战死在杀场,岂有苟且偷生当逃兵。

      被轰出龟裂的破烂城墙顶上,东倒西歪半挂着士兵残破的尸体,几个士兵合力压着旗帜歪斜勉强未倒,近目睽睽才发现士兵早已死透。

      狼烟四起下,城墙脚落躺着受了不同伤势的士兵,深红的鲜血浸在又破又脏的战甲上。他们有些在哀伤的沉默,有的在无声的抹泪,一张脸却被污渍血渍越摸越花;还有沉稳的统领孤独的靠在一侧,他仰头望着昏暗的天空越来越阴暗,仿佛没有尽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烟尘于血腥混杂的呛喉气味,统领看着飘落而下的烟尘,自己的上万兄弟战死在血泊中,剩下的三千将士他们都不想死,更不想降,要赢!不降!要赢!

      国君死死社稷,大夫死众,士死制!

      豁出去赢一场!

      战士们重振旗鼓,只要再坚持一天,援兵一到,就都不用死。

      然而,交锋中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问题,敌众我寡,三万敌军越压越近,城门眼看就要攻破。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白色高挑身影矗立于危楼之顶,他袍角迎风飘扬,如鸿雁展翅。他手握精致酒壶,冷漠无情,眸中泛着血红,仰口大灌,待酒意喝足,酒壶随手抛出。

      “啪!”

      酒壶撞在城墙上摔得支离破碎,四散坠落的壶片与上空滴落的一滴酒,在两两相撞发出“咚”的一声脆响,四溅而落。

      与此同时城门下,一黑衣劲装男子与敌方大大出手,城墙上重鼓敲响,战事再燃。

      “金樽对月把酒欢,黑风袭来见朱红。”

      绝望中的士兵们听到响声,晃见白影缥缈而下。

      两人抵挡三万人,这是活腻了找死。

      城门脚下已经是杀声一片,一黑一白在黑压压的敌群中甚是极小 ,却煞是显眼。

      城墙上一个嗅着酒味不要命的士兵,斗胆探出身体看向下方,惊得声音颤抖,口齿不清说道:“大.......大爷的........牛........牛的......救.......救兵.......”

      其他人听得古怪,紧跟着探出第二个不怕死的,第三个第四个.........眨眼间排成了一队。

      “还不赶快有箭的射箭,没箭的投石头,该干什么的干什么,两个人都不怕敌三万人,我们三千人还怕什么鬼,留一部分守城其余都抄起你们的家伙随我杀出去。”瞄见情形的统领猛然震势,大声喝道。

      众将领命,抄出手中的家伙,气势如虹。

      跟在统领后面的士兵分明清晰的听到平日严以律己的统领背着骂了一句脏话。

      黑白人影剑法奇异,罡风难挡,两人以后背相靠,他们杀不完黑压压的人,将他们围成团的士兵也伤不到他们分毫。

      白衣少年手中的剑因见了血,威力越来越强盛,越杀越狠戾,他们不像是来救援的,更像是来杀人祭剑的。

      被杀掉的死人逐渐堆积。

      统领打了多年的仗,第一次目睹如此强盛的杀意,白衣少年杀伐果断,丝毫不手软,剑过数人当场毙命,速度极快。垒积起来的尸体踏在他脚下,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衣。

      他杀红了双眼,鲜血溅在他脸颊上还带着温热,只见他大拇指一摸,嘴角上扬冷情一笑。

      他深邃的眸中寒风飕飕,在里边望不到尽头,明明是笑意,让人越看越危险,越渐越胆寒,沿着四肢往心里爬,看得士兵们神色怯懦节节后退。

      统领算看明白了,少年有宝剑在手,如此杀下去,迟早把对方杀破胆,自己与将士们赶来拼命都显得多余。

      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上,看不到戴着斗篷帽黑衣人的神色。

      但见白衣少年踏在高耸的尸体上,他傲视群雄,阴鸷狠戾。剑在他手中耍了一个水花浪,燃起锋芒四射,无一人再敢上前。

      望川河深处四周如霜儿阿娘所说,只有山水树荫、花草,没有人烟,到了深夜更是寂静无声,黑梭梭的山脉、树林像是一个个庞然怪物,在夜空下张牙舞爪令人心生畏惧。

      乐灵玑可能是一直生活在鹊山,很多时候还是一个人独处,已经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她气定神闲的躺在一株五人连手可以围住的大树上,眼眸斜睨了一眼望川河,今夜没有星月,一片死寂。她收回目光轻轻瞌目。

      “霜儿阿娘口中十几年前的大事到底是什么了?

      人死了真会去忘川河吗?哎,我这脑子,太糊涂,还是早些睡吧。”乐灵玑心中喃喃念道,用面纱遮住整张脸,右手轻扬,给自己设了一个保护结界,虽然薄弱,小难可避。

      目前身手也只能薄弱自卫,甚是尴尬,怕是要辜负师尊一片苦心栽培与期望。

      寅时后,天蒙初晨。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哼!还跑!”一个空山玉碎般的少年声音传来。

      乐灵玑浅睡醒来,闻身侧面,面纱轻轻滑落而下,她扬手接住,没起身。毫不避讳轻柔说着:“这声音真好听!”

      树下传来轻咳一声:“人就不好看吗?”带着浪荡的声音很冷傲,神色带着薄凉,漫不经心的用左手弹去肩上的一片落叶。

      乐灵玑戴好面纱,轻缓坐起身,睡眼惺忪的望望远处朦胧呈现的山脉,轻淡道:“等了许久吧?到手了?”

      “你睡醒了?”依然很冷,不带丝毫感情。“不打算下来吗?”他颔首整理因捉九尾猫弄褶皱的长袍。

      “看山看水看浮云喽”乐灵玑声线柔美,此时此景甚是美哉。

      明明是两人初次见识,言谈中确是好几百年的老友相聚,也不知道他俩是如何得来的默契。

      树下声音缓和一点;“看够了吗?”少年手中捉住的白色九尾猫此时闷哼几声,可怜巴巴的撞上少年眼底狠厉,立马闷声缩着头。

      乐灵玑顿了顿,收了结界飞掠而下,纱裙与两旁发鬓的发带迎风飘扬,随着她脚尖落地缓慢扬下。

      在四目相撞时,双方都怔忡片刻。

      乐灵玑身形未动率先一声嗤笑,温声道:“那公子看够了吗?”她说的是昨日玉兰树下。

      少年看上去十八左右俊美异常,在初晨光亮下衬得更是美如冠玉,神色却清冷说道:“姑娘这话让我怎么接了?初次见面怪不合适的。”

      乐灵玑见他冷傲异常,起了玩心,拿眼睛又柔又乖的瞧着他:“那怎么办呢?”言未必,手已出。

      对方却早有防备,身体轻松一侧,她捞了个空,腰上一紧被人揽了回来。

      “我们很熟吗?”少年揽腰的手很快收回,风流佻达道:“这腰也太细,不趁手!”

      “放了它!”此刻乐灵玑惊讶自己居然没生气,背脊直发凉,从容的双眸依旧笑着道:“你得了这么一副好皮囊,就专会这些?!”深狠尽数藏在其中。

      九尾猫猛的挣大双眼,有人要救自己,激动得不停扭着身子,发出呜呜求救声。

      “小把戏而已!我真正会的姑娘还未瞧见。”眉宇之间寒冷,声线却又是云泥之别。

      言语间两人已过招,眼前之人太过冷傲轻浮,乐灵玑已然明白对方是在隐藏实力,单手都如此难攻。听这声线眼下自己怕是想玩人却被人玩了。

      乐灵玑身形羸弱,对方却是身健挺拔,光是个头就矮上一大截,不能强攻只能智取。

      对方在应对乐灵玑时瞬间从怀里掏出一根红色丝带,未及看清,双手已经被红色丝带缠缚,时速之快。

      “当真不俗!”乐灵玑毫不吝啬褒奖道。

      少年见得手,一手提着九尾猫,一手拽着红丝带,瞧着丝毫未曾害怕慌张的乐灵玑,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换了一副神情,嘴角上扬,挑眉道:“你也不俗!”

      乐灵玑没回话双手用力往自己身边拽,那边就收紧一点,拽一点收一点,再拽一点再收一点,不能再收了,已经到底了!

      两个人猛地翻到在地,乐灵玑借势架在了少年身上,双手带上他拽红丝带的手用力往他脖子上压紧,他的手太大,还好自己是双手,否则定握不住。同时他的下盘被乐灵玑用双腿抵拢紧扣。

      少年惊讶她泥潭中垂死挣扎的这股劲,根本不像外表看起来羸弱轻飘的女子所为。

      一时疏忽,着了她的道!

      从未曾料到会落入此种境地,她一缕长长的发丝滑过脸颊,又柔又软酥麻颤栗,那股香味迎面扑鼻,不像传说中的胭脂粉黛,这种香味沁人心脾,迷恋中就想咬一口,从未曾有如此恶欲,他脸上不禁泛红。

      杀人无数的他不知是情窦初开还是槐树开花,脸红了!

      乐灵玑眼角笑意,深吸一口气,依旧轻柔说道:“借公子缪赞,我怎么也不能敷衍塞责。”她眼眸斜向他手中九尾猫,“放了它!”她心里清楚,他很快就会反击。

      他被迫喘着气息,堂堂一个未及弱冠少年怎能如果狼狈,佩服与折服一码归一码。

      他右手抓提的九尾猫往她眼前缓缓送来。

      九尾猫白毛毛的一团,除了比正常猫多了八条尾巴而外,没有多大区别,硬挑出点什么,那就是白团子圆圆的脑袋,大大的眼睛毛茸茸的太萌人,正巧融化了乐灵玑的心。

      少年瞧准这点,提猫的右手与上半身同时出力,轻松将乐灵玑翻滚束在自己身下,眼下情景冠履倒置。

      唯一不同的是少年一只左手将她双手压在锁骨位置,这样呼吸通常,他双腿太长,下盘不似乐灵玑那般交扣紧锁,他只需要单膝压制她的双腿即可。

      少年也不沾沾自喜,反而见了她的双眼,有点犯羞,佯装镇定冷厉道:“陪你玩儿,你还较真了!”

      乐灵玑道:“你拿它做什么?不是心知肚明?!”

      少年似有委屈,也不愿道来,冷冷道:“我不会放!姑娘就死了这条心!它不一定是你心中想的那样干净。”想到她先前爱猫的眼神,他把猫提到她身前,让她看够死心。

      九尾猫可怜兮兮的呜呜直叫。

      乐灵玑眼俭起雾,冲他喃喃细语:“能再近一点吗?”

      瞧着被制服在身下羸弱柔软的人,尽管看不到她的脸,但是她的那双眼睛就已经乱芳华了。

      她脖颈重叠的衣领已经在翻滚中敞开,不敢再多看含水雾的双眸,也避不开她已经露出洁白如玉的脖颈,微可细见的锁骨。

      少年当即燥热脸红到了耳根,不争气的身体居然起了反应,自己发誓绝不是轻易被色|欲所蛊惑之人,他为自己找了一个很充分的理由,现在是寅时,此乃天地万物之间的自然反应。

      ——“啊!”

      一阵疼痛,少年连忙松了提着九尾猫后脑勺的右手,九尾猫瞬间逃离,头也不回,片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咬上了?!”少年看到自己手背下方血肉模糊,留下不深不浅的牙印。

      “公子不就想喝它的血吗,换我的吧。”乐灵玑面纱上血迹牙印混合,此时眼神含着波儿似笑非笑,有一瞬间少年完全陷入那桃花眸中。

      她浑然不知的看向他说道:“倒是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乐灵玑手指施法除去了面纱,露出了可怖面容。她心里这才恨得牙痒痒,有法力为何先前不用,偏要肉搏,她恼恨着闭了双眼。

      少年见状,着实也被她恐惧狰狞面目给怔住了,松手踉跄起身,还退了两步。

      乐灵玑回想着自己纵使使用法力,结果可能败得更是一塌糊涂,其实现在也挺好的,至少想救的已救了,她没睁眼,轻笑说道:“吓到了吧!算我故意的。”

      然而,少年掏出自己的面帕,蹲着身子将她扶起来,近距离看着她,居然神色不那么冷了,四目对视,他轻声说:“即已双目赢天下,何须露颜乱芳华!”说完给她系上他的面帕。

      他的帕上有一股说不清的味道,乐灵玑从未闻过,她竟深深贪婪的嗅了嗅。

      “既然你也说了,那就留在我身边,已备不时之需!”少年拽上红丝带,也没打算解。

      乐灵玑想不明白他明明已经害怕了,为何斗转了心意?这下好了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了,若是被他吸干了,如何找师尊?

      乐灵玑正惆怅着呢,便被他拽着一前一后往前走,他手上的伤也没怎么处理。

      乐灵玑无意间发现红丝带的两头末端好像是什么珠子,晃动间也没看清楚。

      从他怀里掏出来的,应该是他重要之物才对,怎么就轻易拿来绑人?他绑了人当真要隔三差五喝点血?刚从鹊山下来就自投罗网?什么事都没干,自己岂不是养虎为患,不行——

      正想着,养的虎已经头也不回在红丝带上施法,一本正经的说道:

      “做人嘛和妖魔鬼怪的区别就是要守信于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1】。”

      少年步履微滞,又侧回头,嘴上不知何时叼着一根树枝,眼角优雅的微微上翘,双眸明亮清澈,笑得极其温柔,勾人又无邪,可是末到眼底的神鬼莫测,杀人于无形全搁在里边了,不能不视而不见。

      乐灵玑正在神游,见他突然停下,半响之后,可怜又无奈的左右甩甩被困的双手。

      她看着他转身,日出红光,越过阻碍,将他白色的背影骤然照得霞光通红。

  • 作者有话要说:  【1】选自:《论语.子罕》解释大意:丰富自己的知识,用礼节来约束自己的言行。就是做人要要诚信礼貌。
    欢迎进到玄幻世界,祝您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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