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八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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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从昏迷中渐渐地恢复意识，楚青第一个感受到的是背上的伤痛。
痛！火烧火燎。
疼痛仿佛一道流动的火焰，顺着伤口渗进身体，又从伤口的最深处迸射而出，痛得她禁不住一阵阵发颤。她喉咙干涩，全身无力，连抬抬指头都做不到，就连眼皮也仿佛有了千斤重量，颤都颤不动一下。
可与之相对的，触觉和听觉却变得尤为灵敏，将这房中的说话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朵里。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展昭。但我真的很难过。”
“我一直以为我姐跟你在一起，你会好好照顾她。”
“我以为她至少不用再像以前那样，为了我吃尽苦头受尽委屈。”
“我姐曾替我挨过打，但我从没让她这样濒临死亡！”
她听得清楚瑜的愤怒和悲伤，却听不到那人一丝回应。面对楚瑜的指责，他只是一言不发。
他如此沉默，但楚青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坐在自己的身边，牢牢地握着自己的手，贴在他的唇边。
他的手掌很大，很温暖，握着自己的手，让她感觉很安心。
但沉默中，有一滴水落在手背上，顺着手腕滑进了袖子。
楚青心里一阵酸楚，急切地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被冥冥之中那种无形的力量压制了全身，动弹不得。她拼力挣扎，终于冲破了黑暗，轻轻地哼出一声。
这一声立刻引起了外界的反应，然后她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充满惊喜，但带着浓重的鼻音：“青，你醒了么？”
屋子里立刻安静了下来，似乎周围的人都聚拢了过来。
楚青又哼了一声，但喉咙干涩如火烧，让她微皱着眉头，费劲但终于睁开了双眼。
昏黄的灯光下，展昭的容颜由模糊渐渐清晰。那么清晰，她甚至看得见他红红的眼圈，清瘦的脸颊，还有下颌乱糟糟有些扎手的胡茬。
楚青轻轻哼了一声：“水……”
“水来了！！”楚瑜急急忙忙地捧着一碗水，一瘸一拐地过来，展昭抱起她，接过水，小心翼翼地喂进了她的嘴里。第一口水滑过喉咙的时候，简直就是落入旱田的甘露，那么甘甜而顺口，一下就滋润了精神。
楚青精神一振，在展昭的帮助下，一口一口地喝干了一碗水。
公孙策接到了消息，匆匆忙忙地赶过来，看见楚青偎依在展昭怀中，虽然虚弱，但精神还好，顿时心头一松，捋着胡须笑了：“甚好甚好，果然是挺过来了。”
他这么说着，还是过来给楚青把了脉，捋着胡须闭目沉思，而后颔首笑道：“挺过来了就好。那一簪子虽然扎得深，但并未伤及心脉，算是不幸中之万幸。”
楚青垂下眼帘，腕子上金光灿烂的镂花金镯映入眼中，显得那样温暖精致。便又想起那时候的事，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羞涩地撇过头，将脸埋进展昭怀里。
公孙策呵呵笑了，捋须道：“而今大可放心了，再开一剂新方子抓了，多多休息补补身子，很快便可痊愈了。”
“有劳先生。”展昭感激道，
“哪里的话，”公孙策笑道，“大人知道青姑娘……”他说到这里忽然顿了顿，笑起来，“策真是糊涂了，而今当改口称展夫人了才是。”
楚青的脸更红了，轻声道：“先生不必如此客气。楚青担不得。”
公孙策笑了笑，写了方子便带着小刀出去抓药。楚青抬眼瞧见弟弟一脸关切，但目光落到展昭这里时又不禁带上了一丝怒气，再扭头，便看见展昭愧疚的眼神。
楚青禁不住抬手抚摸着他瘦削的脸庞，轻声叹道：“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怎么憔悴成这样了？”
“一眨眼？”楚瑜在一旁抱怨道，“姐，你这一眨眼可用了三天功夫啊！”
“这么久？”楚青吃了一惊，不由抬头看着展昭。
展昭点点头，叹道：“三日三夜水米未进。公孙先生说，若是过了今夜还不醒来，只怕就生死难料了。”
楚青苦笑，轻声道：“怨不得我又饥又渴，原来是三天没吃没喝了。”
展昭一喜：“你觉得饿么？我去端碗粥来。”言罢小心地在她身后垫上软枕，这才起身出去了。
楚青直待展昭关上门离去了一会，才认真地看着弟弟：“你骂他了？”
楚瑜被姐姐看得有些心虚，不由自主地移开目光，过了一阵才闷闷道：“谁让他没有好好照顾你。”
楚青沉默了一阵，轻声道：“我不是为了要他照顾，才跟他在一起的。”
“如果跟他在一起就是为了这个，那我宁愿和他分开。”
楚瑜张张嘴正要说什么，却看见姐姐转开脸，盯着虚空的前方，口气却愈发坚定：“我不想拖累他。”
楚瑜也沉默了一阵，道：“那是他的责任。不管你想不想，他没有尽到身为丈夫的责任，这是事实。”
“他没有，”楚青转过脸，“当时的情况你不在场，但如果你是他，你也一样会这么做。”
楚瑜对姐姐这话觉得好笑：“如果我是他，我就不可能在我心爱的人身受重伤生死一线的情况下还丢下她去追什么凶手！何况当时蔡致和与许凌风都已经追上去了。”
“你会。”楚青平静地打断弟弟的话，“游风冉不是普通的罪犯，他甚至不是一个普通的杀人犯，而是个冷血的杀人狂魔。如果一不小心让他逃走，你能想到还会有多少孕妇惨遭毒手？你觉得游风冉逃走之后会细心革命，金盆洗手？”
楚瑜怔住了。
楚青继续道：“展昭不是不相信蔡致和与许凌风的能力，也不是不关心我的安危。他只是冒不起这个险，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亲眼看到游风冉束手就擒才能安心。而我也冒不起这个险，这个主意是我提出的，不能看到游风冉就擒，我始终无法释然。无论如何，我们都绝不允许这样的罪恶继续存在这世上。”
“所以那个时候，”楚青平静地看着弟弟，“他的肩上不是只有身为丈夫的责任。”
顿了顿，她又轻声道：“我喜欢他，想要跟他一起生活，也想要为他分担。只要他能比以前更轻松一点、更快乐一点，我就心满意足了。”
楚瑜怔怔地沉默了下来。
交谈的姐弟俩都没有发现，去而复返的展昭就站在门外，将他们的对话尽数听了去。
而后一样沉默着，直到手中的热粥变得温热，他才恍然惊觉，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敲开了门。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