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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七幕(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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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们去哪里吃顿好的吧!就当庆祝一下!”
有心思讨论『庆祝』这码事——说明这一帮人总算是逃出来了。
现在是晚上。峡谷的风一下接着一下的挂在身上,让人毛骨悚然。对于刚刚经历了激烈运动,身上出了不少汗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悲惨的酷刑了。
又冷又饿....即便弗里德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说着庆祝的事情,也没什么人搭理他。商人自然不会自讨没趣,之所以他要唱独角戏,实在是做了亏心事请的缘故。
在他身边,是一同逃出来的雷菲。从他的步子来看,即便是身陷重围的英勇断后,似乎也没有难道这位身手不凡的男人。因为已经安全了,所以他又变回了一幅笑眯眯的样子,似乎完全不介意之前的失败经历。
只不过,他虽然表情温和,看上去的状况却有些糟糕。头发像是被烫过一样根根竖起,变成了搞笑的刺猬头。脸上也尽是比皮肤更深的污黑的痕迹。
不死者奈何不了他。所以这全是弗里德干的好事。他在逃跑中回身丢过去的那堆爆弹,其中有一部分扔中了尾随撤退的雷菲,可谓分毫不差。虽然本人表示无需介意,弗里德还是感到不好意思。
一行人总算是回到了佣兵驻地。
时候已经很晚了,大部分的人一定都在哪里解决生计问题。趁着夜色,没有人注意到游子已经归来。
大家分别走进各自的帐篷,换掉身上那套污七八糟的行头。雷菲提议,等所有人都处理完毕,就找个僻静的地方一边解决晚餐,一边商量明天的事情。
僻静的地方不好找。于是弗里德自告奋勇地跑出去买食物。等他回来的时候,意外地多加了一名访客。
这个人自然是莫多。
“各位平安归来,真的是太好了。”
莫多一上来就说了这么一句。虽然他竭力压抑自己的激动情绪,篝火的明亮还是将这位专员的肌肉运动展现无遗。
有时候并不是只有亲身经历才能体会到艰辛。在莫多的眼前,已经有太多的人不辞而别。如果说这份悲伤令人麻木,那也只是一时。有人可以从溶洞回来,莫多用难以置信的眼睛看清这个事实后,他心中的情绪也被点燃了。
雷菲递给他一杯酒,他接过去咕嘟咕嘟喝个精光。到后来,他一个人喝得量就是其他人的全部,这样一来势必有一个结果——莫多醉了。
虽然长着一张还算正经的脸,莫多是个非常多话的人。在迎接罗莉塔一行时,他的这番本事可谓一览无余。现在喝多了酒,胸中又有一堆积怨,专员自然打开了话匣子。这其中有提到王国和休伦之间的龌龊,也有佣兵驻地里的烦心事。他一个人就那样唠叨了很久,终于一副要困倒的样子。
当意识被酒精沾染到极限,就会化作鼾声、碎碎念、胡言乱语以及,躺平。
莫多横七竖八地躺在椅子旁,嘴里不停地叨念:“把那个人也带过来就好了...”作为一个喝到烂醉的家伙,自己说的话不会记在脑子里,所以没必要去在意。让人困扰的是要如何安置他:和一个烂醉如泥的人共处一室可不不会让人心情愉快,更何况已经容纳了四个人的帐篷本已拥挤。当然,更不可能把他丢在女人那边——喝酒和乱性可是划等号的。
最后还是莫多的助手及时找到这边来,问题才得以解决。但从那位名副其实的毛头小子,看上去不怎么严实的嘴变成合不拢的“O”型,就让人不免觉得,明天一定是让人头疼的悲惨日子。
酒会在意兴阑珊中匆匆收场。雷菲吩咐大家好好休息,就一个人离开了。他可真是个大妈。
躺在帐篷里的罗莉塔,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她干脆睁开双眼,和天花板的尖顶大眼瞪小眼。
“怎么了?”身边传来芙蕾的声音。
“只是在想今天的事情。”少女的脑海中流过“进入溶洞——与蝙蝠战斗——遭遇不死人——最后落荒而逃”的记忆。现在想起来,真是让人止不住冷汗直流。
她们差点就死了。
千钧一发的沉重感令心跳加速。死亡曾经如此接近,几乎伸手可及——
遇到的不死者中,罗莉塔确实看见了——她的眼睛不仅漂亮,而且从不说谎——有一些穿着非制式装备,身上血迹斑斑的“个体”。他们——生前可以这么称呼——很有可能就是之前踏入溶洞后再也没有回来的,死在不死者手上的人。
当死亡的实施降临于这些人头上时,他们又是怎么想的呢?
为再也见不到亲人和朋友而感到遗憾吗?
抑或是,为死后还要变成不死者的同伴、继而袭击身前的同伴、一次又一次地创造悲剧而感到悔恨吗?
罗莉塔仿佛听到了教会的钟声。
“死亡并不可怕”...不是的。死是多么的可怕。
如果有不畏惧死亡的人,那一定是上天所眷恋的宠儿。
...说不定是背负着不幸的宠儿。大概。
纷乱复杂的思绪在罗莉塔脑中回响,少女无迹可循,也难以平复。这太困难了,超出了她的本事。
说到这个...虽然是大家都认可的行动,“又一次在敌人面前逃走”,乃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更好的办法吗?一定有的。
只不过当时想到的是,“不逃跑就完蛋了。”
“我倒是觉得,罗莉做得很对哟。”
又被读心了——罗莉塔这么想到。接着她的脑袋被按过去,和芙蕾四目相接。
“尤其是抓住我的手的时候,让人觉得稍微有点帅气呢。”
并不是这样的。用剑来承载圣光...罗莉塔并没有掌握其中的诀窍。如果不是芙蕾一次又一次地为剑注入圣光,当时的情形一定会化为狼狈。
芙蕾实践了诺言,到最后一刻都紧紧地拥抱了自己。
温度并不是单方面传递的。抱着这个想法,罗莉塔用力抱住芙蕾。
“哎?”
“睡觉了啦。”
总有一天,芙蕾的温暖也要由她来给予。
看着少女孩子气的行为,芙蕾似若惊讶一般呆楞了许久。
然后才不着痕迹地说了一句:
“小笨蛋。”
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