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之路[综武侠]》行远渐无书

19、Chapter19，柴荣

　　甚至连穆易的身份也是昭然若揭，此人必是杨家将后人。
　　酒酣耳热之际，穆易可是向他提起过自己会的一手好枪法的，但说起身家来历，却是支支吾吾，似有难言之隐。
　　穆易为杨，穆桂英的穆，柴郡主的柴，三者兼备，又使得一手好枪法，天下哪里会有这般凑巧之事？
　　吕侯已是被自己的猜测惊的两眼发直，久久不得言语。

　　那天波府的杨六郎，杨延昭娶的妻子，可不正是周世宗柴荣之女，周恭帝柴宗训之妹，柴郡主嘛。
　　柴郡主可是货真价实的，周世宗柴荣的嫡亲血脉。
　　与现今朝堂上立着的，被赵家人随便册封，过继过去的柴氏旁支冒牌货可是天壤之别，意义大为不同。

　　虽说宋太|祖赵匡胤夺位后，是宅心仁厚，立誓要善待柴荣子孙。
　　但可惜的是，天不从人愿，偏偏柴荣的儿子们或病死，或暴卒，或死因不明，都在短短几年内接连相继去世，竟是没有一个能活过成年的。
　　除了柴郡主一介女儿身，得以嫁为杨家妇，成了杨家人外。柴荣是再也没有嫡系子孙存活在世上，后周皇室血脉竟然就此断绝。

　　更为蹊跷的是，自柴郡主嫁入杨家后，就好像把这断子绝孙的厄运也跟着带入了杨家似的。
　　“七子去，六子还。”本来根深叶茂、子孙繁盛且圣恩正隆的杨家，从此每次出战必死男丁。满门皆丧，只剩下寡妇幼子一脉单传，艰难求存。
　　此中耐人寻味之处，便是市井小民也是一眼望穿。真可谓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了。

　　更何况，宋朝的血脉传承，无论是兄终弟及，还是叔传侄位，一直都有着一个惊人的相似之处。那就是不管皇帝传到谁做，最终都不过三代必会无子绝嗣，只能过继。
　　按说国无储君，社稷危矣。然而民间竟然纷纷流传，全是因为赵家先绝了后周的血脉祭祀，所以才会招致如此报应，可见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民声沸沸百年，到仁宗三个儿子先后去世后，更是喧嚣甚上。仁宗也因此寻到了柴荣父亲的宗亲，为之承嗣。然而事实上，此人却与柴荣并无半点血脉关联。
　　当时朝堂之上，让柴荣的嫡亲外孙，杨文广继承爵位，兼祧两房的提议甚得人心。

　　然而一向软弱的仁宗却难得的扛住了压力，之后更是舍弃杨家，提拔了狄青等很多平民出身的武将。
　　杨家一脉彻底淡出了朝堂。一代将门，竟是沦为了乡野村夫。
　　一直到杨文广其孙，杨再兴跟随岳武穆抗击金军，收复河山屡建战功。杨家再次复出，可谓是声震朝野。

　　可惜好景不长，眼看燕云十六州唾手可得，宋高宗竟是断绝大军粮草，连发十二道金牌召岳飞回京，终于累得杨再兴战死沙场，不久岳武穆也含冤而死。
　　不少人认为岳飞是要迎回徽钦二圣，违背圣意因此冤死。但却有更多的聪明人，对此事是闭口不言，讳莫如深。

　　要知道，迎回徽钦二圣，喊得最大声的就是宋高宗。岳飞不过是无数响应的文武大臣之一，甚至还是最早停止这个政治口号的。
　　而且靖康之耻，惨绝人寰，高宗即位完全合乎宗理，二圣既无兵权又民心尽丧，归宋后病逝理所当然。
　　反而他们落在金国手中，若金人将其扶作傀儡，建立伪宋政权，南北朝分立，才是对高宗南宋正统性最大的威胁。

　　其实，只要有心，就会发现。
　　宋高宗赵构和岳飞是很有一段君臣相得的日子的，而最大的转折，乃至急转之下，正是从杨再兴在岳飞军中崭露头角开始。
　　有杨再兴这个柴荣的嫡系血脉在，如果能再收复燕云十六州。
　　无论岳飞是也来一次黄袍加身，还是复兴后周，搏从龙之功，都可谓尽得民心。高宗岂能不惧？

　　只因，虽然赵家能绝了柴荣的祭祀，可是，却绝不了万家香火。
　　毕竟，可不是哪个皇帝，都能像周世宗柴荣一样，被老百姓自发地封为财神爷，享千秋供奉的。
　　财神可是管世间钱财的，天底下只要是活人，哪个能不爱财？无论穷富贵贱，士农工商，年年都要给财神爷烧香磕头，一年三百六十日，日日期盼财神来。

　　吕侯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胸口处的密袋，便是他自己，也是不能免俗。可也是随身带着柴王爷的小像，盼着生意兴隆财源广进的。
　　虽说鬼神之说，毕竟虚妄，然而管中窥豹，也可知民心所向了。

　　“这财神爷还真是灵验啊。”吕侯拍着胸口，简直是感慨万分，“就是未免灵验的太过了点。”
　　从李掌柜和文焕那里得知，有人会制白糖后，深知其中暴利，吕侯可谓是星夜兼程地往镇江赶，生怕被人抢走了这个大馅饼。
　　没想到馅饼是见到了，可是也未免太大了，大的他不但吞不下，还怕噎死了自己。

　　不过，这倒也解开了吕侯的一大疑虑。
　　一个稚龄小儿，怎么会有如此能耐见识，原来竟是家学渊源。
　　当年周世宗柴荣，可就是商人出身，幼年就擅于贩卖货物，不仅补贴家用，还通过经商积累了很多钱财，为后来起兵举事做好了完善的资金准备。
　　与起兵夺天下相比，虽然白糖已是巨利，倒也不足为奇了。
　　况且财神爷的后人，那怎么可能不会赚钱呢？

　　传说，柴荣年轻时，赚钱的本事，那可称得上是点石成金。而且不吃独食乐于分享，哪怕仅仅只是在他后面跟风，也能赚得是盆满钵盈。他的后人便是只有他一半的本事，也够日进斗金的了。
　　想到此处，吕侯不由得是怦然心动。本来有些退缩的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

　　毕竟，再如何早慧，这孩子现在看着也不过才五六岁，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前车之鉴也着实不少。
　　而且就算他们当真要图谋大业，至少也要再等上十年才能起事。吕侯自觉既然已经识破了他们的身份，大不了到时提前散伙便是。
　　可手里赚的白花花的银子，那可是真金白银能看得见摸得着的。作为商人，岂有放着银子从眼前白白溜走，却不去赚的道理。

　　况且，这种政治投资，可谓是由来已久，源远流长。
　　其中最出名最成功的一个，莫过于吕侯的本家，吕不韦了。他那段经典的投资论更是尤为出名。

　　投资农业，种植粮食，脸朝黄土背朝天，可获得十倍的利润；
　　投资商业，买卖货物，离家行遍万里路，可获得百倍的利润；
　　投资政治，拥立君主，俗话说，功大莫过于从龙。从龙之功，利润多到无法计算，不可估量。可遗泽子孙后代，列疆封土，博得个万世王侯。

　　吕侯是商人世家出身，几代经商，积累财富，家中也可称上是豪阔。只是士农工商，纵有钱财，却无地位。
　　所以从他父亲那一辈起，便培养孩子读书识字，渴望能通过科举改变阶层，从商人转换为书香世家。吕侯之所以取名为侯，便是托付着来自父辈的殷切希望。

　　可惜的是，吕侯不愧是他父亲的亲生骨肉，承袭了精明的经商头脑，却偏偏不善于识文断字。
　　吕侯在四书五经中苦熬了几年之后，最终发现还是经商这个活更适合他。在接手了家业之后，可以说是成功的把吕氏小店这个招牌打到了全国各地。

　　而到了吕文德、吕文焕这一代吧，又个个生的是五大三粗威武雄壮，偏好舞刀弄枪，个个抢着要从军。
　　也只能说，可能他们吕家是天生就没有读书的天赋吧。
　　虽说通过和官员联姻，捐纳买官的种种手段，吕家早已不是普通的庶族，可称得上一句往来无白丁。
　　然而若是与父辈封侯取第的心愿相比，又委实是差的甚远。

　　然而吕侯眼前却忽然有了这样一个机会，难道他竟能是下一个吕不韦，名留青史不成。
　　尤其，当今圣上已连生九子一女，竟无一人能活。这实在不能不让人浮想联翩，赵氏的天命是否真的要到头了。

　　正所谓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当今宋金西夏之间，与汉末三国何其相似，将来必然一统。
　　只可惜大宋酷似蜀汉，虽名为正统，却偏安一隅，并无一统天下之势。有识之士岂能不扼腕叹息，莫非汉族式微，当真天命竟属蛮夷？

　　若当真有柴荣血脉，有先祖遗风，举起后周大旗，收复燕云十六州，民心必然浮动；若再能领兵大败金国西夏，更是能众望所归，不战而天下归心。
　　可惜，官家是绝不可能再让杨家领兵的了，这或许也是穆易他们隐姓埋名的原因吧。

　　但最可惜的是，穆易年岁已大，并无甚出众之处；而这穆念慈，虽早慧，却是一名女子。
　　从未有闻女子能于后宫之外得天下者。这也是柴郡主得活，而她的兄弟们却必须死的原因。
　　看来，即使再心怀异志，思念故国，他们也是不可能翻出什么太大风浪的了。

　　想到这些，本该是放下心中一块大石的。吕侯竟觉得有些惋惜了。天不兴我汉室，徒叹奈何。

　　分明他也并不会去投资，可是眼看着一桩好好的致富之路，却偏偏从一开始就存在着注定失败的巨大缺陷。
　　便不由得幻想如果没有这个缺陷，这条路会有多好走。而全然忘了路上的坎坷和巨大风险。

　　可能商人天生就是不懂得满足为何物的贪婪生物，吕侯有些自嘲地思索着。
　　毕竟能懂得满足的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种田，以辛勤的劳动来换取稳定的生活；而不是像商人一样，在利润的漩涡里挣扎着，忽而逐浪而起，赚的盆满钵盈；也随时可能一个浪头打下，就此沉没，赔到血本无归。
　　见利忘危，好利忘身，风险与机遇并存，这就是商人。

　　再没比商人更喜欢冒险的赌徒了，吕侯几乎是有点自得的点评道：“可惜穆姑娘是个小女郎，不然我就真的要为是否去投资她，而发愁的睡不着了。”
　　吕文德乐了：“侯叔，那您幸亏今天没去拜见辛大人，不然辛大人非得跟您说道说道了。”

　　“怎么？辛大人很欣赏她吗？”吕侯有些吃惊，他和辛弃疾的关系可谓是相交莫逆。
　　辛弃疾很有经济头脑，重视海贸，经常减免过路客商的商品税，大力建设港口。而且因为朝廷经常不拨款，辛弃疾为了练兵，干脆通过海贸自筹军费，和吕侯可是生意上的好伙伴。
　　吕侯认为，辛弃疾不仅能出将入相，还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位精明的商人。

　　“哇，岂止是欣赏，那简直是赞不绝口。”吕文德有些夸张地感叹，“还说都是老道长提前把穆姑娘抢走了，让他少了一个好弟子，让朝廷少了一位名将呢。”
　　“结果老道长说，穆姑娘在辛大人那里，最多只能当个将军；到了他的五斗米道，却会是现在的少师君，未来的师君，前途不可限量。岂能因区区一将军，而使人间少一道统。”

　　“可把文焕气的啊，他才刚跟辛大人毛邃自荐，要跟着辛大人上战场当大将军，这不是说他一个堂堂男子汉，还不如一个小丫头吗？”
　　“幸亏穆大叔在旁边，答应等到他们上了战场，一定把文焕朝思暮想的那招回马枪教给他，才总算是消停了。”

　　吕文德摇了摇头，以他看来，文焕完全是故意撒娇偷师，穆大叔可是被那小子骗到啦。
　　“我看啊，要是真让他们一起上战场，天天吃住一起做同袍，文焕总有一天会把人家的家传枪法全骗到手不可。”

　　杨家枪最出名的不传之秘可不就正是回马枪。
　　此事他早有预料，吕侯最吃惊的却是，老道长要将五斗米道传给一个小女郎，还将她尊为道教道统。

　　他人可能不知道道统的含义，并不是随随便便一个道教的掌门就能称作道统的。
　　便是全真教的掌教，得了金国册封的金印，也不过只是一派掌门罢了。

　　百家争鸣到现在，也只有儒家因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所以儒家实现了大一统，才出现了儒家道统。
　　人间是不可能有两个道统存在的。老道长称其为道家道统，意味着他认定道家将要取代儒家。

　　不明真相的人可能会以为，这不过是老道士对儒家的排斥罢了，毕竟佛道儒三家争斗千年，当真是谁也看不上谁。
　　可在知道穆念慈身份的吕侯看来，这，这非改天换日不可为啊，造反之心，简直昭然若揭。
　　儒家的道统可谓是帝王师，道家的道统又会是什么？

　　吕侯打了个寒噤，一个道士，忽然如此笃定地选择了继任者。不禁让人怀疑他是否窥到了一线天机。
　　而且，穆易要从军？乱世之中心坏异志的杨家将后人隐姓埋名，进入军队，这是要做什么？
　　这天，莫非当真是要变了？

　　不知道木念发明了玻璃镜和火|药的吕侯，因辛弃疾和老道长，对一个小女郎，反常的重视而再次心怀疑窦。
　　而此时的木念，却是对穆易的选择大吃一惊。

　　同吕侯告别后，木念担心穆易醉酒前去查看。不料房间却是空无一人，醉酒的穆易却是不知往哪里去了。
　　等了良久正焦急间，穆易却是提着铁枪，一身清爽满面笑容地从外面回来了。

　　“阿爹，你刚才往哪里去了？还醉么，感觉怎么样？”木念有些担心地问询。
　　“不醉了，醒了，彻底清醒了。”穆易满怀感慨地回应，“应该说，是从来没有哪一天，像今天，像现在这么清醒过。”

　　“念儿，爹从今天开始，就把杨家枪法全部传授给你，你一定要好好的认真的记住了。”
　　穆易是下定决心，破釜沉舟地向木念宣告：“这样就算爹哪天有个万一，至少杨家的家门绝学，不至于失传。爹就算到九泉之下，也对得起杨家的列祖列宗了。”

　　“阿爹，发生什么事了？“木念当真被他吓了一跳，”咱们被官府发现啦？他们要派人抓咱们啦？”
　　“不，是我要从军了。“穆易郑重的宣布，”辛大人已经应承我，等到大军开拔，我便可随军杀敌，将一身武艺报效朝廷，杀金人，为你郭世叔报仇雪恨。”
　　“你要从军？大军开拔？”木念震惊莫名，被穆易的语焉不详，惊的是满头雾水。

　　射雕英雄传里可从来没写过，杨铁心要从军报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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