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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五月十九日:蓝莓慕斯蛋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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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岛若利弯着腰费劲儿地把信封往我鞋柜里塞,被我当场捕获。信封不尴不尬地藏了一半,露出的尾巴,明粉色,有一股强烈的化工香味,贴着猫和老鼠的贴纸,怎么说好呢。
“天童的?”
牛岛若利点头。“他问你想不想送他生日礼物。”
我想,但是我又不想花钱。我把信封抽出来,撕开,抽出里面的气味和图案都无比恶俗的信笺。天童觉用荧光笔写上歪歪扭扭的大字,几乎能当标语看:“周六我生日!!!”
“不去。”我把信封和信纸一同递给牛岛。
“那我一个人去吗?”牛岛若利问我。
“可以在排球社训练完之后一起吃点饭啊。”我说,“我周六要练琴还有补课,就先……”
“我会告诉他的。”牛岛若利点头。
“礼物会准备的。”我补充。
放学之后我没第一时间去排球社,反正我是升学班,总可以找借口。我翻出自己还差十几页就能看完的《卡拉马佐夫兄弟》,打算看完了就送给天童。我从不过生日,获不得回礼,也不想精心给别人准备。顺便一说我去年给牛岛送了一罐泡菜,也不知道他们家人吃没吃。我从牛岛家获得了小饼干,不出一天就被我妈啃食殆尽。
假如他的生日在暑假,我可能还真会转遍大街小巷,送他一本有作者亲笔签名的《石之海》或者一份毛豆喜久福。但是阴雨连绵的周六日,出门上课就已经让我痛苦万分了。我从伊柳沙的葬礼看到译后记中屠格涅夫骂作者“是基督徒中最差劲的一个”,忍不住悄悄笑出了声。合上书,我把前两卷也拿出来码好,想了想,解下头上的装饰用飘带,把书捆在一起,打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结。生日礼物就这样准备好了。
我从图书馆晃晃悠悠地走出来,天气有点闷,周六日可能真的要下雨。可怜的天童。他渴望在生日当天举办BBQ的愿望一直没有实现。在体育馆换衣服的时候,我顺便把书放到无人的男子更衣室的长凳上了,贴个便利贴“祝天童生日快乐”,任务就算完成。我继续溜溜哒哒走到排球训练场地,天童向我猛扑过来:“你怎么这么晚!慕斯要塌了!”
“唉?”我的大脑还没能处理完飞速冲击来的话语,天童就把我拽进场地:“快来!本来以为你来了之后就化成最好的状态了,结果你迟到,觉得不好吃了不准怪我!”
慕斯蛋糕被切得七零八落。五色工还巴巴望着最后的一角,蛋糕面上铺满果酱樱桃和巧克力碎。我接过它和塑料小叉子,确实化得太软了点。但是,“依然很好吃!”
大平前辈说:“好啦,快先把这些收拾了。”天童觉点点头,“先让我听完小明未对我的生日祝福,马上就好。”
我有点不好意思,还没说谢谢就吃起来了,匆忙放下蛋糕,“谢谢你,天童!祝你生日快乐……啊不对,今天还不是!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蛋糕要塌了。”牛岛若利戳戳我。我赶紧又端起来,“啊啊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的啦,也不用那么慌张,奶油沾到鼻子上了哟。”天童大笑起来,“给你手帕纸。”
我一边大嚼蛋糕一边点头致谢。虽然有点塌了但还是很好吃。真的很好吃。
我打发他们赶紧去训练,让本经理来收拾。丢垃圾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天童,蛋糕从哪儿买的?”
天童放下水杯。“当然是外卖呀!”
白鸟泽禁止外校人员随意出入,大概是外卖员送到门口,天童再跑去接应的。我“哦”了一声。“还以为学校食堂有定制生日蛋糕的业务了。”
天童强烈建议让牛岛投资食堂定制生日蛋糕业务。牛岛若利说:“那样是不行的。过来练球。明未不要配合天童偷懒。”天童的脸皱起来。“难道不是你太严格了点嘛!”
我憋笑,敲天童后背:“快去,不然牛岛连我一起罚。”
天童一边叫道“明明若利也吃了蛋糕的对我温柔哪怕一点也好”一边跑去练扣球。我心想,哇,居然连牛岛都吃了,说明这家蛋糕确实惊为天人,改日去吃。
想想天童对“好吃的甜品”的标准,蛋糕恐怕不便宜。再回想起我那套寒酸的二手书礼品,我低头忏悔一秒钟,认为天童一定会宽恕我之后轻松地微笑起来,继续打水接球递毛巾。
我是老摸鱼先锋了,在合理的范围内坚持迟到早退。周六一大早我就兴冲冲跑回家里,我妈的头发都还没吹干。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十点,我背上书包出门学琴,在附近随便吃点,又要去补习班学数学和物理直到晚上七点。空气中还飘着毛毛雨,潮湿得要命,打伞也挡不住。我穿着亮橙色的雨衣,生无可恋地向市区走去。
出门的时候还开始打雷。雷声一过,雨声瞬间大了起来,耳边“刷”地响了起来。我一路跋涉到琴行,冷得牙齿打颤,在进去之前先跑到旁边的咖啡店里准备买杯热饮再去教室。咖啡店角落的座位里缩着一大只天童觉,满面愁容地喝着咖啡,脚边放着大包,大概是绘画材料。
“天童?你还好吗?”
“小明未!”他很惊喜的样子,“终于在这碰见你了!”
我也很惊喜。“不过为什么是终于?”
天童说:“我经常能在画室看见你,不过没时间跟你打招呼。”
哦,他在楼上画室学画画。我点头。“我打算买杯拿铁去教室。你没带伞吗?”
天童无奈地指指那个大包:“我怕里面的书淋坏。”
我想了想。“我可以把雨衣借你。”
感谢雨衣厂的均码,天童也穿的上。天童觉个高腿长,加上包背在里面,穿上雨衣的样子像外星章鱼。我拿着拿铁和天童章鱼挥别。天童觉临走前突然停下来,问我:“你生日到底是什么时候啊?”
我眨眨左眼向他抛了一个wink,“不过生日,我就是永远年轻的魔女。”
“你不说我可问若利了!”
“你随便问去!”我钻进琴行教室。
等下。我好像又忘了祝他生日快乐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