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第一百五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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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我师姐，否则我便毁了这青龙珠！”随着这一声怒吼，一个黑影自暗处钻了出来，手执一物，一步步地走向众人。
及至到了亮处，见得面貌，果然就是那沙千里，而他手中那颗在月色之下隐隐泛着绿色寒光的珠子可不就是青龙珠么？
一时间，众人竟不敢动弹，但不敢动归不敢动，却仍是扣着九尾狐不肯放。
“放了我师姐！”沙千里怒喝，随即又将珠子高高举起。
一直拽着展昭不让他伤害九尾狐的毒莫愁，此时却忽然放开了手，对沙千里冷笑道：“小子，你知道这青龙珠要如何才能毁去么？”
“这青龙珠，水淹不化，火烧不坏，刀砍不破，土掩不腐，老头子倒要问你，你要如何才能毁了这青龙珠？”
沙千里也冷笑一声，忽然伸手咬破自己的指尖，在掌心的青龙珠上比划着。
毒莫愁的脸色立刻变了。
这些都让展昭收进眼底，他惊道：“用血？”
平常老人叹道：“青龙珠乃千年青蛇修为所化，集天地日月之精华，却最怕人血侵染。一旦沾染人血，这解毒圣物就立刻成了至毒之物了。”
沙千里冷笑道：“而今你们放是不放？”
展昭看看九尾狐，又看看沙千里手中的青龙珠，一咬牙：“在下可以放了九尾狐，然你如何保证我放了九尾狐之后就会交出青龙珠？”
沙千里冷笑：“谁说我要交出青龙珠？告诉你，今日你们若是放了我师姐，这青龙珠好歹还能留着有用，若是不放，我也索性挣个鱼死网破将这珠子一块毁了。到头来纵然有我们师姐弟抵命，开封府也无法向朝廷交差。”
“师弟说得好！”九尾狐大笑，“不错，就是如此。”
“你……”展昭咬牙切齿，“你们好毒的心肠！”
“过奖了！”九尾狐冷笑，“我费尽心机才设计至斯，岂能轻易让你们解了？”
“你们放是不放？”沙千里怒喝。
却不料此时毒莫愁突然大声吼道：“不放！你便是毁了这珠子，老子也不放。”
此言一出，展昭与平常老人齐齐吃了一惊。
“老毒头你疯了！”平常老人怒道，“你不为谁想也该为青儿和小鱼儿想想！珠子毁了那他们两个怎么办？！”
“青丫头和小鱼儿是你徒弟，媚丫头是我徒弟！怎么我得为你徒儿着想却不能为我徒儿着想？！”毒莫愁也怒道。
“能一样吗？！”平常老人几乎都要吼起来了，“这些日子来回跑把你脑子跑坏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家媚丫头的错，青儿和小鱼儿做错了什么？也就你这么溺爱弟子，这种时候了还护她。要是青儿和小鱼儿做出这种事，老头子第一个就要下手清理门户！”
毒莫愁一时语噎，蠕动了两下唇，竟是反驳不来，过了一阵，才回过头对九尾狐低声下气地恳求道：“媚儿，只当是师父求你了。你把青龙珠还了成么？还了珠子，师父就带你远走，隐居世外，等上一二十年风声过了咱们再回来。师父跟你保证，一二十年之后，你仍是这样青春标致的好模样！”
这一番话登时将满场的人惊呆了。
九尾狐似乎也想不到毒莫愁竟会这样低声下气地与她哀求，怔怔地看着他：“我做下这些满门抄斩之事，你也不怨我么？你是我师父，可知而今已被我连累得命在旦夕？”
毒莫愁冷然道：“满门抄斩算什么？到时候师父带着你往关外一钻，朝廷又能将我们怎样？”随即口气一变，又低声恳求道，“好徒儿，你将青龙珠还了，师父就带你隐居，教谁也找不着我们可好？好歹看在师父和老常头几十年交情上，将青龙珠给还了吧。”
九尾狐顿了顿：“那沙千里呢？”
“他……”毒莫愁恼怒地瞪了沙千里一眼，又看看徒弟锲而不舍的神态，咬咬牙，狠心道，“师父答应你一块带他走，等到了偏远地方，风声没那么紧了就把他放下，由他自生自灭去如何？”
毒莫愁这一生真是恨极了沙千里，要换了往常，估计早就将他碎尸万段，可偏偏唯一的徒儿又对他如此在意，故而也只得为了徒儿，咬牙忍下此人。而答应将他一起带走，差不多的地方再放下沙千里，也已经是毒莫愁所能做出最大让步了。
九尾狐何尝不知如此？故而当真是为此心动，忍不住回头看向沙千里，目光之中竟有一些迟疑动摇。
沙千里手中举着青龙珠，见此情形禁不住叫道：“师姐，你莫听信他花言巧语！他们都是诓你的！一待我们交出青龙珠，他们就会立刻反悔抓住我们！”
不论毒莫愁这话是真是假，沙千里都希望九尾狐当做假话来听。他一路跟九尾狐走到今天，早已是恶贯满盈天理难容，如果九尾狐真的跟毒莫愁走了，那他怎么办？毒莫愁是绝不可能带上他一起走的。
九尾狐闻言不由又有几分摇摆，怀疑地盯着毒莫愁不出声。她这次胆敢做下这种事，也是有着要跟开封府拼个你死我活的意味，但当时决心下得坚定，一旦真的面临绝境，对于忽然出现在眼前的一线生机，也仍然本能地想去争取，因此心情十分矛盾。
做下这么多伤天害理之事，毒莫愁还肯对她一如既往？
毒莫愁急了：“媚儿，从小到大师父怎么疼你的？师父怎舍得你受伤丧命？你要不信，现在师父就带你走，什么青龙珠白龙珠的，咱们也不管了！”言罢提起九尾狐就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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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沙千里急了，怒道，“你要是敢带她走，我即刻毁了青龙珠！！”
忽然凌空扑扑两声闷响，沙千里神情一肃，行动便僵直不动了。
展昭身边的平常老人收回指势冷笑道：“凭你也配威胁老夫？”
话音刚落，随即又猛听波地一声，黑夜中一抹光亮的刀刃突然自沙千里的胸前透了出来。
沙千里不敢相信地缓缓低头，看了看胸前的刀刃，又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九尾狐，叫了一声“师姐”，便像一块干枯的木头一样，噗地一声趴倒在地，随后，便有鲜血自他身下缓缓流出，不多时就在低洼处积了一汪小小的血坑。
而自始自终，青龙珠都在他的手中紧紧握着。
众人被这样突然的变故一时惊呆了。
此时，一个黑影慢慢地自暗处转出，越走越近，及至近前，展昭才借着黎明的微光认出竟是黄干。
黄干的嘴角噙着冷笑，慢悠悠走到沙千里的尸体跟前，先是弯下腰硬将青龙珠从沙千里的手中拽了出来，并小心翼翼地不让它沾染了地上的鲜血，其后才转过身，将插在沙千里背上的钢刀拔出来，还悠然地在沙千里的尸体上抹了两下擦去刀身上的血迹。
这才转过身来，带着得意与满意的笑容拍拍展昭的肩膀，笑道：“展护卫辛苦了，此乃大功一件。鄙人定将此事禀报圣上，为展护卫邀功。”
“你……”展昭还没来得及说话，九尾狐那里却忽然迸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
她狠狠地挣开毒莫愁的手，趔趔趄趄地冲到沙千里的尸体跟前，确认他已经死了，倏然回首狠狠地瞪着展昭，也瞪着毒莫愁，目光绝望而怨毒，歇斯底里地怒吼着：“你们是一伙的！！你们是一伙的！！！！！！！！你们是一伙的！！！你们是一伙的！！！！！！！！！！！”
毒莫愁慌了，急急欲解释，却因为太过心急而语无伦次：“媚儿！！媚儿你听师父解释，不是这么回事儿媚儿，师父没有！！”
可是九尾狐根本不听，冲着毒莫愁喊道：“你们是一伙儿的！！！！！！你骗我！！你骗我！！！！连你也骗我！！！！！！！你们记住，你们给我记住！！！我一定会报仇的！！！！！”言罢倏然回身，一下就跃入了黑暗里……
毒莫愁急了，一跃追上前，大喊着“媚儿、媚儿”，可哪里还有九尾狐的踪迹，惶然立于原地发了一阵呆之后，猛然回过头来怨毒地瞪着黄干，忽然缓缓向他伸出了左手做弹指状：“尔、敢、坏、我、大、事！”
展昭一见不好，登时慌了，上前一步拦住毒莫愁急急道：“毒师父三思！！千万莫要冲动行事！！”
“展昭你让开！！！”毒莫愁怒喝，“此人坏我大事，我今日非杀他不可！！”
“你……”黄干被这阵势吓得退了一步，“你竟敢对朝廷命官下手？！”
“毒师父！！”展昭求道，“师父且看在青儿与小鱼儿尚在宫中的份上手下留情，此事波折不断，倘若事故太多而论罪下来，难免令他们受到牵连！！”
见毒莫愁略略怔忡，黄干趁此机会转身就想逃，谁知啪地一下就被平常老人一掌拍倒。
“老夫倒要看看，杀了你这朝廷命官，朝廷又敢将老夫如何！！”平常老人怒气冲冲道，“展昭是官府中人不好下手，老夫却无此约束。倘那皇帝老儿要怪罪，老夫一身担了便是。”
本来黄干是没这资格让平常老人说出这种话的，但是这小子做事太混蛋，让原本顺理成章可平安解决的事态无端复杂恶化，更令毒莫愁一番心血付之东流，作为毒莫愁的知己好友，平常老人当然也是恼怒不已。
“师父，师父不要！！”展昭既要安抚两位老人又要留心这不成器的黄干，一时便两头为难，差点就给毒莫愁与平常老人跪下了，“师父还请三思。切莫因此毁了一世英名。”
“一世英名算得了什么？！”平常老人怒吼，“此贼当诛便可诛！何干英名？”
“师父，”展昭也急了，“青儿与小鱼儿如今尚在宫中，师父纵是为了他们也当三思。”
平常老人冷笑道：“他皇帝莫非还为了此贼诛杀老夫么？！”
“师父！！”展昭又气又急，偏又没法在这等情形下对这两个怒气冲昏了头的老人家解释什么家国天下，大义为先的大道理——这种时候跟人家讲这些不是找抽么？
一急之下，便索性以进为退，道：“师父莫要因此人而脏了手，只交给展昭来便是。”
这话果然让平常老人与毒莫愁齐齐一怔，反而有些迟疑了：“你？！”
展昭呼出一口气，故作轻松地笑道：“师父莫非忘了，展昭也是江湖出身，手里人命也不少，且个个都是十恶不赦的当死之人。而今若杀了此人能让师父解气，展昭也豁出去了。”
“呃……”毒莫愁与平常老人面面相觑，平常老人居然踌躇了一下，“这不大好吧？”
展昭很坚决：“为维护两位师父一世英名，展昭虽死无憾。”言罢便刷地抽出巨阙剑，一步步走向黄干。
黄干登时慌了，大叫：“展昭！你好大胆！！我身携钦赐玉佩奉旨前来行督促之职，你若敢伤我，就是抗旨谋逆！！当诛九族！！！”
展昭不吭声，手中巨阙寒光一闪，仍是一步步走向黄干。
就在他走到黄干面前，将要举剑之时，毒莫愁忽然长叹一声：“罢了。看在青丫头和小鱼儿的份上，暂且饶你一条狗命。老常头，咱们走！”随即呼地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平常老人斜睨了展昭一眼，哼道：“小子机灵，敢以退为进。但能让老毒头让步，倒也算你厉害。也罢，看你面子上饶过他这一回。”言罢也一跃而远走。
展昭这才松了一口气，收剑归鞘，看着黄干，自鼻孔中哼了一声：“黄大人可以起来了么？”
黄干惶然呆了许久，才渐渐明白自己已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这时候全身冷汗才刷地下来了，手脚瘫软几乎不能动弹。饶是他死要面子，在展昭面前又不肯露怯，便咬牙死撑着坐起来，一言不发。
展昭也索性在他身边坐下，淡然问道：“而今青龙珠已得，未知黄大人接下来如何打算？”
黄干深吸一口气，好歹让自己激烈的心跳慢慢平静下来，冷然道：“青龙珠既已夺回，自然是即刻送入宫中救太后。”
展昭顿了顿，平静地看着黄干：“这聂家村一干中毒的百姓，而今危在旦夕，若无青龙珠解毒，只怕多数人熬不过明晚，黄大人以为他们该如何是好？”
黄干倏然回首瞪了展昭一眼，厉声喝道：“此事与你我何干？我等职责只是找到青龙珠送入宫内挽救太后性命，一干蚁民死活又岂在话下？！”
“蚁民？”展昭目光一闪，淡然道，“展昭亦不过是蚁民出身。却不知黄大人原来出身不凡。”黄干家世代穷困，直到他这一辈才算是发达，要论出身，跟展昭这大地主世家当然无法相比。
黄干如此精明之人怎听不出展昭话中带刺，便怒瞪了他一眼，却听展昭淡然道：“既然如此，黄大人请便吧。”
本来黄干此时体力精神也恢复得差不多了，闻言便将青龙珠往怀里一塞，起来就走。岂料才走了几步，猛听身后一阵呼啦闷响，随即眼前一黑便被一块不知哪里来的布兜头掩住。
黄干大惊，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摸自己的佩刀，但身后那人却抢先动手，将他的佩刀下了甩到一边，而后一拖一拉，拽得黄干站立不稳，倒在地上。
紧接着，雨点般地拳头就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
黄干奋力抵挡，奈何对方武功高出他实在太多，竟是见招拆招，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他不得不一面逃避着拳头一面怒吼：“展昭，你竟敢偷袭本官！你可知你这是抗旨忤逆？！你不要命了么？！”
然而自始至终，对方都没发出一丝声音，只是闷声不吭地将黄干按在地上一顿暴打，打得差不多了，才伸手自他怀中夺走青龙珠，而后一跃而走。
等黄干好容易将兜在头上的破布挣开的时候，四周已经是一片空荡荡不见人影，只留东方的霞光，将远空染得一片耀眼金红……
作者有话说
第150章 第一百五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