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的他们》胜乐

2、初见

　　当~当~当，“孩子们回去完成老师的作业，明天我会检查的。下课！”
　　“老师再见。”夏叶和大家站起来鞠躬致意，随后坐下翻来书本，开始做作业。
　　孙伟也不急回家，看夏叶开始写作业便扯起了家常。“你叫什么啊？以后我们就是同桌，我叫孙伟，认识我的都叫我大伟，我九岁了，我家在青芃村……”
　　夏叶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看着有些胖，个子不高，剪着西瓜头发看着人挺傻的，“夏叶，你可以叫我叶子。”
　　“叶子，还挺好记的，以后就是朋友了。”
　　“好啊。”夏叶懒洋洋的回答，铅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你家在哪？要一起走吗？”
　　“不了，我等我姐，她三年级。”学校安排三年级以上要多上一节课。
　　“那我陪你等吧，反正我回家没事。”
　　“那你也写，早点写完，回家还能省点煤油灯呢。”
　　“我不会写，我回家让琼哥帮我。”
　　夏叶停下一直挥动的铅笔，侧身看他：“第一天作业你就不会写？很简单的，试试呗。”
　　孙伟把书包翻了底朝天，只有两根铅笔。
　　“我没有本子。反正我妈就没指望我能有大作为，她也知道我脑子不太好使，以后不是文盲就行。”
　　夏叶想:他这样和文盲没有区别，作为自己开学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有责任教导他。
　　“大伟，你妈嘴上说，但是肯定希望你好好学习的。”
　　“我真不会写，握笔还是刚学没多久，老师布置的拼音我也就会读，你怎么会写？”
　　“我没上学前，我姐教我的。”
　　“你姐挺厉害，还会教人！”
　　夏叶一脸骄傲，“那当然了，我家就我姐识字，没人教她，她自己跟着老师学的，老师都夸她，我姐可聪明了！”
　　“是啊，你说你姐三年级，琼哥也是三年级，还是班长呢，他可厉害了，回回考试都第一呢！比你姐都厉害！”
　　“他肯定没我姐厉害！”
　　“不会，我认识的人没有比琼哥聪明的！”夏叶看着他坚定地态度，突然不想以后帮助他，居然说她姐不好！她家的人，谁也不能说不好。
　　夏叶的脸拉了下来，收拾书本进书包，拿起就往外走。
　　孙伟呆坐在凳子震惊了，怎么和他妈一样？突然就生气了？手抓起课本塞进书包就往外追，上前拉着夏叶的一个袖子，疑惑的问她：“叶子，叶子，你怎么了？你怎么突然生气了？”
　　夏叶微微抬头瞪着他：“没什么，就是放学了，和我姐回家。”
　　孙伟更疑惑了：“回家就回家，你咋这么生气？”
　　“怎么了？”夏花从远处看见两个小孩在说话，走近了看见自家妹妹生气的脸。
　　“没什么，走吧。”夏叶挽着夏花的胳膊就往外走。
　　“等等！琼哥就出来了，一起呗！”孙伟急忙拽着夏叶的袖子。
　　“我们两家是一个方向吗？谁和你一起？”夏叶生他的气，不想和他一起回去。
　　“怎么不是一个方向了？小同学。”一个清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夏家俩姊妹都回头看过去。
　　少年一身布衣，小麦偏白的肤色，高挺的鼻梁，带着笑意的凤眼清澈明朗，身上没有属于农村孩子的气息，站在人堆里一眼就能看见他。
　　“琼哥，你怎么知道叶子家在哪？”
　　夏叶眼神一寸一寸地打量：这就是大伟说的琼哥？行吧，也就长得挺厉害的，比她好看。她姐也不错，周丽姐说她姐过几年绝对的村花。算长相平局，但是也未必在其他地方有她姐厉害。
　　“我当然知道啊，夏花住在我们前面的巷子里，她妹妹能不和她住一起？”
　　夏叶看着他还是满眼笑意。不行！不能让他这么嚣张！夏叶伸手戳夏花的胳膊，未成型的丹凤眼快速地瞄对面的卫琼，“姐，他学习有你厉害吗？”
　　夏花疑惑的看着自己妹妹满脸的期望看着自己，不明白她的小脑瓜在想些什么，“没有，卫琼学习很好的。”
　　“啊？”夏叶的小脸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脸和别人吵架输了的挫败感。夏花想：臭丫头肯定又是拿自己和别人打什么赌，还输了。
　　“我就说琼哥很厉害！”孙伟还在一旁兴致勃勃表示自己没说谎。
　　“你还说！”夏叶最受不了别人挑战自己，随手把书包塞给夏花，攥紧拳头就向孙伟身上打，孙伟哇哇的往卫琼身后躲。
　　卫琼看着张牙舞爪的小姑娘向自己扑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小同学，你怎么动手打大伟？他怎么招惹你了吗？”卫琼还是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夏叶就是觉得他的笑不怀好心，好像嘲笑自己一样，“没事，不用这位同学费心了，我又不认识你。”
　　“原来你还不认识我，我可早就认识你了。”
　　“你早就认识我？我以前都没见过你，别骗人了。”这人绝对骗她，她记忆很好，不可能见过他这样的还没有印象。
　　卫琼看着小丫头信誓旦旦的模样，知道她肯定不认识自己，正好这次正式介绍自己。“原来你不认识我，我们其实见过好几次，你姐都知道。既然你不认识我，现在我正式介绍自己。小同学，你好，我是卫琼。”
　　夏叶大大咧咧习惯了，面对突如其来正式的介绍，心里莫名紧张，抬头与卫琼的目光相撞：“你、你好，我是夏叶。”说完迅速低头躲避他的视线，耳尖略微有些烫，倒退几步到夏花身旁，低声询问:“姐，我们俩见过？”
　　“对啊，夏天我放羊，他家也放羊，还是一起放的，你当时只顾着和周丽下水抓鱼估计没注意。”
　　“是吗？他那时候在那吗？”嘴上这么问，心里却认定是见过他，自己没一点印象，还出了丑，挺尴尬的。
　　“是啊。”夏花又确定了一遍。
　　“额……赶紧回家吧，小妹还等着我们接她呢。”夏叶扯着夏花的书包往家的方向快走，看着就像落荒而逃。
　　“我们也走吧。”卫琼眉眼带笑往前走，孙伟在旁边看的呆滞，这都在说什么，怎么就他听不懂。快速走了一段时间，感觉他们不会追平。
　　“姐，怎么一直没看见周丽姐？”这是她放学没有看见周丽就想问姐姐，周丽是夏花的好姐妹。“她以后都不来上学了，周妈刚生下一个小弟弟，周妈要坐月子，她家的羊没空放，以后都要她在家放羊做饭。”
　　“这就不上学了？其实周丽姐学习挺好的。”
　　“其实挺正常，我们这些孩子都是家里需要帮衬就会下学。不过，我们家不会这样，只有我们想，爸妈都会全力支持。”
　　夏叶就是感觉一丝惋惜，至少小学毕业才行。周丽家本来九口人，除了三位年迈的老人，目前只有父母种地放羊维持生计。周妈纺织手艺好，几年前在纺织厂工作，现在新中国成立，大家都开始自己做小买卖，纺织厂也渐渐人去楼空了。周妈现在坐月子在家，家里入不敷出，周丽的学费都拿不出。周丽前面有三个姐姐，陆续嫁了人，出嫁的女儿回家照顾自己的母亲月子传出去不好。
　　“周丽姐终于有弟弟了，她家肯定特别开心，就是可怜周丽姐为弟弟辍学了。”
　　“你不要出去乱说，村里风言风语传到谁耳朵里都不好听，也影响你的名誉。”夏花急忙打断妹妹不着套的嘴，严厉的瞪她：“知道了，我去接小妹，你先回家做饭。”她可不想听老大唠叨所谓的大道理，先溜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