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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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听罢裘威南的建议，展昭很是吃了一惊，望着裘总镖头，一时不知所措。
裘威南颔首笑道：“刀剑无眼未免误伤，双方都不用兵器，纯以拳脚内力相拼，点到即止如何？双方不论输赢，从今往后，开封府与安远镖局之前一切过节皆了。”
展昭一时踌躇。
安远镖局与开封府之间所谓过节，皆因开封府坚持国法公理不容魑魅魍魉，是以要说让步，开封府的背后就是国法，实在已无步可让，因此所谓“过节皆了”，让步的也只能是安远镖局。
而此次事件纯粹是楚瑜大错特错，开封府理亏在前，安远镖局却在此时主动做出这样的让步，实在让展昭有些想不明白。
他倒并非素以恶意揣摩他人，只是依照以往对裘威南的了解，总觉得裘老爷子这样一个人精，在这等情形下居然做出这样的提议，实在不太符合他的一贯性子。莫非楚瑜这样一打，倒让裘老爷子转了性？
展昭觉得不大可能。
“南侠以为此举如何？”裘威南笑道，“为求公平，我方也只出一人与南侠比试。益儿，出来。”
一个年约二十出头的少年郎应声出列。
裘威南笑道：“这是我家四子裘益，少年冲动，但好歹也算尽得我真传。南侠可愿与小儿切磋一番，指点指点？”
展昭忙拱手道：“岂敢。”心中却对裘威南的打算大致了然于胸了。
这裘威南果然是个人精。
此事本就是楚瑜有错在前，若是换作他人，来个得理不饶人，将事情闹开了，开封府也有些吃不消。到头来，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之外，还极有可能横生枝节，更为将来埋下隐患。
所以从一开始，裘威南的算盘就不是这么打的。
他想得很明白，此事纵然是开封府理亏也没用，毕竟人家是官，自己是民，民不与官斗，这是自古就流传下来的至理名言。更何况安远镖局的根就在京城，将来若要继续存在并发展下去，跟开封府的关系无论如何就不能搞得太僵。
想要落地生根求发展，怎么能跟政府闹矛盾？
所以聪明的话，安远镖局就应该借此契机跟开封府搞好关系。但镖局毕竟是混江湖的，被楚瑜这混小子这样欺负到家门里来，若不好生给他一点教训就乖乖放人，传扬出去以后安远镖局也别混了。
心善的人听说了会道你安远镖局宅心仁厚，但笃信优胜劣汰、恃强凌弱的江湖，就只会认定安远镖局好欺负。所以，既要借此与开封府和解，也要借此契机让人明白，安远镖局也不是好惹的。
因此，这个楚瑜究竟要如何处理，真是让裘威南好好地头疼了一把。
其实他在命令属下给展昭送信的时候，倒也还没想到什么应对良策，只是出于多年江湖以及生意经验的本能，意识到应该给展昭、给开封府一个私了的机会，从而给安远一个更顺利的发展空间。
而在信出去之后，他也才渐渐地想到了解决的方式。
首先对楚瑜不能客气，这小子太嚣张了，不给他点教训，镖局以后在江湖中抬不起头来，所以他下令将楚瑜直接绑在树上，甚至于自己的手下刁难甚至侮辱楚瑜时，他也只是冷眼旁观。
而另一方面，他想到让自己的四儿子裘益跟展昭来一场比武。
江湖中的人都知道，要南侠展昭认输很容易，但要跟他真正地比一场，却很难很难（除非有圣旨）。
偌大江湖，据传言也只有北侠欧阳春曾跟南侠真正地比过一场。看过那场比武的人不多，但讲起来都是眉飞色舞，两眼放光，以至于那场比武在如今已经成了传奇。
展昭不是个好胜的人，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在意所谓输赢高低。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对那些前来跟他挑战的人都充满宽容，常常还没动手就干脆利落地认输，然后转身迅速走人。
所以整个江湖里差不多一半的人都得到过展昭的认输，但能跟他真正交上手好好比一次的，迄今为止仍然只有北侠欧阳春。
裘威南要的当然不是展昭的认输，那不值钱，早就已经不值钱了。他要的，是展昭跟他儿子打一场。
以裘益的身手，和展昭比武结果只可能是输，而且是飞快地极惨的输。但即使是输，他也要裘益跟展昭比一场，而且只能是现在，在这样的情形下。
安远镖局是占理的一方，在这等情形下却主动提出私了，既符合江湖道义又彰显宽宏大量，事情传出去，镖局的形象本就已经加了十分。
而这场比武只要展昭肯动手，不论输赢，最大的赢家都是安远镖局。
首先他笃定，开封府因为楚瑜的错误而理亏，所以展昭这时候无法拒绝裘威南的这种要求，其二他也笃定，同样是因为理亏，所以展昭不仅会答应比武，也会处处谨慎小心，既不敢伤了益儿，也不敢太快就打败了益儿。
益儿是他所有儿子里武功最高的，这等情形下在展昭手中应该勉强可以走上三十招，如此待事情传出去，再添油加醋一番，安远镖局都足够扬眉吐气了。
裘威南甚至可以猜想到江湖会如何传言：“安远镖局的四公子裘益，天资聪颖武艺高强，初出江湖就与久负盛名的南侠展昭比武，并在其手下走过数百招之多。”
“四公子裘益都如此厉害，同样师承父业的其余公子又能相差多少？”
然后安远镖局就会声名远播。
那时候分号遍布各地，财源滚滚而来，自然就顺理成章了。
所以裘威南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益儿跟展昭比一场。
展昭对裘威南心中的算盘自然也是清楚的，但清楚归清楚，却无可奈何。
裘威南算得很准，他展昭理亏，即使知道对方心里如何打算，也无法推辞。
所以展昭几不可察觉地微微一叹，信手将巨阙插立地上，拱手道：“久闻益公子天资聪敏，武艺高强，展某不才，愿与公子切磋一番。”
裘益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居然真能得到这样的机会与南侠比武，激动得有些手足无措。倒也是他反应快，把手中单刀交给身旁之人，走上前来拱手还礼。
二人没有多话，这就开始交起手来。
楚瑜当时仍被捆在树上，瞪大了眼看两人交手，却越看越糊涂。
他和姐姐来到北宋虽有几年光景，但之前一直都待在黄山不曾下来，平常老人是个隐士，从不过问世事，又最恨孔孟，自然也就懒得跟姐弟俩提起外界的事情，而老毒头虽然身在江湖，终日里却也只顾制药与下棋，所以对于外面的江湖天下，姐弟俩几乎可以说一无所知。
所以展昭这个响彻江湖的名字，在他们姐弟眼里也就只是个名字而已，跟张三李四没啥区别。
他们自然也就更不知道，能够跟展昭比武，在江湖人眼中是一件怎样的荣耀。
而对于裘威南这人精的私下算盘，以楚瑜之经验也自然不可能看得透。
所以他也就更不能明白为何眼前的这场比武，看起来会那么地奇怪。
很明显这个少年郎不是展昭的对手，不论是敏捷性还是招式的灵活应变上，甚至还有对敌经验上都差了许多。虽然这少年的武功也还算可以了，但正常情况下，他在展昭手中应该走不过三十招。
但现在已经逼近五十招了，展昭却还在慢腾腾地磨蹭，甚至有时候还主动帮上对方一把，一点也看不出要分胜负的势头。
这使得这一场比武看起来有点不伦不类，既不像比武切磋，也不像是老师带学生。
如果想得多一些，倒有点像一个大哥哥正很无奈地应付着纠缠不休的小弟，既不敢伤害他的身体，又不敢伤害他的自尊心。
时间慢腾腾地流过，周围的人由起初的兴奋好奇看到后来的无聊无趣，终于有人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裘益的眼角瞥见了，心中泛起一股羞耻的愤怒。
他知道自己武功不如展昭，但这样的比法，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裘益也是个易冲动的少年性子，眼见了这般百无聊赖的纠缠，自己早没了耐心，心底埋压着的一股子怨气也在瞬间发作了起来。
他也不说话，只是猛然提气，聚集全身气力，暴喝一声，重重地一掌向展昭胸口拍去。
这一掌虽然猛，但以展昭的能力，不论避开还是提掌硬接都不在话下，所以大家也没有多在意。
但让所有人料想不到的是，展昭竟在此时忽然卸力，站在原地硬是让那一掌重重地拍上了自己的胸口。
包括裘益在内，所有人都呆住了。
展昭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勉强立住身形，却只觉胸口气血翻涌，忍不住咳了一口血，苦笑一声：“四公子好功夫，展某输了。”
众人都呆在原地，一时反应不来。
裘益忽然明白过来，叫道：“这如何能算？！不行！再来比过!”
展昭温颜笑道：“展某已然输了，又何须再比？四公子武艺高强，展昭服输。”
“你胡说！再比！！”裘益哪里肯听？上前一步就向展昭抓来。
就在此时凌空传来一声清越娇叱：“住手！”
众人愕然间，便只见一个蓝纱倩影在月光下轻盈地飘落，俏生生地立在展昭身旁。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