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八月三十一日：食堂天妇罗盖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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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防水旅行袋丢在脚边，坐上去，抱头作颓废状。住宿生提前半天报道，即八月三十一日下午报道，而现在是下午一点，工作人员在午休。什么时候才能拿回钥匙重新回到我的宿舍呢。大概要等到两点半。
我又困又饿了。就在我半梦半醒，坐在行李上点头的时候，一双坚硬的大手穿过我的双臂，穿过腋下把我一把捞了起来。天童趁我不备，终于实现了长期以来没能成功实施的行为。排球部除了我，就连鹫匠老师都被他举过。他怎么还没被打死啊。
松开我的时候他还狡辩：“你刚刚摇摇晃晃差点要跌倒，我只是扶你一下。”
我用困倦疲惫的眼睛看着他。“很有精神啊，天童。我累死了。”
一到开学的时候我就犯困。也许是大脑想要逃避。
“要不，先去社团活动室把体育馆的钥匙取出来，打一会儿排球？”天童提议说。我思来想去，也没有地方可去，拎着包跟他走去教室。走到社团活动楼前，天童阻止了我：“你在这里不要走动。”
“为啥？”我不解。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咋合适的吧。”天童解释说。“不管对方是什么人都要有防范意识！我马上就下来。”
我的防范意识后知后觉地清晰起来。回忆起我们相处的模式，只要牛岛和天童两个人有心，我能被害死三百次。我对着天童的背影双手合十鞠了一躬：“感谢两位不杀之恩。”
五分钟后，天童甩着钥匙哼着歌下来了。“走吧。”我摇摇头，“不去了，在体育馆也是孤男寡女。我害怕。”
“哎哎？”天童露出惊异的表情。
“开玩笑的。”我说，“走吧。我可以给你托球哦。”
“那就多谢小明未啦！”天童兴高采烈起来，把着我的肩膀往体育馆推。
大家都知道我的技术稀烂，所以一开始天童也没打算真的让我给他托球。我们翻出一个软排球，两个人互相传递接球。排球飞来飞去，天童直起身子，“不干了！软排球找不到手感！”
“那换嘛。”我说，“不打排球我们也没有事干。”
一分钟后，我坐在地板上，看同样坐在地板上的天童玩《小黄人跑酷》。我再次坚信，智能手机是害人的东西！天童越玩背越弯，我拍他，让他直起腰来，不一会儿他背又驼下去。我也像他一样，把手穿过他的两肋间，用力一捞。天童“嗷”一声，“好了好了不玩了！”
一看表，居然还有二十分钟才到两点半。天童无所事事地倒在地上：“来早了真的好无聊哦。”我也在他身边躺下：“真的好无聊哦。”
我转头，天童也转头看向我。“来玩在后背写字猜字的游戏吗？”我们异口同声地说。“好巧！”我们的声音再次重合在一起。
“来玩来玩！”
天童正襟危坐，我思来想去，在他背后写了个“アイス”。天童绝望地说：“猜不出来。”
“是冰淇淋哦。”
“啊！不是要写汉字吗！”
“啊原来是这样吗！”
我又写了几个，天童还是猜不出来。“如果写了两个字要把位置错开啊不然会以为是一个字。”“不会写的汉字就不要硬写平假名啊！”我甩甩手，“那要不我来猜吧。”
“算了。”天童转回去，“你坐在地板上，一个这么大个子的男生站在你身后，应该会感觉不安吧。”
如果他不说，我还不会这么想。“你说了我才觉得害怕。”
“害怕就对了！”天童敲了一下我的脑壳，“就算对方是我和若利，或者是锻治老师，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
“天童突然说这些，感觉好伤感。”我摸摸被敲的地方，“不过也确实……这是你们最后的赛场了啊。”
我即将经历没有他们的一年。春高之后，我们就是三年级了。
“也太快了！我还没有长大呢！”
天童把他的左手按在我的头上。“还没到时候呢，着什么急。”
“但是很快就要到了啊！也太快了吧！”我忍不住哀嚎起来，“我一点准备也没有——”
“顺其自然就好了嘛。”天童笑眯眯地看着我，“时间过得飞快，明未成长得也飞快呀。感觉国中时候的你好像只有这么大一点点。”他张开手比划了一下，大小近似一只中型犬。
我用搞笑表情包里经常出现的无语狗狗的眼神看着他。“不至于吧，天童，我虽然不高但是国中三年级也已经到现在的身高了。”
“只是比方啊，比方。”天童继续比划，“现在的明未，成为了白鸟泽排球部不可缺少的一员，工作也认真细致，学习也用功，正在像竹子一样飞快成长，而且——”他手在空中画出一个括弧，接一个反括弧，再接一个括弧，“——是相当有漂亮魅力的女孩子。”
我的脸不受控制地升起温来。不要笑！不要笑！但我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被夸了还是好高兴。
“肯定有人暗恋明未吧，肯定有吧。”天童火上浇油。我一边捂脸，想把那种飘飘然的笑容扯掉，一边无力地回应：“没有啦，那种事我怎么知道嘛。”
“绝对会有绝对会有！”天童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我跟你说，排球社里就有人喜欢小明未，只是犹豫着不敢去告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观察下吧。”
“哎呀既然都是暗恋了何必呢……”我拼命控制自己不笑出声来，“让我知道了，不就变成明恋了嘛！再说再说，暗恋了不告白，一定还是我不够好吧，哈哈哈哈哈哈。”
“过度的自贬其实是自负的表现。”天童幽幽地说。“其实你内心想说的是：我这么完美无瑕怎么还不快点追求我啊，对吧？”
我躺倒捂脸。“天童前辈！不要直接揭穿啊！”
“不过确实，会让人感觉很费解呢。”天童也躺倒，“这么喜欢，却藏着掖着不敢说……真是想不通。”
“是他主动向你吐露心事了呢？还是你自己看出来了呢？”我忍不住问他。
天童看看我，咧嘴一笑，“被我发现了，就全盘托出了。”
“好厉害！”
“想学吗？”
“超级想！”
天童一个鲤鱼打挺从地板上跳起来，“三点多了！该走了！”
“居然已经这么晚了！”我也赶紧爬起来，收拾东西，去宿舍登记拿钥匙洗澡然后躺床上看漫画直到晚饭时间。五点四十分，我穿着运动服跑下楼去。体育馆里，三年级全员和几个二年级仍然在努力练习。天呐，他们不知道明天就开学了吗？
我敲敲门：“吃饭啦！”
所有人齐齐转头，看着我的目光里透着一道统一的信息：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净想着吃饭？不过牛岛是这么说的：“我们得再多打几次。”
我点点头。“我带了饮料和湿纸巾。打完了去吃饭哦，我想吃天妇罗盖饭很久了。”
食堂，限量供应的天妇罗盖饭，有头有尾的大虾！我想吃，我想吃，我想吃！而且价格十分公道。
小瓶的电解质饮料被我码在长椅上。感谢井闼山的熊本紫学姐，我现在已经养成了随身准备运动员可能需要的各种东西的好习惯。牛岛若利用我的小包湿纸巾擦脸，他的动作好像小浣熊洗脸。我忍不住笑出声。
“牛岛你擦脸的样子好像小浣熊，哈哈哈哈哈哈哈。”
牛岛若利把湿纸巾团成团丢进垃圾桶里，不解地看着我：“我一直是这样擦的。”我笑得前仰后合。
“但是我今天才发现呀。”
川西太一神情复杂：“……我现在也觉得很像了。”
突然觉得牛岛若利很可爱，又有什么不好的？我这样想了，也这样说了。濑见前辈很大声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我也不管，催促他们快点和我去吃饭。
总算是吃上了食堂的天妇罗盖饭。油温似乎有点太高了，外面的颜色略深，但我仍然十分满足，吧唧吧唧吃个不停。我想起刚考进白鸟泽中学部的时候，妈妈给我的奖励就是食堂的天妇罗盖饭。在我的世界里，天妇罗盖饭意味着一场新的开始，一个好头。
因为没有正式开学，食堂里人不多，排球部的大家自然而然地坐在一起。我想起天童跟我说的话，忍不住观察起他们来。濑见被我盯得发毛：“我脸上沾了饭粒吗？”
“没有。”牛岛若利替我回答，“还有，明未，你嘴上有那个……”
我赶紧舔舔。
“三年级的我们要毕业了，明未舍不得我们吧。”天童很自然地说，“我们把联系方式都给你写在纸上，等你什么时候有手机了，什么时候和我们联系哦。”
“倒也……”我想了想，“也请不要说这么悲伤的话，再说了还有很长时间。”
到底是很长一段时间，还是很快就会过去呢？我也不清楚。但是，现在我们坐在一起，想未来的事干嘛呢？管它的，反正现在我们还在一起。
“明天训练就要步入正轨了，各位要好好休息。”我说着，举起了饮料瓶子，“开学快乐！”
大家也莫名其妙地举起了饮料，水壶，甚至味增汤碗。
“还有一个月就要到春高代表决定赛了，我……”我斟酌了一下措辞，“我很高兴能跟你们一起去到东京体育馆里，看到更大的世界。”
“我们还没毕业呢。”
“可是很快就要走了啊！前辈们，走之前，对我说点什么吧，比如’明未做得已经很不错了’之类的。”
牛岛说：“明未做得已经很不错了。”
“不要这么敷衍啊！”
濑见前辈说：“你的神经质会影响球员的状态的，收敛点。”
“好的！”我点头，“还有吗？”
大平前辈说：“要按时完成作业哦，被老师留堂的话大家也还蛮困扰的。毕竟很多时候也需要你帮忙。”
最终，我并没有得到准毕业生们的认可，倒是被挑了一大堆毛病。
当然会一个一个改正的。我还有时间呢。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八月三十一日：食堂天妇罗盖饭
