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上签》浇酒

8、第 8 章

　　高介在追李长歌班上一个叫弥弥古丽的女生，当然，美其名曰是追，但上学放学都堵在女生回家的路上，不顾女生的拒绝甚至让身边的朋友打扰到了女生的生活，这样的，更应该被称之为骚扰。

　　李长歌天生正义感十足，阿诗勒隼也唯女朋友至上，于是高介所谓的追人之路被他们整的狼狈不堪。

　　“这次球赛输谁都行，输给高介，”李长歌对着阿诗勒隼微微一笑，“直接分手。”

　　“……一定要这样吗？”阿诗勒隼叹了口气，转头看着皓都和渉尔，“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一次不过分吧。”

　　虽然话说得绝，李长歌还是转头就在手机上搜护腕和运动发带，上上下下刷了近半个小时，挑三拣四，挑剔了半天也没能选出一个来。

　　李乐嫣下巴搁在她肩上和她一起看，看得直打瞌睡。

　　李长歌忽然站了起来，李乐嫣吓了一跳，差点从沙发上摔下去。

　　“发货时间太久了，我打算去店里买。”

　　李乐嫣歪着脑袋看她满心满脑都是阿诗勒隼的样子，忍不住笑。

　　又想起了皓都。

　　他也要参加篮球赛的。

　　“长歌，你等我十分钟，我跟你一起去买。”李乐嫣爬下沙发，小步跑到玄关换了鞋就往外跑。

　　拿出手机给人打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李乐嫣跑步的速度慢了下来。

　　不接她的电话。

　　很忙吗？

　　她站在路中间，忽然就不知道该不该往前走了。

　　铃声又响起来。

　　“怎么了？”皓都的声音很淡。

　　李乐嫣赶紧问：“皓都皓都，皓都你在家吗？”

　　那边停顿了一会儿，懒散又带笑的声音跟随电流传到她耳边，“在啊。”

　　“你出来一下。”李乐嫣的脚步又加快了，“我来找你。”

　　李乐嫣到的时候皓都已经等在了楼下。

　　他在看门口的一棵法国梧桐。

　　抬起头，有一片树叶擦着鼻尖滑落，他往后仰了仰，下意识闭了闭眼，斑驳的树影落在他脸上。

　　“皓都皓都！”李乐嫣站在不远处叫他。

　　少年眉峰稍抬，目光越过重重光影，看见她，微抿的唇角松动，往上翘了翘。

　　李乐嫣很少这么跑步，站在皓都面前用力喘气，“你伸手。”

　　皓都不解，还是伸出了右手。

　　手腕忽然被细软的手指圈住，他蓦地一愣，错愕地低下眼。李乐嫣凑近了比划他的手腕，只留给皓都一个发顶。

　　浑身的血液好像都在手腕的脉搏中涌动沸腾。

　　但小姑娘的手只是短暂停留，又再次放开。一边默记皓都手腕的大小，一边又急冲冲地要走，“皓都，你篮球比赛要加油哇！”

　　皓都刚和杜如晦起了争执。

　　杜如晦最近身体越来越差，医生说是早些年操劳过度，整垮了身子。学校有保送到T大的名额，按照皓都的成绩，完全可以争取，但是T大太远，皓都想考本市的大学，以后也方便照顾杜如晦。

　　杜如晦当然不会同意他放弃更好的T大。

　　皓都一直很听杜如晦的话，这算是一贯不亲近的父子俩第一次有了那么大的冲突。

　　皓都的心情很差，可是看见蹦蹦跳跳的李乐嫣，好像也就没那么差了。

　　李乐嫣到了商场的运动器械区还惦记着皓都手腕的尺寸，和李长歌比划描述，李长歌愣了愣，一言难尽，“乐嫣，护腕是有弹性的。”

　　“……”李乐嫣恍然，“对哦。”

　　她当时想着要给皓都买一副适合他的护腕，居然都忘了这种常识问题。

　　那副护腕，比赛那天李乐嫣才送给了皓都。

　　男生在场边热身，皓都戴上她送的护腕，抬头看观众台上蹲下来跟他讲注意事项的小姑娘。

　　明明什么也不懂，还头头是道教他怎么热身。

　　他们的第一场就对上高介。

　　阿诗勒隼在一边唉声叹气，“完了，这要是输了不但要被长歌分手，第一轮都晋级不了还会丢脸了。”

　　话丧得不行，扭了扭脚踝，嘴却兴奋地咧了起来。

　　裁判吹响开球哨。

　　上次篮球场起了一点小冲突后，阿诗勒隼他们的训练就勤奋了起来，甚至也仔细研究过对方的战术。

　　对面高介很显然是队伍核心，整场球的最后落点一定在他手上。对面率先抢到球，马上往篮板下带，这边迅速回防，渉尔在禁区卡位。球已经被高介带到内线，一个跳勾，篮球从手里投出。

　　李乐嫣站在看台的第一排，双手紧紧抓着栏杆，看着高介轻而易举突破防线，她身后，有本班的高三学生在交流，“高介他哥是省队的，阿诗勒隼他们再厉害不也是业余的，怎么可能打得过专业的。”

　　高介投球的那一刻，李乐嫣的心几乎也跟着那颗球一起被高高抛起。

　　快要入篮那一瞬，阿诗勒隼一个猛跳，成功盖掉高介的球。

　　球在地上狠狠一弹，穆金早就在篮下等着，带着球往对方篮板下攻。

　　很快就有对方的人阻攻。

　　高介的专业不单在他自己技术过硬，还在于他对战术的布局确实要胜于普通人。

　　抢到球后立刻有两人紧紧贴着阻截穆金往前运球的动作。穆金弯腰双手抱球，眼睛紧盯着阿诗勒隼准备传球给他，对方防守队员立刻向阿诗勒隼围拢，穆金的手却往侧边一抛——

　　假动作！

　　原本被严防死守的皓都找到破绽，接球转身，对方的应对也很快，两人夹攻，其他队员也调整队形补防。

　　皓都还在弧顶之外，很出奇的并不往篮下运球，而是在三分之外就起跳，身体后仰，托球手腕往前勾带。

　　后仰投射。

　　三分空心球！

　　看台上忽然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的欢呼。

　　这只是比赛开始的第一个球，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一步达到高潮。

　　皓都站在三分线外，看着脸色阴沉的高介，偏了偏头，勾唇，缓缓抬手，三根手指点了点太阳穴。

　　NBA球员安东尼的经典庆祝动作，每进一个三分都会出现，粉丝称之为——三分爆头。

　　我的三分，能直接爆穿你的头。

　　三分球通常出现在比赛快结束的绝杀，皓都刚刚那一球完全有更稳妥的方式。

　　他就是故意的。

　　就算在你最得意的领域，从一开始也只能被踩在脚下。

　　皓都的手腕上是李乐嫣买的护腕，她从那颗三分空气球后心脏就跳动得无比剧烈，紧紧盯着球场中央眉宇桀骜的少年，像是有千军万马在她心里摇旗欢呼。

　　“嘶——”李长歌倒吸一口冷气，“我都快忘了，皓都当初可是差一点就进国家队了，要不是杜叔叔让他好好学习，啧。”

　　她的话李乐嫣已经听不真切了，那个狂得不行的少年在对方的骄傲上狠狠踩了几脚后，抬眼朝看台看了过来。

　　隔着所有队员的欢呼和拥抱，越过半个篮球场，朝她抬起戴着护腕的右手，然后，轻轻笑了笑。

　　比赛以高介的轻敌与自负开场，却几乎成了皓都的个人秀。

　　这是一场盛大表演。

　　结束哨在绝对碾压的分数前响起。

　　整个篮球体育馆里只高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李乐嫣抓紧了手里的矿泉水，不知道为什么，只想飞奔过去给他送水。

　　可是……看台太高了，她跳不下去。

　　正准备绕到远一点的台阶下去，已经有两三个女生跑到了皓都面前，把手里的水递给他。

　　李乐嫣站定在那里，死死盯着皓都的手。只要他敢伸手接过来，她一定不给他送水也不要再理他。

　　她没有想想自己为什么要因为他喝别人的水就不理他，总之已经给自己打定了主意。

　　皓都朝着那几个女生点了下头，没有接过她们的水，径直朝李乐嫣走了过来。

　　汗湿的头发被他往脑后一抓，露出刀锋一样锐利的眉眼，站在看台下抬头看她。

　　“赢了。”皓都看着她笑，篮球馆的灯光下，耀眼得不像话。

　　李乐嫣忽然紧张起来，抿了抿唇，轻轻嗯了一声。

　　皓都一哂，“站在这里干什么？”

　　“我……”李乐嫣捏紧瓶口，觉得舌头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想给你送水来着，但是我，下不去……”

　　她说到后面自己也觉得丢脸。看台太高了，她又不敢往下跳。

　　于是声音越来越弱。

　　下一秒，皓都朝她伸出手。

　　心脏在那一刻停止跳动。

　　李乐嫣干巴巴地问：“干，干什么？”

　　皓都朝她抬了抬下巴，眼带笑意，“抱你下来。”

　　轰的一声，李乐嫣觉得脑子里有什么在爆炸，一连串接着一连串，像那天和他一起看过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